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封 藏在绷带里的晴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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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波妞:

沪上的梧桐叶该落满你宿舍窗台了,我数着日历,你去上海整三十天。

刚拆开你寄来的柑橘箱,包裹的最底下压着一双篮球袜,袜口松松垮垮的,是你常穿的那双。

上次视频时,你还说“等周末去球场练练”。

此刻,袜底沾着一点暗红的渍,像被雨水洇开的血,边缘还卷着几根没抖净的草屑,该是你崴脚后,拖着步子穿过草地时蹭上的。

其实,是林护士敲开我门时,我才撞见那道藏不住的伤口。

她举着手机笑,屏幕里是一张模糊的诊断单:

“我弟在徐汇区医院实习,说昨天接诊个打球崴脚的,穿蓝格子衬衫,裤脚卷着,露出的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跟你对象上次买酱油时穿的一模一样。”

照片里,穿病号服的人正瘸着腿往走廊挪,左手扶着墙,指节泛白,右手却在打字,屏幕光映着侧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是你没错。

“小事,就是扭了下。”

你接视频时,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镜头故意对着天花板,只露出半张脸,额角渗着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快到下巴时被你抬手抹去,指腹蹭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刚拆了绷带,医生说再过两天就能跑。”

我盯着你说话时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你出发前,换篮球鞋的样子,蹲在玄关系鞋带,指尖反复摩挲着鞋帮:

“上海的球场是塑胶的,比咱们小区的水泥地软”。

当时我还笑你“三十岁的人了还逞能,以为自己是灌篮高手转世啊”。

我眼角余光瞥见你蹲在玄关系鞋带,手指跟鞋带较上劲似的,系个结能把指节攥得发白,活像在解什么精密仪器的密码锁。

我还打趣“至于吗,又不是去打NBA”,哪知道你那是紧张——怕在上海的球场上露怯,更怕回来跟我炫耀时,说漏了“其实摔了一跤”。

挂了视频我才后知后觉,你卷着的袖口,漏了一点马脚。

那截医用胶带的边儿都起了毛,像一只没梳顺的小刺猬,黏胶泛着灰扑扑的白,一看就是贴了几天没换,松垮垮地扒在皮肤上,仿佛稍一扯就会掉。

我盯着屏幕里残留的影子发呆,突然想起你总说“胶带这东西,能粘住伤口,就能粘住心事”,原来,你说的心事,就是怕我看见这卷毛的边儿,会红了眼眶。

上周,你说“加班晚归,宿舍电梯坏了”,瘸着腿爬七层楼时,手机镜头晃得像坐过山车。

你对着屏幕蹦了两下,说“就当在广州爬白云山练腿了”,可镜头扫过楼梯扶手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你扶过的地方,留着个浅淡的手印——

跟你以前帮我拎登山包,爬白云山台阶时,按在栏杆上的印子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的指节处,多了一点用力过度的泛白。

前天,你视频里皱着眉说“食堂的排骨汤,淡得像白开水”,我还笑你“在上海待久了,连口味都变了”。

直到林护士的弟弟发来照片,才看见医生拿着病历本敲你手背:

“忌辛辣忌油腻,尤其高汤碰都不能碰!”

照片里你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转头就对着我扯谎,声音里裹着一点没藏好的委屈,像上次在广州吃火锅,我不让你多吃毛肚时那副可怜样。

明明自己馋得直咽口水,还得装出“不爱吃”的样子。

我手机里存着你临走前拍的白云山台阶,你当时数着步数说“每层18级,比上海的楼梯好走”。

此刻,我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想起你爬七层楼时,每级台阶该都在跟你较劲吧?

就像你对着我撒谎时,每个字都在喉咙里打了个结,偏要装作轻松的样子,仿佛隔着一千两百公里的距离,你的疼就传不到我这儿来。

这些被你藏起来的疼,像你总走在外侧的习惯,悄悄在时光里堆成一座山,我站在山脚下,竟后知后觉没发现。

中午,我去便利店买酸奶,老板娘往我手里塞了一瓶草莓味的:

“刘先生昨天打电话,特意嘱咐留三瓶,说你就爱喝这个,多放两天也没事。”

我在家整理药箱时,指尖撞翻了一瓶云南白药喷雾。

塑料瓶身滚到抽屉深处,露出侧面那道浅痕——是你帮王师傅搬花盆扭了腰时,攥得太用力磨出的,当时你举着瓶子笑:

“这玩意儿比红花油温柔,适合给胆小鬼用。”

我手机突然弹出便利店的消费提醒,付款人是你,商品栏里躺着“云南白药喷雾”。

老板娘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带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对象刚才在上海分店买喷雾,非要备注‘广州发货’,还对我说‘别让她知道我在这边买的’,还问‘你们广州店的包装是不是不一样?’,傻得哟,疼得直跺脚,还惦记着换包装。”

我捏着那瓶陪你走过广州老巷的喷雾笑,瓶身的浅痕硌着掌心,像你藏在话里的疼。

原来一千两百公里的距离,挡不住你往我这边递“没事”的信号,却藏不住你对着陌生店员讨价还价时,那点想护着我的慌张。

就像此刻,上海的药箱里多了一瓶新喷雾,广州的抽屉里躺着旧的,两瓶隔着千山万水,却装着同一种心思——都想把疼,藏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我拆开你寄来的柑橘,发现每个橘子上,都贴着小标签,字迹歪歪扭扭:

“这个甜,核少”、“这个酸点,泡水喝”。

最底下那个橘子上,标签被指甲抠得发皱,边缘卷成个小卷,写着:

“昨天买的,当时手有点抖,没拿稳掉地上了,捡起来擦了半天,不影响吃”。

我捏着橘子皮转了半圈,指尖陷进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坑,忽然就笑出声来——

你看这果皮,跟你大学时那副犟脾气似的,坑坑洼洼里全是藏不住的事。

“记得吗?你大三那年打决赛,膝盖跌破了个大口子。”

我对着空气说,仿佛你就坐在对面剥橘子,“你瘸着腿回来,裤腿上的碘酒渍像地图一样,还举着奖杯冲我喊‘赢了!’。”

当时,我蹲下来想掀你裤腿,你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往后蹦:

“别碰别碰,碘酒蹭衣服上洗不掉——就帮学弟搬书蹭的,小意思。”

可你说话时,喉结滚了三滚,额角的汗珠子砸在奖杯上,叮当作响。

后来,翻你书包找笔记本,手伸进侧袋就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团带血的棉球,上面还缠着一根蓝线头——我认得,是我当时前几天帮你缝书包带,没舍得扔的线头。

“缝了三针?”

我捏着那团棉球发抖,突然想起你那几天上楼梯总单脚跳,说“练弹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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