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盲瞳启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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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盲瞳启明

涅盘的余烬,像一场黑色的雪,覆盖了皇城的骸骨。

没有风。凝固的空气里悬浮着琉璃状的灰烬颗粒,每一粒都封存着焚心奏的残响。曾经巍峨的玄天塔,如今只剩半截焦黑的脊柱,斜插在由熔融地鳞、倒悬水钟乳和凝固血肉音符构成的、巨大而怪诞的坟场中央。

灰烬深处,一点微弱的琉璃光晕,如同深埋地心的星核,顽强地搏动了一下。

“噗通。”

微弱,却清晰。是心跳。

覆盖其上的厚重灰烬层,如同沉睡巨兽的蜕皮,被由内而外的力量缓缓顶开。一只枯白、沾满晶莹灰烬的手,猛地探出焦黑的“雪面”!五指痉挛般抓握着虚无,指甲缝里嵌着熔融后又冷却的青铜碎屑。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

双手撑住滚烫的灰烬层,一个身影艰难地、如同破茧般,从这焚世的坟冢中坐起。

明霜。

新生的皮肤薄如蝉翼,透着病态的苍白,底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如同刚刚绘制的地图。她赤身裸体,长发如流淌的墨色瀑布,披散在沾满琉璃灰烬的肩背。最奇异的是她的眼睛。

右眼,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毫无生气的灰翳,死寂地倒映着这片末日焦土。

左眼,却睁开了。

不再是灰翳,也不再是旋转的血色钟瞳。眼白清澈如寒潭,瞳孔是极深的琥珀色,如同封存了万载时光的蜜蜡。然而,在这琥珀色的瞳孔最深处,却清晰地烙印着一口微缩的、静止的九霄悲鸣钟虚影!钟影通体暗沉,没有血焰,也没有琉璃光晕,只有纯粹的、沉重的、历经焚灭后的死寂青铜质感。它不再旋转,如同墓志铭般永恒定格。

半盲半明。一只眼沉沦于永恒的黑暗记忆,一只眼重见光明,却只能“看见”那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凶器残骸。

她茫然地转动着新生的头颅,琥珀色的左眼扫过这片由她亲手缔造的、琉璃与灰烬的坟场。目光掠过倒悬的、滴着铅泪的水钟乳巨柱,掠过翻卷如刃、刻满音律符文的青铜地鳞,掠过空中凝固的、由逃窜者残影构成的永恒休止符…没有悲伤,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空茫。

左眼瞳孔深处的钟影,随着她的注视,微微闪烁了一下。一种源自本能的牵引,如同无形的丝线,拉扯着她的视线,投向玄天塔残骸根部——那里,琉璃涅盘火的核心曾最炽烈地燃烧,此刻却形成了一小片奇异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琉璃结晶地面。

结晶地面中央,静静躺着一件东西。

它约尺长,通体是温润内敛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沉黑色。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随即又生出暖玉般的温润。形态极其古朴,没有任何装饰,像一截被时光磨平了棱角的墨玉镇尺。唯有尺身中央,一道细微的、如同发丝的琉璃色光痕贯穿首尾,光痕深处,隐隐有星辰生灭的幻影流转。

无间尺。

明霜枯白的手指触碰到尺身的刹那,前世最后的、被涅盘之火焚烧殆尽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浮出水面:

* **画面:圣殿密室。** 师父枯槁的手,正将这把沉黑的尺子,连同几张硝制的人皮琴谱,藏入寒潭鹤唳古琴的腹腔夹层。他的眼神疲惫而决绝:“霜儿…当钟鸣响彻…无间自显…这是…真正的‘律’…空间之弦…最后的…钥匙…” 紧接着,便是师兄撞破密室,师父瞬间切换的“狰狞”与嘶吼:“逆徒!你想阻我净化圣器?!”

灭教…屠戮…轮回…一切疯狂的源头,竟是为了隐藏这把看似不起眼的尺子?这把能拨动“空间之弦”的圣物?明霜握着无间尺,尺身那道琉璃光痕微微发烫,与她左眼瞳孔深处的死寂钟影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一种玄奥的、关于空间折叠与音律共振的破碎知识,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她空茫的识海。

她撑着无间尺,如同拄着拐杖,从滚烫的灰烬中站起。赤裸的双足踩在琉璃化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带着余温的脚印。她朝着记忆中阿月倒下的方向走去。

塔顶平台早已崩塌大半,与下层废墟融为一体。在几块翻卷的、边缘锋利的青铜地鳞之间,她找到了阿月。

或者说,找到了阿月残留的印记。

没有尸体。焚心奏的琉璃涅盘火早已将血肉之躯净化。原地只余下一小片相对干净、颜色略深的琉璃结晶地面。结晶地面的形状,依稀是一个蜷缩的人形。在人形印记的脖颈位置,数道深可见骨的凹痕清晰无比——那是琴弦勒痕在极致高温下烙印在琉璃基岩上的永恒印记。凹痕边缘,凝固着几滴暗金色的、如同金属泪滴般的物质,那是阿月最后喷涌出的、混合着凶器煞气的血液残渣。

明霜缓缓蹲下,冰冷的琉璃地面刺痛着新生的肌肤。她伸出枯白的手指,指尖轻轻拂过那脖颈烙印的凹痕。触感冰凉、坚硬、带着永恒的绝望。她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魂灵。最终,她的指尖停留在凹痕最深、也是暗金色泪滴最集中的地方。

那里,在琉璃结晶的包裹下,嵌着一样东西。

不是遗物,更像是一种…**凝结的执念**。

那是一小段琴弦。

它只有寸许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内敛的赤金色泽,如同凝固的熔岩。弦体并非光滑,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却又无比繁复的螺旋纹路,这些纹路在琉璃结晶的折射下,隐隐构成微缩的《孤鸾啼》旋律符。这正是勒入阿月脖颈、篡改他记忆、禁锢他灵魂的琴弦本体,在涅盘火中未被焚毁的核心残骸!

明霜的指尖触碰到琴弦残骸的刹那,左眼瞳孔深处的死寂钟影猛地一震!一段被琴弦禁锢、属于阿月最深层的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入她的意识:

* **画面:黑暗的地宫。** 年轻的阿月(面容稚嫩,眼神清澈)被赤金锁链禁锢在冰冷的青铜柱上。戴着素白面具的国师(师兄)站在他面前,手中捻着那根暗金琴弦的一端。国师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操控:“记住,你的师父背叛了师祖,背叛了教派。她每一次重生,都会忘记对你的承诺,忘记带你回家。记住这份恨,这份痛,这是你力量的源泉,是你存在的意义!用你的剑,找到她,提醒她,让她…在痛苦中记起她的罪!” 琴弦的另一端,被国师的手指牵引着,缓缓刺向阿月毫无防备的脖颈…**而就在琴弦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明霜“看”到,国师捻弦的手指上,一个极其微小的、新月状的疤痕在指节处一闪而逝——那正是她第三世作为师父时,教导年幼阿月练剑不慎被“晦月”短刃划伤后,阿月心疼地为她包扎留下的痕迹!阿月对师父的记忆被扭曲,但这份源自师徒羁绊的本能伤痕,却成了国师也无法完全抹去的烙印!**

明霜的手指猛地缩回,仿佛被琴弦残骸烫伤。她沉默地将那段暗金琴弦从琉璃结晶中小心剥离。赤金色的弦体在她掌心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嗡鸣。

她继续在废墟中搜寻。凭着左眼钟影对同源气息的微弱感应,她走向哑巴验尸官最后爆开的位置。那里,能量乱流早已平息,只剩下一小片颜色更深的琉璃结晶地,结晶表面残留着蛛网般的暗金色纹路,如同干涸的泪痕。

纹路的中心,没有任何遗骸,唯有一小片东西。

不是青铜,也不是琉璃。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的、带着骨质纹理的薄片。薄片边缘不规则,像是某种乐器上崩落的碎片。触手冰凉,带着尸蜡般的滑腻感。薄片表面,用极其细密的针尖,刻着几个模糊的、几乎被磨平的音符——正是哑巴验尸官曾用尸血在窗上写下的“快逃”二字所对应的《锁魂调》音节!

这是哑巴唯一的遗存,是他作为“器灵共鸣载体”被植入体内、又被强行剥离后,残留下的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印记——或许是他某根被替换的肋骨碎片?

明霜将这片骨片,连同那段暗金琴弦,一起握在掌心。冰冷的触感与细微的震颤透过皮肤传来。她站起身,无间尺的沉黑尺身贴着她的手臂,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片伤心之地时,左眼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那口死寂的钟影,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牵引力,如同无形的蛛丝,系在了她脚边不远处——那里,半张焦黑的、边缘卷曲的人皮纸,被压在翻卷的青铜地鳞下,只露出一角。

是那卷在乐坊古琴中发现的、师父遗留的人皮琴谱残页!竟在焚城火中幸存?

明霜用无间尺的尺尖,小心地撬开沉重的青铜地鳞,挑出那半张焦黑的人皮纸。纸页入手滚烫,残留着涅盘火的余温。大部分记载《孤鸾啼》的音符已被烧得模糊不清,但空白边缘处,师父以魂刻写的“双生钟必相噬”几个古篆焦痕,却愈发清晰深刻。

她下意识地将沾染着涅盘之血和琉璃灰烬的指尖,拂过焦黑的纸面。

“滋…”

微弱的反应。不是显影,而是焦黑卷曲的纸页边缘,在沾染了她的气息后,如同枯萎的花瓣遇到甘霖,极其缓慢地…**舒展开了一小片**!

就在这新舒展开的、相对完好的皮纸空白处,一行全新的、墨迹未干的字迹,如同刚刚爬出的蜈蚣,清晰地烙印在那里!

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稚嫩和笨拙,用的却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早已失传的教派密文!这种文字,明霜只在教派最核心的、记载创派始祖手札的禁地石壁上见过!

她左眼的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的死寂钟影剧烈震颤!无需翻译,那行稚嫩密文的含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的灵魂:

**第三十七次重生计划 - 阶段七:涅盘净化(完成)。阶段八:记忆重构(待启动)。观测员:晦月。**

晦月…是她的字。

明霜猛地抬头!琥珀色的左眼穿透层层凝固的灰烬与扭曲的空间,死死盯向玄天塔残骸的顶端!

那里,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残破的玄色深衣勉强蔽体,焦黑碳化的半边脸上,仅存的独眼如同淬毒的冰棱,同样穿透灰烬,死死锁定着她。他脚下,踩着一口缩小了无数倍、通体漆黑、表面却流淌着暗红血丝、正发出贪婪嗡鸣的——九霄悲鸣钟(赝品)!钟口正对着她,内壁的獠牙倒刺闪烁着寒光。

空气粘稠如冷却的铜汁。琉璃灰烬的雪无声飘落。明霜握着无间尺的手缓缓收紧,尺身中央那道琉璃光痕无声流转。她右眼的灰翳倒映着焦土,左眼的琥珀瞳仁倒映着仇敌与悬钟。

新生的唇瓣微启,一个冰冷、平静、仿佛由琉璃灰烬摩擦而成的音节,在死寂的废墟上空清晰绽开:

“该结束了,师兄。”

## 第十二章:盲瞳启明(续集1)

灰。视野里只剩下灰。不是浓烟散尽后天空的灰,也不是废墟冷却后琉璃的灰。是一种更彻底的、仿佛所有色彩与生机被抽离后碾成的、细密冰冷的粉末,弥漫在每一寸感知里,填充着每一次虚弱呼吸的缝隙。明霜躺在冰冷的灰烬之上,身体像一具被烈火舔舐过无数遍、又被遗弃在极寒之地的陶俑。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骼,都烙印着被彻底焚尽又勉强凝聚的空洞与剧痛。涅盘?那场焚尽双钟、撕裂灵魂的大火过后,残存的只是余烬,只是这具勉强粘合、却内里中空的躯壳。还有……那蛰伏在心脏最深处、冰冷死寂、如同宇宙黑洞般缓缓旋转的“空”之煞源。它不再咆哮,只是存在着,散发着吞噬一切的终极寒意,提醒着她轮回远未终结。

风,带着劫后尘世的硝烟与细微的呜咽,从破碎的国师府穹顶灌入,卷起细小的灰烬旋涡,拂过她苍白干裂的脸颊,带来微弱的刺痛。她试图抬起手,指尖却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液,只微微痉挛了一下,便无力地垂落。连绝望都显得奢侈。终结?不过是更深沉绝望的序章。

就在这时。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牵引感,如同沉入深海的溺水者指尖触碰到唯一的绳索,猛地从她身下这片冰冷厚重的灰烬深处传来!

不是来自“空”之煞源那冰冷的吸力。是一种……截然相反的,带着微弱暖意和某种古老呼唤的……共鸣!与她这具被涅盘之火反复淬炼、近乎“器物”化的躯壳产生着奇异的共振!

明霜空洞的右眼毫无反应,但左眼——那片曾被煞钟魔影占据、如今只剩下灼痛空洞的眼眶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

剧痛中,一种无法言喻的变化发生了!左眼那绝对的黑暗和灼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撕开!混沌的光影疯狂涌入、旋转、凝聚!

她“看”到了!

不是模糊的感知轮廓!是真切的、清晰的视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方破碎穹顶外那片被浓烟污染、呈现出污浊铅灰色的天空!然后是近在咫尺的——一片缓缓飘落的、边缘焦黑的枯叶!叶脉在灰暗光线下纤毫毕现!接着,是身下层层叠叠、呈现出深浅不一灰白色的……灰烬!

视觉!她重获了左眼的视觉!

然而,这失而复得的光明,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刺骨的冰寒与惊悚!

因为在她左眼的清晰视野中央,所有景物之上,都覆盖着一层……极其淡薄、却无法忽视的、如同水印般的暗红色钟形轮廓!那轮廓并非静止,而是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膨胀、收缩着!钟身上,那些曾属于煞钟魔影的、痛苦扭曲的鬼面浮雕,此刻淡得如同幽灵的叹息,却依旧清晰可辨!它像一个烙印,一个诅咒,深深地嵌在她的左眼视觉核心!她所见的每一寸世界,都笼罩在这层淡红钟影之下!

半瞎半明。右眼永恒的黑暗,左眼复明的世界却囚禁在凶器的残影之中。一种生理与精神的双重割裂感,让她几欲呕吐。

那点源自灰烬深处的微弱牵引,变得更加清晰、急切。明霜强忍着左眼视觉带来的强烈不适和眩晕,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驱动着麻木的右手,如同盲人探路,深深地插进身下冰冷厚重的灰烬层中。

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松散的余烬。是某种坚硬、冰冷、带着奇异弧度的金属物体。触感光滑、致密,如同某种玉石与星辰碎屑的熔铸体。一种浩瀚、古老、悲悯的纯净气息,顺着指尖瞬间流入她枯竭的躯壳,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竟短暂地压制了心脏深处“空”之煞源的冰冷吸力!

她猛地用力,将那物体从灰烬中拽出!

一件器物。

它形似一枚浑圆的星盘,大小恰好盈握。通体由一种无法形容的、深邃如夜空却又流转着细微星芒的黑色材质铸成,非金非玉。星盘边缘,镶嵌着十二枚极其微小、却璀璨如凝固星辰的宝石,按照玄奥的轨迹排列。盘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天然纹路。这些纹路并非死物,而是在盘面深处极其缓慢地流淌、变幻,如同活着的星河!星盘的中心,并非指针,而是一点悬浮着的、米粒大小、不断散发出柔和温润白光的……纯粹光团。那光团的气息,浩瀚、包容、带着抚慰灵魂的悲悯,与记忆中那座顶天立地的圣钟守护之魂的气息……同源!

真正的教派圣物!绝非九霄悲鸣钟那般用于杀伐或操控!它是……观测?推演?守护?某种……沟通星辰、守护本源的存在!

“星……晷……” 一个古老的名字,如同尘封的钥匙,自动在她空荡的意识中浮现。

与此同时,一段被火焰焚烧、被轮回掩埋、又被这圣物气息唤醒的冰冷真相碎片,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画面不再是草庐烈焰,也不是后山禁地的冰冷算计。而是……栖霞山庄严古朴的祖师殿!殿内供奉的并非神像,而是一幅巨大的、由无数星辰光点构成的浩瀚星图!**

**师父(真正的师父,而非那能量傀儡)跪在星图之下,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忧虑与决绝。他手中,紧紧握着这枚流转星芒的黑色星晷。**

**“玄机……明尘……还有……霜儿……” 师父的声音沙哑,带着沉重的疲惫,“你们……都听着……”**

**“教派……守的不是山门……是它!”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星晷,星盘中心的光团骤然亮起,投射出一片更加宏大、更加令人心悸的星图幻影!幻影的核心,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散发出冰冷吞噬气息的……暗红色旋涡,正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星辰光点!**

**“此乃‘归墟之引’……源自天外……吞噬万物……终归虚无……” 师父的声音带着恐惧,“它非此界之物!教派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以这‘寰宇星晷’之力,观测其轨迹,延缓其扩散,将其……永远隔绝在此界之外!”**

**“然……教中……有叛徒!” 师父的目光如电,扫过殿中众人(画面模糊,看不清面容),“觊觎‘归墟之引’的灭世之力……欲将其引入此界……炼化为己用!”**

**“叛徒是谁……尚未可知……但其爪牙已渗透极深……”**

**“为师……唯有……行险!” 师父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苦,“焚山!灭教!毁去所有与‘归墟之引’相关的记载与痕迹!让叛徒以为……圣物已毁……让‘归墟之引’的秘密……随灰烬……永远埋葬!”**

**“这星晷……是唯一的钥匙……也是最后的屏障……霜儿……” 师父的目光穿透时空,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明霜,充满了无尽的托付与……诀别,“藏好它……活下去……直到……‘归墟’真正沉寂的那天……”**

轰——!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灭教!焚山!师父那场看似被师兄“弑师”引发的滔天大火……竟是他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是为了隐藏这真正的圣物“寰宇星晷”和“归墟之引”的秘密!是为了迷惑那个潜伏的、觊觎灭世之力的叛徒!而自己……自己体内那缕“空”之煞源……竟是那吞噬万物的“归墟之引”的一缕……投影?或者……引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攫住了明霜!她以为的牺牲,她背负的罪孽,她与师兄(明尘)生生世世的痛苦轮回……竟都源于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骗局!而师父……他才是那个将所有人推入深渊的棋手!

“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微弱、痛苦的咳嗽声。

是明尘!

明霜猛地转头,左眼那覆盖着淡红钟影的视野中,明尘挣扎着,用仅存的完好手臂支撑着身体,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灰烬中坐起。他脸色惨白如纸,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暗红的血沫,脖颈上那道深紫色的琴弦勒痕,如同丑陋的蜈蚣,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他涣散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四周的废墟,最终,带着一种濒死小兽般的脆弱与茫然,落在了明霜身上,落在了她手中紧握的那枚流转星芒的黑色星晷上。

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在他死寂的眼底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

明霜的心猛地一缩。愧疚、悲恸、还有那被真相冲击的冰冷愤怒,在她空荡的躯壳里激烈冲撞。她挣扎着想站起,想靠近他,身体却虚弱得不听使唤。她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星晷,星盘中心那温润的白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埋葬了太多牺牲的废墟。哑巴验尸官早已化为灰烬,唯有那尊由他尸身所化的、布满裂痕的青铜钟槌,斜插在远处的灰烬中,在铅灰色的天光下反射着古拙而冰冷的光泽。

还有他……明尘。

她必须带他离开这片死地。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明霜拖着如同灌满铅块的身体,踉跄着走向明尘。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烬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噗噗”声。她在他身边跪下,无视了左眼视野中那层挥之不去的淡红钟影带来的眩晕,颤抖着伸出没有握星晷的左手,想要搀扶他。

明尘的身体冰冷得吓人。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躲避,却又无力动弹,只是用那双涣散、死寂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她,望着她左眼中清晰映出的、覆盖在他身上的那层淡红钟影。

明霜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避开他的目光,左手绕过他的后背,试图将他架起。就在她的手臂触碰到明尘腰间一个微微凸起的硬物时——

嗤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

是明尘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黑色外衣!在明霜手臂的触碰下,腰间一个被血污浸透、几乎与衣物融为一体的内袋,猛地撕裂开来!

一个卷轴,从破裂的内袋中滑落,掉落在两人之间冰冷的灰烬上。

那卷轴不大,由一种极其坚韧、暗沉近黑的皮质卷成,边缘磨损得厉害。轴心两端,镶嵌着两枚极其微小、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齿轮状构件。卷轴表面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片历经沧桑的空白。

明霜的左手正架着明尘,右手紧握着星晷。她下意识地低头,左眼那覆盖着淡红钟影的视野,落在卷轴那空白的皮面上。

就在她的目光接触卷轴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秩序感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卷轴内部传来!那波动并非针对明霜,而是……仿佛与她右手紧握的寰宇星晷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星晷中心那点温润的白光骤然变得明亮!一道极其细微、纯粹由星光构成的光束,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从光团中射出,精准地照射在跌落灰烬的黑色卷轴表面!

滋……!

被星光照耀的皮质卷轴表面,如同被点燃的隐形墨水,瞬间浮现出无数行密密麻麻、极其微小、由幽蓝色光线构成的字迹!那字迹并非此界文字,而是一种由无数细微几何图形和星辰符号构成的……密码!一种只有寰宇星晷才能解读的终极密文!

明霜的左眼瞳孔骤然收缩!覆盖在视野上的淡红钟影似乎也无法完全遮蔽这由星光激活的幽蓝密文!她的目光如同被锁定,死死地盯在卷轴展开的第一行!

幽蓝的星辰符号在她左眼的特殊视野中疯狂流转、重组、被星晷的力量强行翻译!一行冰冷、精确、如同机械烙印般的文字,清晰地浮现在她的意识之中:

**“第三十七次‘归墟锚点’容器重生计划——执行日志(残卷)”**

**“容器代号:‘涅盘’。”**

**“当前状态:空壳化(预期内)。‘归墟引’投影植入成功(深潜状态)。寰宇星晷回收确认。”**

**“引导者:玄机(已损耗)。观测者:哑行者(已损耗)。容器维系者:尘(濒临损耗)。”**

**“关键节点:容器‘空壳化’达成,触发‘归墟引’投影初步活性化……‘终焉之弦’共振程序……启动预备……”**

嗡——!!!

明霜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有亿万口巨钟在颅骨内同时敲响!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瞬间被这冰冷的文字炸得粉碎!

第三十七次……重生计划?!

容器……涅盘?是她?!

归墟锚点?归墟引投影?深潜状态?!

引导者玄机(国师)?观测者哑行者(哑巴验尸官)?!容器维系者……尘(明尘)?!

空壳化……是计划预期?!

终焉之弦……共振程序?!

轮回!一个被精心设计、操控了整整三十七世的巨大骗局!一个以她为“容器”、以明尘为“维系者”、以玄机和哑巴为棋子的……终极计划!目的……是为了让那缕“归墟之引”的投影,在她体内完成“深潜”与“活性化”?!

师父……星晷……灭教……甚至她自己以为的牺牲和挣扎……难道都只是……这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灵魂!她猛地低头,左眼那覆盖着淡红钟影的视野,死死地盯住怀中气息奄奄、眼神涣散的明尘!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嗬……嗬嗬……” 明尘喉咙里突然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怪异而急促的抽气声!他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剧烈地痉挛起来!脖颈上那道深紫色的琴弦勒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暗紫色光芒!

一股冰冷、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能量波动,如同苏醒的毒蛇,猛地从他勒痕深处爆发出来!不再是国师(玄机)操控时的暗紫,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接近……秩序本身的……冰冷的紫!

这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如同投入平静油锅的火星!

明霜左手紧握的寰宇星晷,中心光团瞬间变得炽烈!投射在黑色卷轴上的星光骤然加强!卷轴表面浮现的幽蓝密文疯狂闪烁!更多的冰冷计划细节如同洪流般强行灌入她的意识!

而她体内,心脏深处那缕冰冷死寂、缓缓旋转的“空”之煞源——“归墟引”投影,仿佛受到了这冰冷紫色能量波动的强烈刺激,第一次……主动地、贪婪地……加快了旋转的速度!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吞噬吸力,开始从她空荡的躯壳中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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