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鸠酒焚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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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萧烨端着那碗伪装成伤药的毒酒,

>含笑诱哄云知微饮下;

>她识破剧毒,打翻药碗溅上抄家账册,

>却见墨迹消融处浮现触目惊心的盐铁走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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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的门轴发出朽坏的呻吟,被粗暴推开。冷风裹着潮湿的霉味直灌而入,撞在蜷缩在角落草堆里的云知微身上,激得她猛地一颤,更深地埋下头去。腕上的伤,被三日前抄家时那副精钢镣铐磨出的深痕,早已溃烂流脓,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皮肉下烧灼的痛楚。昏沉中,她仿佛又看见父亲沾满血污的西夏腰带,看见兄长发簪中那幅通往地狱的流放图。

“微微。”一声轻唤,温存得如同情人耳语,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她的耳膜。

云知微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逆着门外昏惨惨的天光,三皇子萧烨一身华贵的玄色锦袍,施施然立于门槛之内,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令人作呕的怜惜。他身后是狱卒谄媚躬身的影子,像两条摇尾的狗。

“几日不见,竟憔悴至此。”萧烨缓步走近,昂贵的云纹靴底碾过地上的浮尘与干草,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如同毒蛇游弋,“父皇震怒,孤亦心痛。可国法森严……”他叹息着,在她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溃烂的手腕平齐,那目光里的审视多于关切。

云知微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沙砾,发不出声音,只将干裂的嘴唇抿得更紧。柴房特有的阴冷湿气,混着他身上熏染的昂贵龙涎香,凝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到底是云家的女儿,一身傲骨。”萧烨唇角笑意加深,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余一片冰封的寒潭。他侧首示意,身后一名内侍立即趋前,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青玉小碗,碗口氤氲着稀薄的热气。一股奇异的药味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腥。

“孤特意寻了太医院最好的金疮药,又加了几味固本培元的珍品,煎熬了数个时辰。”萧烨伸手,亲自从内侍手中接过玉碗,那温润的青玉衬得他手指修长,姿态优雅得如同在执掌琼浆玉液。他将碗沿递到云知微唇边,声音低柔得如同蛊惑,“喝了它,伤口才好得快。孤……舍不得看你受苦。”

碗中药汁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棕褐色,热气蒸腾,那股甜腥气愈发明显。云知微的视线落在碗沿内侧,靠近他拇指按压的地方,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被热气掩盖的深紫色残留物,如同干涸的血痂,紧紧吸附在玉璧上。

她父亲云铮,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曾在边关与擅长用毒的西夏人缠斗经年。他教过她辨别那些最隐秘的杀人痕迹。其中一种名为“鸩羽吻”的奇毒,无色无味,唯有一个特征:一旦遇热,便会析出极细微的紫色晶屑,牢牢附着于盛器内壁。这紫色,便是地狱的请柬。

刹那间,寒意比柴房的阴冷更甚,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四肢百骸。不是恐惧,是一种被毒蛇獠牙抵住咽喉的、冰冷的愤怒。

“舍不得?”云知微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猛地抬起头,被冷汗濡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额角,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直直刺向萧烨那张虚伪温润的脸,“殿下舍不得的,是云家尚未吐尽的‘罪证’,还是怕我这张嘴,在公堂之上说出不该说的话?”

萧烨脸上的怜惜瞬间凝固,如同面具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他眼神骤然一厉,捏着碗沿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那点细微的紫色晶屑在他指腹下微微扭曲。“微微,”他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孤念旧情,你别不识抬举。这药,喝了对你好。”

“旧情?”云知微几乎笑出声,那笑声却比哭更难听,“殿下口中的旧情,就是构陷我父通敌,屠戮我云氏满门?”她盯着那碗所谓的“伤药”,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这碗鸩羽吻……便是殿下对我云家‘旧情’的报答?”

“鸩羽吻”三个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

萧烨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存彻底碎裂,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意和惊怒。他再不顾伪装,手腕猛地发力,另一只手如铁钳般狠狠攫住云知微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冰冷的玉碗带着滚烫的药汁,带着那股致命的甜腥,粗暴地撞向她的牙齿!

“由不得你!”他低吼,狰狞毕露。

千钧一发!

云知微被禁锢的身体爆发出濒死的力量。她一直蜷缩在破袖里的手,猛地挥出!指间赫然紧攥着一片不知何时藏匿的、边缘锋利的碎瓷!那瓷片带着她所有的恨意与绝望,狠狠划过萧烨攫住她下颌的手腕!

“嘶啦——”

锦袍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萧烨猝不及防,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手劲下意识一松。云知微趁机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头颅狠狠撞向他端着药碗的手!

“哐当——哗啦!”

玉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棕褐色的弧线,不偏不倚,正砸在堆放在柴房角落的一叠厚厚账册上!

滚烫的药汁如同泼墨,瞬间在账册封皮上炸开一大片污浊的棕褐。刺鼻的药味和浓烈的甜腥气轰然弥漫。被药汁泼中的纸页,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边缘迅速卷曲、焦黑!

“混账!”萧烨捂着手腕的伤口,鲜血瞬间从指缝渗出,染红了玄色锦袍的袖口。他惊怒交加,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暴怒,死死瞪着云知微,又猛地看向那被药汁玷污的账册。

云知微力竭地跌回草堆,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她的目光越过暴怒的萧烨,死死盯住那叠被药汁浸透的账册——那是抄家时搜出的所谓“云府罪证”之一!

就在那大片棕褐色的污迹中心,被滚烫药汁彻底浸透的几页纸,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原本清晰工整的墨字,如同遇到了克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融、褪色、变淡!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去!然而,在那些墨迹消融褪去的空白处,另一些截然不同的字迹,正从纸张的纤维深处,一点点、一点点地挣扎着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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