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簪中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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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柴房厚重的木门外炸开！整扇门都在剧烈摇晃，腐朽的木屑和灰尘簌簌落下！
“妈的！里面什么声儿？！”是那个满嘴酒气的士兵粗暴的吼叫，如同恶鬼的咆哮，贴着门缝狠狠灌入！“小贱人！是不是活腻歪了？！给老子滚出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铁靴狠狠踹在门板上的声音！砰！砰！每一下都像踹在云知微的心口上！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头儿！这娘们儿肯定不老实！让兄弟进去‘审审’！”另一个士兵带着淫邪恶意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粗野的哄笑。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云知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她的脖颈！不能被他们发现！绝不能被他们发现簪子和碎片！那是哥哥用命换来的！是云家最后的希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将攥着碎片的手收回，连同那支墨玉发簪，死死捂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冰冷的玉簪紧贴着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另一只手慌乱地摸索着地上冰冷潮湿的泥土，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墙缝？草堆？不行！太容易被发现！都太容易被发现！
门外的踹击声越来越重，士兵淫邪的叫嚣和污言秽语如同毒液般渗透进来！
“砰！”又是一记重踹！门板向内猛地凸起一块！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云知微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素色孝服！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没有一丝犹豫！她猛地低下头，用牙齿狠狠咬住孝服内襟的一角！嘶啦——！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在踹门声中微不可闻！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刚撕下来的、带着自己体温的布片塞进嘴里！同时，那只紧攥着墨玉发簪和地图碎片的手，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将它们一同塞入口中！
粗糙的布料瞬间塞满了口腔！冰冷的墨玉簪身和那粒坚硬的碎片狠狠刮擦着脆弱的口腔内壁，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呕吐感！她死死咬住牙关，用舌头拼命将布团和簪子、碎片顶向喉咙深处！异物感瞬间堵塞了气管，窒息般的痛苦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呕…咳咳…”她蜷缩着身体，拼命压制着喉咙深处翻涌的恶心和窒息感，眼泪和涎水不受控制地混合着流下。额角的血痂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滑过冰冷的脸颊。
“砰——！！！”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厚重的柴房木门，连同那锈迹斑斑的铁链，终于被外面狂暴的力量彻底踹开！腐朽的门板向内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漫天飞扬的尘土！
刺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外面士兵身上浓重的酒气和汗臭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灌入这狭小阴暗的空间！
惨淡的月光终于吝啬地洒了进来，勾勒出门口两个如同铁塔般矗立的、披着冰冷甲胄的狰狞身影。他们逆着光，面容模糊在阴影里，唯有一双充满暴戾、淫邪和毫不掩饰杀意的眼睛，如同饿狼般在烟尘弥漫的柴房里扫视，最终，死死钉在了角落那个蜷缩成一团、剧烈颤抖、嘴角还淌着血和涎水的瘦弱身影上。
“嗬…”为首的士兵发出夜枭般瘆人的低笑，铁靴踏着倒塌的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步一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向角落逼近。
“小娘皮，刚才…闹腾什么呢？”他蹲下身，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云知微沾满血污的脸上，粗糙冰冷的手指带着铁甲的寒气，猛地捏住了她尖削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云知微被迫仰起脸，月光照亮了她惨白如纸、布满泪痕、血污和泥土的脸颊。额角的伤口狰狞地裂开，新鲜的血液混合着冷汗和泪水蜿蜒而下。她的眼睛因极度的窒息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瞳孔在月光下剧烈地收缩着。口腔被布团和冰冷的簪子死死堵住，她无法说话，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身体因下颌被铁钳般的手捏住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士兵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毒蛇般在她脸上逡巡，从额头的伤口，到嘴角混合着血和涎水的污迹，再到那双写满了惊悸与绝望、却死死压抑着不肯完全崩溃的眼睛。他似乎在欣赏一件濒临破碎的玩物，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说不出话？”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捏开云知微紧咬的牙关！冰冷带着铁锈味的手指探入她的口腔！
云知微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投入滚烫的油锅！巨大的屈辱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完了！要被发现了！哥哥的簪子！那碎片！
士兵的手指在她湿热的口腔里粗暴地搅动、摸索！指甲刮擦着脆弱的口腔内壁，带来钻心的刺痛和强烈的呕吐感！云知微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因为口腔被塞满而无法呕吐，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泪水决堤般涌出。
那只手在她嘴里搅动了几圈，似乎没有摸到预想中的硬物或可疑之物（布团和簪子已被她拼命顶到了喉咙深处，手指长度难以触及）。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更加暴躁的戾气。
“妈的！晦气！”他猛地抽出手指，带出一缕混合着血丝的唾液，狠狠甩在泥地上。他嫌恶地在云知微破烂的孝服上蹭了蹭手指，站起身。
“头儿，这…”另一个士兵凑过来，眼神依旧淫邪。
“滚！一个半死不活、脏了吧唧的贱货！看了都倒胃口！”为首的士兵啐了一口，满是不耐烦，“把门板扶起来顶着！给老子看严实了！再听见一点动静，直接打断腿！”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骂骂咧咧渐渐远去。倒塌的门板被士兵粗暴地拖起来，勉强堵住破口，隔绝了大部分寒风，却留下了更多破碎的缝隙，透进更加凄冷的月光。
柴房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云知微蜷缩在角落，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颤抖着。下颌被捏过的地方留下青紫的指痕，口腔里火辣辣地疼，喉咙深处被异物死死堵塞的窒息感和呕吐欲一阵阵翻涌。
她剧烈地呛咳着，涎水和泪水混合着不断涌出，身体因强烈的生理反应而弓起。过了许久，那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才稍稍平息。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堵在喉咙深处的布团和那支冰冷的墨玉发簪一点点吐了出来。
簪身沾满了她的唾液和一丝丝血痕，在凄冷的月光下泛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泽。那粒地图碎片，也粘在湿漉漉的布片上。
她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汗水、泪水、血水混合着泥土，让她狼狈不堪。口腔和喉咙的剧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最后一点尊严。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般，再次捏起那支冰冷的墨玉簪，还有那粘着碎片的湿布。月光透过门板的破洞，吝啬地洒下一小片惨白的光斑。
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她绝望的目光扫过那湿漉漉的布片——那是从她孝服内襟撕下的，带着她体温和气息的素布。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
那惨白的月光下，素色的布片上，除了粘着那粒沙砾般的地图碎片，还赫然印着一小片极其模糊、却又无比刺眼的暗红色印记！
那印记…形状扭曲，边缘带着细微的毛刺，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压印上去的！
云知微的心脏在那一刻，彻底停止了跳动！一股比这柴房寒冬更刺骨百倍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湿布凑到眼前，迎着那点微弱的月光，死死地、绝望地辨认着那片模糊的暗红印记。
那印记…那轮廓…纵然扭曲，纵然模糊…
却像一道带着血光的闪电，狠狠劈开了她所有的认知！
那赫然是——
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熟悉的轮廓！
一个曾在她及笄之礼上，由父亲亲手为她系在裙裾上，后来又被她亲手剪碎、连同少女所有绮梦一同埋葬的纹样！
一个象征着沈家血脉、象征着婚约、象征着沈砚的——
血色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