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猎人在冬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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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你保证，”林志华郑重地点头，“我会尽一切努力，满足你的要求。我会确保你去的下一个地方，是一个配得上你的地方。”

消息很快通过经纪人的渠道，在转会市场上扩散开来。AC米兰愿意出售马蒂奇，这立刻引起了几家欧洲豪门的注意。其中，反应最为迅速和强烈的，是来自英超的曼联。

时任曼联主帅的，正是何塞·穆里尼奥。

穆里尼奥和马蒂奇之间，有着一段错过的情缘。正是在穆里尼奥执教切尔西期间，就非常想要签入马蒂奇，但被AC米兰捷足先登。穆里尼奥对马蒂奇的战术特点、精神属性了如指掌，也极为欣赏。当他得知马蒂奇可能离开米兰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指示曼联俱乐部的高层，不惜一切代价与米兰接触。

然而，穆里尼奥毕竟是“狂人”，一个精明的谈判者。他试图利用AC米兰“急于出售”的态势来压低价格。他先是通过相熟的媒体放出风声，称马蒂奇已经接近30岁，状态开始下滑，身价不应该太高。随后，曼联方面给出了第一份试探性的报价——4500万欧元。

这个价格，在布拉伊达看来，简直是一种侮辱。

“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急需用钱的破落户吗？”布拉伊达在林志华的办公室里愤愤不平地说，“4500万，他们只能买到马蒂奇的一条腿！”

林志华却显得异常冷静，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穆里尼奥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太了解穆里尼奥了，这种公开的“贬低”，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渴望。

“阿里多，不要着急。”林志华平静地说，“何塞越是这样说，就说明他越想要得到内马尼亚。他现在的曼联，正需要这样一位经验丰富、能立刻提升中场硬度的球员。”

他看穿了穆里尼奥的心理战术。于是，他决定亲自介入这场谈判，并且要玩一场更刺激的“胆小鬼游戏”。

“告诉曼联，”林志华对布拉伊达下达了指令，“就说，内马尼亚·马蒂奇的标价是7500万欧元，一分钱都不能少。并且，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分期付款，必须是现金支付。”

“什么？7500万？”布拉伊达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主席，这个价格太高了！这简直是天价！现在的市场上，没有人会为一个快30岁的防守型中场支付这个价格的！”

“会有的。”林志华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相信我，阿里多。何塞需要马蒂奇，甚至比我们需要这笔钱还要迫切。他会支付的。你只需要把我的原话传达给他们，然后，就等着。”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曼联方面多次尝试提高报价，5000万，5500万，6000万……但米兰方面的态度异常坚决，布拉伊达在林志华的授意下，每次都只回复一句话：“7500万，现金，这是我们的底线。”

穆里尼奥在媒体面前变得越来越焦躁，他甚至公开抱怨市场上的球员价格太过疯狂。而林志华则抓住机会，通过另一家媒体“不经意”地透露，另一家来自曼彻斯特的大富豪也对马蒂奇提出了报价，且非常接近米兰的要价。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曼联的心理防线。

1月底，距离转会窗口关闭不到48小时，曼联方面终于妥协。AC米兰官方网站发布公告，宣布：塞尔维亚中场内马尼亚·马蒂奇，以7500万欧元的转会费，正式加盟英超曼彻斯特联队。

这笔交易的金额，远远超出了市场上所有人的预期，震惊了整个欧洲足坛。媒体和专家们纷纷惊叹，称林志华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教练，更展现出了惊人的、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商业谈判能力。他像一个最高明的金融家，将球员的价值榨取到了极致。

但与此同时，排山倒海的批评和质疑声，也开始在意大利的媒体和球迷群体中酝酿、发酵。许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球队势头正盛、冲击冠军的关键时刻，出售一名如此重要的中场大将？

马蒂奇的离队，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米兰的更衣室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球员们虽然在理智上理解这或许是俱乐部的商业决定，但在情感上，却难以接受。一种“人人自危”的压力开始弥漫。如果连马蒂奇这样兢兢业业的核心成员，都可以在一夜之间被出售，那么，还有谁是绝对安全的？球队的未来，到底是要追求成绩，还是要追求利润？

更衣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训练场上，球员们依旧努力，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和轻松，似乎减少了几分。

林志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知道，他必须立刻采取行动，稳定军心，重新凝聚球队的向心力。否则，这支球队很可能就此分崩离析。

在马蒂奇离队后的第一次全队战术会议上，林志华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布置战术。他让所有球员和教练组成员围成一个圈，站在训练场的中央。

“先生们，”林志华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我知道，内马尼亚的离开，让大家感到意外，甚至有些不安。在这里，我要对你们说清楚，这不是因为他的表现不好，也不是俱乐部不再需要他。这是一个艰难的、但必须执行的战术……不，是战略调整。”

“首先，我要感谢内马尼亚为这支球队做出的巨大贡献。”他继续道，“他是一名顶级的球员，也是一个伟大的职业球员。他的离开，是我们的损失，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但同时，”林志华的语气突然变得高昂而坚定，“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的年轻球员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让我们向所有人证明，AC米兰的伟大，从不依赖于某一个球星，而是来源于我们这个集体，来源于我们血液中流淌的红黑精神！”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队伍中的一个年轻身影——曼努埃尔·洛卡特利。

洛卡特利，年仅19岁，是米兰青训营培养出来的佼佼者。他在青年队的表现堪称完美，但在一线队，由于中场竞争激烈，他得到的机会寥寥无几。此刻，他正紧张地站在队伍里，不知道主教练为什么会看向自己。

“曼努埃尔，走出来。”林志华向他招了招手。

洛卡特利犹豫了一下，在所有队友的注视下，紧张地走到了圈子的中央，站在了林志华的对面。

“曼努埃尔，”林志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庄严的语气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偶尔能进入大名单的青年队小子。你是AC米兰一线队的中场，是我们计划中重要的一员。”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那是一把金属的、带着AC米兰队徽的储物柜钥匙。

那是马蒂奇留下的储物柜钥匙。

林志华将这把钥匙，郑重地交到了洛卡特利的手中。

“这是内马尼亚的储物柜钥匙，”林志华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现在，它属于你了。这个位置，这个责任，现在交给你。拿出你的表现，拿出你的勇气，向所有人证明，你配得上这个位置，配得上你身上的这件球衣！”

洛卡特利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钥匙。钥匙冰冷的触感，和他此刻火热的内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着手中的钥匙，又抬头看看主教练充满信任的眼神，眼中闪烁着激动、感激和决心的光芒。

这种充满仪式感的“火线提拔”，这种在全队面前的公开赋权，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和责任感。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在此刻都化作了无穷的动力。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教练！”洛卡特利握紧钥匙，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我相信你。”林志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面向全队，振臂高呼：“先生们，这就是AC米兰的传统！我们尊重功勋，但我们更给年轻人机会！我们相信自己的青训，我们相信自己的血液！现在，让我们回到训练中去，让我们一起努力，向全世界证明，我们出售一名球员，但我们会变得更强大！”

球员们被林志华的这番话和这个举动深深感染。他们看着眼中燃烧着火焰的洛卡特利，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更衣室内那丝微妙的疑虑和不安，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传承”和“信任”的情感所取代。他们开始为洛卡特利鼓掌，掌声从稀疏到热烈，最终响彻了整个米兰内洛。

这次极具冲击力的讲话，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住了濒临动摇的更衣室情绪，也极大地激励了队内的年轻球员们。一场潜在的危机，被林志华用一种极具魄力的方式化解了。

然而，更衣室内的稳定，并不代表外界的风暴会就此平息。恰恰相反，当冬季转会窗口正式关闭，AC米兰“只出不进”的奇特操作公之于众后，一场针对林志华和俱乐部管理层的舆论风暴，以空前的猛烈程度席卷了整个意大利。

媒体的批评如潮水般涌来，措辞之严厉，角度之刁钻，前所未有。

意大利最具影响力的体育报纸《米兰体育报》，在头版用触目惊心的巨大标题写道：“双冠王？那是过去式！一个守财奴主席正在亲手拆散他的冠军之师！” 报纸用整整三个版面的篇幅，详细分析了马蒂奇的离队将会给米兰的战术体系带来怎样的灾难性影响，并尖锐地指出，林志华的行为是一个极度短视和愚蠢的决定，他为了区区几千万欧元的利润，赌上的是整个赛季的成败。

另一家全国性体育大报《罗马体育报》则更加尖刻，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林志华本人：“林志华的真面目：一个只关心资产负债表的商人，而不是一个关心足球荣誉的主席。” 文章暗示，林志华可能是在为将来的出售做准备，他正在把AC米兰当成一个可以随时套现的商品，而不是一份需要用心经营的事业。

电视媒体上的批评更加激烈。在一次广受关注的足球评论节目中，意大利传奇教头、同样也执教过AC米兰的法比奥·卡佩罗，情绪激动地对着镜头说：“我无法理解，我完全无法理解！林志华正在毁掉AC米兰！他在球队势头正盛，士气高昂的时候，卖掉了中场的核心骨干！这是对足球规律的背叛！是对所有米兰球迷的背叛！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就连一些米兰的功勋名宿，也对此表达了深深的担忧。球队的传奇队长弗兰科·巴雷西在接受采访时，委婉地表示：“我理解俱乐部需要控制运营成本，这是现代足球的一部分。但时机不对。现在是球队冲击冠军的最好时机，我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去补强，而不是削弱自己。”

如果说媒体和名宿的批评还只是“隔空喊话”，那么球迷的反应则更加直接和激烈。

在AC米兰的各大网络论坛和社交媒体上，球迷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无数的帖子和评论，将林志华描绘成一个唯利是图、背信弃义的形象。

“林志华只关心赚钱！他根本不关心球队的成绩！”

“我们需要的是奖杯，不是你那该死的利润！”

“出售马蒂奇是一个巨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我们会在下半赛季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志华滚出米兰！”的标签一度登上了意大利社交媒体的热搜榜。

这股怒火，最终从线上燃烧到了线下。

冬窗结束后的第一场主场比赛，在宏伟的米兰之心球场，当球员们入场时，迎接他们的除了欢呼，还有南看台——米兰最忠诚、最激进的球迷组织所在地——拉起的巨型抗议横幅。

横幅上用醒目的红黑两色写着：“林，我们要的是冠军，不是你的百万利润！”

这是自林志华入主以来，米兰球迷第一次如此公开、大规模地表达对他的不满。这一幕，通过电视转播镜头传遍了全世界，让俱乐部内部本已趋于平静的气氛，再次变得异常紧张。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球场上的球员和教练席上的林志华身上。

球员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从这一刻起，他们不仅仅是为胜利而战，更是为主席的决定而战，为俱乐部的荣誉而战。任何一场失利，甚至是一场平局，都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批评和质疑，让球队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于年轻的洛卡特利来说，这份压力尤其巨大。

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青年队小将，一夜之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了“马蒂奇替代者”这个标签的承载者。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媒体和球迷放在显微镜下审视。

在他替补马蒂奇登场的首秀中，或许是背负了太大的心理包袱，洛卡特利表现得异常紧张。他的动作僵硬，传球犹豫不决，几次在后场的处理球都显得毛毛躁躁。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他的一次横传失误，被对手断下后直接发动快速反击，若不是门将多纳鲁马做出了一次世界级的扑救，球队就将因此被对手扳平比分。

这次失误之后，米兰之心球场响起了一阵清晰可闻的叹息声和零星的嘘声。洛卡特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接下来的处理球变得更加保守，不敢再做任何冒险的尝试。

比赛结束后，尽管球队有惊无险地赢下了比赛，但洛卡特利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独自一人坐在更衣室的角落里，用毛巾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表情痛苦不堪。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主席的信任，辜负了队友的期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胜任这个位置。

“嘿，小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洛卡特利抬起头，看到的是卢卡·莫德里奇。这位球队的老大哥，端着一杯水，微笑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别这样，曼努埃尔，”莫德里奇轻声说道，“不要太自责。足球比赛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会犯错，包括C罗，包括梅西，包括我们所有人。重要的是，你要从错误中学习，而不是被它击垮。”

“但是……我差点就因为我的失误，葬送了大家的努力。”洛卡特利沮丧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没有让任何人失望。”另一个身影也走了过来，是恩戈洛·坎特。法国人拍了拍他的后背，用他那特有的腼腆笑容安慰道，“你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一线队的比赛节奏和压力。相信我，这种感觉我也有过。你会越来越好的，我们都相信你。”

“记住，”莫德里奇接过话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你的成功，就是我们的成功；你的失误，也是我们共同承担的责任。你不需要背负所有的压力。放松下来，大胆地去展现你的才华，就像你在训练中做的那样。就算你再失误十次，我们也会在你身后帮你把屁股擦干净。”

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将们，用最朴实的话语和最真诚的行动，给予了这位年轻人最温暖的安慰和支持。洛卡特利看着眼前的两位世界级中场大师，心中的冰冷和自责，渐渐被一股暖流所融化。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的身后，有整个团队作为他坚实的后盾。

深夜，米兰市中心的一间高级公寓书房内，灯火通明。

林志华独自一人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前，脸上没有了白天在训练场上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在媒体面前的沉稳从容。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没有在看比赛录像，也没有在研究战术图。他的目光，正停留在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他又将目光移向了桌上摊开的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AC米兰俱乐部最新的财务报表。在报表的“现金流”一栏，一个数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在出售马蒂奇之后，俱乐部账上拥有了接近一亿欧元的、可以随时动用的健康现金流。

全世界都在骂他，媒体在批评他，球迷在抗议他，甚至他最亲密的管理团队也不理解他。但他看着这份财务报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他正在为俱乐部，为这几百名员工和他们背后的家庭，倾尽全力打造一艘能够抵御即将到来的、席卷全球的滔天洪水的“诺亚方舟”。

他可以预见到，当那场史无前例的疫情来临时，当整个足球世界陷入停摆，当其他俱乐部因为收入锐减而陷入严重的财务危机，不得不大幅降薪、裁员，甚至变卖核心资产求生存时，AC米兰将凭借这笔宝贵的现金储备，安然度过难关。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可以在市场一片萧条、优质资产价格跌入谷底时，逆势而动，以极低的成本“抄底”，完成球队的更新换代。

但现在，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些。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的批评、质疑和谩骂，独自一人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

这就是一个“先知”的宿命，一种无法与人言说的、彻骨的孤独。

他关掉了新闻页面，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了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战术分析视频。无论外界的风暴如何猛烈，他都必须继续前进，都必须带领这支球队，在球场上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因为他知道，在真相揭晓之前，只有成绩，才是回击所有质疑的最有力的武器。只有用一座又一座的奖杯，才能暂时安抚球迷的愤怒，才能证明他的决定至少在竞技层面是正确的。

只有当未来真正到来时，当历史的尘埃落定时，人们才会恍然大悟，才会真正理解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艰难，又是多么的富有远见。

窗外，米兰的夜空繁星点点，米兰之心球场的轮廓在远处若隐可见。但此刻的夜，对于书房里的这个年轻人来说，却显得格外寂静和孤独。

林志华的背影在电脑屏幕幽蓝的光线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无比孤独，但也无比坚定。他是一个不被理解的“先知”，一个独自背负着未来秘密的“守望者”。

但他不会放弃，更不会退缩。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AC米兰的未来，为了那些在看台上为他欢呼、也为他抗议的人们，为了这件红黑战袍百年的荣光。

时间，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