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嫁衣血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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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微警惕地盯着那个瓷瓶，如同盯着一条毒蛇。这是什么？新的毒药？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沈砚依旧沉默。他幽深的目光从她锁骨的血渍移开，再次对上她充满戒备和恨意的眼睛。他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郁的叹息，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然后，在云知微充满敌意的注视下，他那只摊开的手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沉重力量的动作，向前递出。不是递向她的手，也不是递向她的脸。

而是，径直递向她的胸口——递向她紧握着那只冰冷空屉、死死护在心口的手！

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冰冷颤抖的手背，也触碰到那只承载着青霜生命密码的空屉！

云知微瞳孔骤缩！他想干什么？抢走它？毁掉青霜用命换来的唯一线索？！

她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将空屉护得更紧！

然而，沈砚的动作并未停止。他的指尖没有触碰她的手，也没有抢夺空屉。那只握着素白小瓷瓶的手，坚定地、不容置疑地向前，最终，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瓷瓶，轻轻压在了她紧握着空屉的手指之上！

冰冷的瓷瓶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他掌心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温度。

“活着。”沈砚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如同被粗粝的砂石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只有这两个字。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穿透了她满身的恨意和嫁衣的猩红，看到了她灵魂深处那摇摇欲坠的、名为“生”的火苗。随即，他猛地收回手，如同被什么烫到，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看地上的尸体和那盆毒血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没有丝毫停留。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他高大的身影，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屋内，死寂重新降临。只剩下云知微穿着那身染血的华丽嫁衣，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钉在祭台上的牺牲。手中，冰冷的空屉硌着指骨，而空屉之上，紧贴着她紧握的手指，是那个同样冰冷的、素白的小瓷瓶。

“活着。”

那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咒语，还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活着？在这鲜血染就的嫁衣里？背负着青霜的血仇和这未解的密码？

云知微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手上。那只素白的小瓷瓶，安静地压在她染血的指尖和冰冷的空屉之间。瓶身素净，没有任何标识，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她伸出另一只同样冰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试探，轻轻捏住了那个小瓷瓶。瓶身冰凉，触手光滑。她迟疑着，指尖用力，拔开了那个普通的软木塞。

一股极其清冽、极其苦涩的药气，瞬间从瓶口弥漫出来！那苦味异常纯粹，带着一种冰寒刺骨的气息，瞬间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和甜腻毒气，直冲脑髓！

这味道……这味道她太熟悉了！

是沈砚！是他身上常年萦绕不散的那种独特的、冷冽苦涩的药味！浓烈、纯粹，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云知微浑身剧震！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紧闭的房门！沈砚……他留下这个药瓶……是什么意思？这药……这浓烈纯粹的苦涩药气……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窜入她的脑海！

她猛地低头，再次看向自己紧握着的胭脂盒空屉！那五个模糊的血指印轮廓，簇拥着那个向下弯曲的钩状血痕……青霜用生命拓印的密码……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锁在那五个指印轮廓中，最清晰、最靠近钩状血痕的那个——食指印的位置！

她记得！她清清楚楚地记得！

就在昨夜，就在青霜垂死挣扎时，她曾死死抓住沈砚的手腕！她的指甲深陷进他的皮肤！而就在刚才，就在沈砚递给她这个药瓶之前，她曾无意间瞥见——沈砚的右手腕内侧，被她昨夜用力抓握的地方，赫然残留着几个模糊的、被用力按压后留下的暗红色指印轮廓！那指印的形状，扭曲而绝望！

一个属于她的食指印轮廓，清晰地印在他的腕骨之上！

云知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惧，抬起了自己握着空屉的左手。她的食指，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着，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挪向空屉底部——挪向那个代表“食指印”的模糊血痕轮廓的位置！

她的指尖，带着冰冷的汗意，终于颤抖着，按在了那个代表食指印的血痕轮廓之上！

就在指尖触碰到冰冷木头的瞬间——

一股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如同被无形的针尖刺了一下，猛地从她按在血痕轮廓上的食指尖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