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重生的盲眼圣女之第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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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盘直径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边缘是繁复到极致的齿轮咬合浮雕,同样覆盖着薄薄的暗绿色锈迹。盘面是深沉得如同凝固血液的暗青色,上面没有任何数字刻度,只有两根细长的指针,材质非金非玉,闪烁着一种冰冷、死寂的幽光。

此刻,那根稍长的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动,正极其缓慢地、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格、一格地移动着。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镶嵌表盘边缘的、几根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血管(或者说,是青铜与血肉强行融合的诡异脉络),带来细微的抽搐。

而它移动的方向……那指针最终指向的终点位置,盘面上,一个极其微小的、由暗红近黑的物质凝结成的符号,在幽蓝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那符号的形态,赫然与之前从明霜袖中滑落、预言她三日死期的琴谱上,所画的振翅血凤,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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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倒计时!指针每一次缓慢的移动,都像冰冷的铡刀向她的脖颈逼近一格!

明霜的呼吸彻底停滞了!血液在四肢百骸瞬间冻结!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青铜的心脏?死亡的指针?指向血凤符号的终结?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冻结了她所有意识的刹那——

“铛——!!!”

一声沉闷、悠长、仿佛从九幽地府最深处传来的钟鸣,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响!

声波并非通过空气传导,而是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直接从虚空中狠狠刺入明霜的颅骨、脊椎、四肢百骸!整个地下石窟都在这一声钟鸣中剧烈震颤!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幽蓝的阵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伴随着这撼动灵魂的钟鸣,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刺骨的力量,如同最狂暴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明霜的意识之海!

灭门雪夜的景象,师尊咽喉翻卷的爪痕……淡了。栖凤阁血腥的现场,颈带爪痕的尸体……模糊了。少年刺客与自己酷似的脸,幻象中剜目的匕首……扭曲了。甚至刚刚目睹的、哑官胸腔内那指向死亡血凤的青铜表盘……都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迹,开始迅速晕染、消散!

遗忘!是遗忘!这恐怖的钟声,在强行抹去她的记忆!抹去她刚刚窥见的、这触及世界本源恐怖的秘密!

“不——!” 一声凄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嘶吼终于在明霜喉间炸开!绝不能让这记忆消失!这可能是她挣脱轮回、找出真相、活下去的唯一线索!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

她猛地抬起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指尖颤抖着,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狠狠刺向自己右臂内侧最柔嫩的肌肤!

“嗤!”

指甲刺破皮肉的尖锐痛楚传来,鲜血瞬间沁出!但这不够!远远不够!她要更深的,刻进骨头里的印记!

另一只手——那只依旧死死攥着刻有“晦月”长剑的手——猛地将长剑抛开!冰冷的金属砸在石板上发出脆响。她摸索着,不顾一切地撕扯下束发的素白鲛绡绦带!那绦带坚韧异常,正是上好的冰蚕丝混合着某种金属细丝编织而成,是她琴弦的备用材料!

明霜将鲛绡绦带的一端死死咬在口中,用尽全身力气绷紧!另一端缠绕在左手指间!然后,她将被指甲刺破、正渗着血的右臂内侧肌肤,狠狠地抵在绷紧如弓弦的绦带上!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她右臂猛地发力,向左狠狠一拉!

“嘶啦——!”

坚韧的琴弦绦带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割开了她右臂内侧柔嫩的皮肉!鲜血如同泉涌,喷溅而出!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贯穿神经!明霜的身体因这自残的剧痛而剧烈地痉挛、蜷缩!但她眼中的疯狂之色更盛!她不顾鲜血淋漓,不顾那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剧痛,颤抖着、沾满自己鲜血的左手食指,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执念,狠狠戳进那新鲜翻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处!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血肉和冰冷的骨头!她以指为刀,以骨为碑,用尽残存的意志和全身的力气,在那森白的臂骨之上,一笔、一划、无比深刻地刻凿起来!

每一次刻划,都伴随着肌肉的剧烈抽搐和鲜血的疯狂涌出!刻骨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牙齿将口中的鲛绡绦带咬得咯吱作响,几乎要碎裂!但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刻下!刻下!刻下那指向死亡的血凤!刻下哑官胸腔里的青铜表盘!刻下这吞噬记忆的九霄骨鸣钟!

滚烫的鲜血顺着胳膊流淌,在冰冷的地面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她颤抖的手指在血肉与白骨间艰难地移动,如同最拙劣的石匠在雕刻自己的墓志铭。每一下刻划,都像是在灵魂深处同时划下一刀。

终于,一个歪歪扭扭、却浸透了鲜血与痛楚的图案,被强行烙印在臂骨之上——正是那青铜表盘上,指针所指的、象征着她三日死期的振翅血凤符号!

就在这自残的剧痛几乎让她彻底昏厥的瞬间,她染血的指尖猛地顿住!在血凤符号的旁边,她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刻下了三个同样歪斜、却带着泣血般执念的字——

**“毁……钟……”**

刻完最后一笔,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明霜眼前彻底一黑,紧绷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栽倒,陷入无边的黑暗。鲜血,依旧从她右臂那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中,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石板和那截沾满血污的鲛绡绦带。

幽蓝的阵火无声摇曳,映照着石窟中央那尊沉默如山、散发着无尽死亡气息的青铜巨钟,也映照着瘫倒在钟前血泊中、如同祭品般的盲女,以及那个敞开干瘪胸膛、露出冰冷青铜表盘心脏的佝偻哑官。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地下的坟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

那尊沉默的青铜巨钟,钟壁上一条深邃的裂缝深处,那抹暗沉的红光,极其微弱地、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般,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哑官胸腔内,那深深嵌入的青铜表盘上,那根指向血凤符号的死亡指针,在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中,极其微小地、却又无可挽回地,再次向前跳动了一格。

冰冷的齿轮咬合声,在死寂的石窟中,微弱地回响,如同丧钟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