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剜心药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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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紊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着未干的血迹，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他灰白的唇再次艰难地开合，这一次，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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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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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轻若蚊蚋，却像重锤般狠狠砸在云微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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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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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祠堂里如同孤狼般控诉父亲“他该死”的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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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圣旨面前掼碎令牌、咳血离去的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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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喜堂上强撑冰冷、最终却在她恨意目光下崩溃咳血的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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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无人看见的昏迷深渊里，他竟像一个无助的孩童，呓语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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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看着他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唇边不断溢出的暗红血沫，看着他寝衣领口下隐约可见的、因痛苦而绷紧的颈项线条……太医那句“油尽灯枯”、“至亲心头热血为引”、“半个时辰”如同魔咒，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疯狂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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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与一种陌生的、冰冷的怜悯在她心中激烈交战，几乎要将她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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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紧蹙的眉心下方——那素色寝衣的领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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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昏暗摇曳的烛光，云微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近乎鬼使神差地，拨开了他紧贴着颈侧肌肤的、被冷汗和血渍浸染得微湿的寝衣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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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紧贴着心口的、最里层的衣襟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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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边缘早已被汗水反复浸透而变得毛糙发黄的纸片，赫然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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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的一角，被小心翼翼地掖在衣襟的针脚缝隙里，仿佛是最珍贵的护身符。透过那薄薄的、被浸得半透明的纸背，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墨色字迹，以及……纸片边缘，一个极其熟悉、曾无数次出现在兄长云澈批注兵书页脚处的、龙飞凤舞的独特落款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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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兄长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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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颤抖着，用指尖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将那张被体温和汗水浸透的纸片，从沈砚紧贴心口的衣襟内层里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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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温热，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和浓重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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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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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墨迹已有些晕染模糊，但内容依旧清晰可辨。那字迹，铁画银钩，带着沙场磨砺出的锋芒，却又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正是兄长云澈的笔迹，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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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书信，也不是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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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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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方，是兄长力透纸背的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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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吾弟：**

＞**此方乃压制‘寒髓引’之唯一法门，辅以‘赤阳丹’，可暂保性命无虞。然此方有一致命之弊——药性至刚至烈，需以深厚内力强行疏导，稍有不慎，便如火焚脏腑，痛不欲生！且与‘寒髓引’本源相冲，久服必遭反噬，经脉寸断，神仙难救！切记！此乃饮鸩止渴！寻解‘寒髓引’之法，方是根本！兄云澈，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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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髓引！赤阳丹！火焚脏腑！经脉寸断！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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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微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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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原来这就是沈砚体内那阴寒奇毒的名字！原来他每日服用的压制药物，竟是如此霸道狠绝的毒药！原来他每一次服药，都是在承受火焚脏腑般的剧痛！原来他早已知道，这药是饮鸩止渴，最终会让他经脉寸断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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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写下这张以命换命药方的人……是她的兄长！云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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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云澈，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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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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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这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片！她猛地抬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因剧痛而不断痉挛呓语的沈砚！兄长的绝笔药方……竟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地、贴身藏在最靠近心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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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疼……阿澈……好疼……” 沈砚在昏迷中再次发出模糊痛苦的呓语，身体无法抑制地蜷缩了一下，冷汗浸透了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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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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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的是……兄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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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之人的心头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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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的话，兄长的药方，沈砚痛苦的呓语……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如同被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中，瞬间串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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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惊悚到令人窒息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云微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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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目光缓缓移向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移向那紧贴着皮肉、包裹着鲜活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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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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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个可能是仇人、却被兄长以命相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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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个承受着双重剧毒、油尽灯枯、在昏迷中呓语着“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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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心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