第165封 鸟笼上的福寿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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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波妞:
那天,晨露还凝在槐树叶上时,我提着鸟笼往楼下走。
竹编的笼子在手里轻轻晃,画眉鸟“啾”地叫了一声,尾音里带着点没睡醒的懒。
笼门的铜钩挂着一块小米饼,这是我按李木匠教的法子做的——
用新磨的小米混着蜂蜜,他说“画眉吃了毛色亮,叫得比戏台上的花旦还清脆”。
当我转过楼角的月季花丛,就看见你站在老石榴树下。
八哥鸟的笼子用红绳系在树杈上,你正弯腰给食罐添面包虫,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你手背上,映出笼身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时,我的脚步顿了顿,“咕咕”画眉鸟突然扑腾着翅膀叫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点莫名的雀跃。
你的八哥像是被接了暗号,“咔”地蹦到笼门口,歪着头跟画眉对叫。
一个清亮如溪,一个沙哑如石,倒像是早就认识的老伙计,在晨光里唱得多热闹。
你直起身时,目光刚好撞过来,手里的面包虫罐子晃了晃,虫儿在罐底簌簌爬动。
“你这画眉……”你声音里带着点惊喜,视线落在我的鸟笼上,“笼身的竹纹真特别。”
我下意识转了转鸟笼,竹条上的包浆,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李木匠当年刨这根竹子时,特意留了一道天然的弯,说“就像戏台的栏杆,鸟儿站在里面,跟角儿登台似的”。
此刻,那道弯正对着你的八哥笼,两道竹影在地上交叠,像被谁用墨笔轻轻勾了一下。
“这八哥笼……”我盯着笼门上方的刻字,突然攥紧了手里的笼绳,“是李木匠的手艺吧?”
你突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晨光。
“你怎么知道?”你抬手敲了敲笼顶,竹片发出“笃笃”的轻响,“这老木匠做笼有个规矩,每只笼底都刻他的小印章。”说着便把笼子转了半圈,笼底果然有个指甲盖大的“李”字,刻得苍劲有力。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李木匠的小印章,我在自己的笼底摸过无数遍,只是我这只刻的是阴文,你的是阳文——
他当年送我笼子时,曾说过“一对儿才吉利”,我还笑他老脑筋,哪想到十年后,这“一对儿”真的在小区的石榴树下遇上了。
“我这笼上刻的是‘寿’。”我低头看着笼门下方的字,笔画里还留着当年的刀痕,李木匠刻到最后一笔时,手抖了下,添了个小小的点,“你那只……”
“刻的是‘福’。”你没等我说完就接了话,指尖抚过笼上的字,动作轻得像怕碰掉什么,“最后一笔也带个点,李木匠说‘福上加福,寿上添寿’,是他给这对笼子留的念想。”
画眉和八哥像是听懂了,突然一起停了叫声,并排蹲在笼门口,脑袋凑得极近。
晨光穿过竹条的缝隙,在它们羽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像是两只鸟儿在偷偷交换什么秘密。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李木匠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
“那只刻‘福’的笼子,给了个爱听戏的小伙子,你们要是遇见了,准能聊到一块儿去。”
我当时只当是老人的絮语,此刻却觉得,那老木匠怕是早就算好了这一天。
“你也爱听《贵妃醉酒》?”你突然问,八哥像是应和,“咔”地叫了一声,竟有几分像戏里的拖腔。
我愣了愣,画眉突然扑棱着翅膀,对着八哥叫了一段清亮的调子——
那是我每天遛鸟时,总在它耳边哼的《贵妃醉酒》选段,听得多了,它竟也学了几分神韵。
“你怎么知道?”我看着你的眼睛,晨光在你瞳孔里跳荡,就像李木匠家那盏老油灯的火苗。
“我这八哥学的第一句,就是‘海岛冰轮初转腾’。”
你笑得更欢了,八哥像是得了指令,扯着嗓子唱起来,虽然跑调跑得厉害,那股子认真劲儿却逗得人想笑。
你告诉我,“当年李木匠总在我跟前哼这出,他说‘爱听这戏的,心里都揣着点热乎气’。”
晨练的老太太推着婴儿车路过,笑着打趣:“这俩鸟儿比你们俩还投缘!”
我这才发现,我们的鸟笼早就挨在了一起,“福”与“寿”两个字在晨光里相对,笔画里的小点儿像是在互相点头。
你伸手调整笼绳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像有电流窜过,麻得人指尖发颤。
“李木匠走的前一年,”你突然叹了口气,八哥也跟着“咔”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叹气,
“把他那套刻刀送给了我,说‘等遇见笼上刻“寿”的姑娘,就把这刀给她,她知道怎么用’。”
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砸在竹笼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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