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瓷藏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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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的帘幕随着行进轻轻晃动,透进细碎的光斑,在云知微染血的衣襟上投下斑驳的影。她蜷缩在轿厢角落,右手紧握成拳,掌心那块青瓷碎片深深嵌入血肉,尖锐的痛感成为她保持清醒的唯一锚点。左腕软软垂着,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在颠簸中不时摩擦轿壁,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她却恍若未觉。
轿外,侍卫的脚步声整齐而冰冷,如同催命的更漏。偶尔有路人的议论声飘入,带着对权贵车驾本能的敬畏与好奇。云知微闭着眼,听着这座曾经熟悉的皇城声音,恍如隔世。
"听说云家那位小姐,今日被三皇子亲自从诏狱提出来了?"
"嘘,小声些!据说要纳为侍妾呢…"
"啧啧,罪臣之女也能攀上高枝…"
那些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毒针,一根根扎进云知微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喉间泛起腥甜。侍妾?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比诏狱更可怕的炼狱。
掌心传来一阵锐痛。她微微松开拳头,借着轿帘缝隙透入的光,看向那块染血的瓷片。碎片边缘锋利如刀,断面处隐约可见几道极细的纹路,在血污掩盖下泛着微弱的银蓝色光晕。这光芒比之前暗淡许多,却依然固执地存在着,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这不是普通的纹路。
云知微瞳孔微缩。在柴房混乱中,她只匆匆瞥见瓷片发光的一面,此刻细看才发现,这些纹路并非随意刻划,而是由无数细小到几乎不可见的文字组成!那些文字奇形怪状,不似中原任何字体,反倒像极了兄长书房里那本《西夏秘录》中记载的…军阵密码!
心脏骤然狂跳,震得胸腔生疼。她急忙将瓷片重新攥紧,锋利的边缘再次割开皮肉,鲜血涌出,浸没了那些微光。如果这真是西夏军阵图的一部分,那么萧承睿口中的《山河社稷图》恐怕另有玄机…而兄长将这样的东西缝入她的腰带夹层,究竟意欲何为?
"落轿——"
一声尖锐的喝令打断了她的思绪。轿身猛地一顿,云知微猝不及防,额头重重撞在轿壁上,眼前金星乱冒。还未等她缓过神,轿帘已被粗暴掀开,刺目的天光倾泻而入。
"出来!"侍卫冰冷的手钳住她的右臂,如同拖拽货物般将她拉出轿厢。
云知微踉跄着跌在坚硬的地面上,膝盖与青石板相撞的闷响让她咬破了嘴唇。抬头望去,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矗立在眼前,朱漆大门上"敕造三皇子府"六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仿佛随时会扑下来将她撕碎。
"看什么看!"侍卫一脚踹在她腰侧,"还不快进去!"
剧痛让云知微蜷缩成一团,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让痛呼溢出。她艰难地爬起,拖着断腕一步步挪向那扇宛如巨兽之口的大门。每走一步,左腕断裂处就传来剜心般的痛楚,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府门内,曲折的回廊如同迷宫,两侧高墙投下森冷的阴影。侍卫押着她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前。院门上挂着沉重的铁锁,墙头布满尖锐的铁蒺藜,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精心打造的囚笼。
"进去!"侍卫推开门,将她狠狠掼入院中。
云知微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上,眼前一阵发黑。还未等她爬起,就听见身后铁门"咣当"关闭,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如同丧钟。
"殿下有令,"侍卫隔着铁门冷声道,"每日会有人送饭。若敢逃跑——"声音顿了顿,带着残忍的愉悦,"你那两个同党的人头,很快就会挂在城墙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知微趴在原地,良久,才艰难地撑起身子。小院不过丈许见方,三面高墙,一面铁门,角落里有一口盖着石板的水井,旁边是间低矮的瓦房,门窗狭小,宛如牢房。
她拖着身子挪向那间屋子,每动一下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体内游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床发霉的薄被,和一个缺了角的陶碗。墙角堆着些干草,上面爬满了霉斑。
这将是她的囚笼——或许,也是她的坟墓。
云知微缓缓走到床边,终于放任自己瘫软在坚硬的木板上。身体的疼痛与精神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紧紧攥着右拳,瓷片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那尖锐的痛感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东西。
窗外,日影西斜,暮色渐渐笼罩小院。远处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夹杂着宾客的欢笑,与这死寂的囚室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云知微猛地睁眼,迅速将右手藏入袖中,瓷片的棱角抵着腕骨,随时准备刺出。
"吃饭了。"一个粗哑的女声响起,接着门缝下塞进一个脏兮兮的木盘,上面摆着一碗发馊的粥和半块硬如石头的馍。
云知微没有动。直到脚步声再次远去,她才缓慢地挪到门边,用右脚将木盘勾到近前。粥已经凉透,表面结了一层泛绿的膜,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味。她盯着那碗粥,突然发现碗底压着一小片白色的东西。
心脏骤然一跳。她警惕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迅速拿起粥碗。碗底赫然粘着一片折叠成小方块的薄纸!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她小心地将纸片取下,藏在掌心,然后假装喝了一口粥,发出明显的吞咽声给可能存在的监听者听。
回到床上,背对着门窗,她缓缓展开那张纸。纸片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瓷非瓷,图为图,血鉴真伪,月现玄机。"
云知微的呼吸一滞。这字迹…这熟悉的运笔方式…是兄长的手笔!但这怎么可能?兄长早已流放边疆,生死未卜,怎会…
她的思绪突然凝固。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右手上——瓷片需要血才能显现纹路!难道兄长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这纸条是在告诉她如何辨别真正的秘密?
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她小心地松开右手,让那块沾满鲜血的瓷片暴露在渐浓的暮色中。血已经半凝固,将那些细小的纹路遮盖得严严实实。她咬破早已伤痕累累的指尖,挤出一滴新鲜的血,滴在瓷片断面处。
血珠顺着纹路缓缓晕开,奇迹般地,那些银蓝色的光芒再次微弱地亮起!而这一次,在新鲜血液的浸润下,纹路竟然开始缓慢变化,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原本杂乱的线条渐渐形成几个清晰的西夏文字,在血光中若隐若现。
云知微死死盯着那几个字,虽然不认得西夏文,但那字形结构与兄长曾教过她的几个密码符号极为相似。她颤抖着手指,蘸着血在床板上艰难地临摹下这几个字。必须记住它们,必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知微猛地将瓷片攥回掌心,用袖子擦去床板上的血迹,翻身面朝墙壁假装入睡。
门被粗暴地踢开。
"起来!殿下要见你!"
两个粗壮的婆子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拖下床。她们的动作粗暴至极,扯到她断裂的左腕时,云知微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装什么装!"一个婆子冷笑道,"殿下说了,你这贱人最会演戏。"说着,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往外拖。
云知微被踉踉跄跄地拖出小屋,穿过幽暗的庭院。月光惨白,照在她血迹斑斑的衣衫上,如同披着一层冰冷的霜。右手中的瓷片几乎要嵌入骨血,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主院灯火通明,与囚室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雕梁画栋间,侍卫持刀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云知微被拖进一间暖阁,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熏得她眼前发晕。
暖阁正中,萧承睿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那块青瓷片。银蓝色的光芒映在他俊美的脸上,勾勒出阴鸷的轮廓。听到动静,他缓缓抬眼,目光如毒蛇般缠上云知微狼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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