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灰烬之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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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的身体在白骨漩涡中急速下坠，尖锐的骨茬划破衣衫和皮肉，鲜血在空中拖出一道猩红的轨迹。他拼命伸手去够那口水晶棺，指尖却总是差之毫厘。

"微微！"他的呼喊在火山内部回荡，无人应答。

就在他即将坠入漩涡最深处时，一块突出的骨架拦住了他。沈砚忍着剧痛爬起，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由白骨组成的平台上。正前方，水晶棺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三尺处，棺中的云知微看起来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来了..."沈砚踉跄着走向水晶棺，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来带你回家..."

他的手终于触碰到棺盖。出乎意料的是，水晶棺出奇地轻，轻轻一推就开了。云知微的面容在近距离看更加清晰，甚至能看见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她看起来只是睡着了，随时可能睁开眼，用那双灵动的眸子望着他，唤一声"沈砚"。

但当她真正睁开眼时，沈砚的心脏几乎停跳——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银蓝色的光芒！

"钥...匙..."她的声音不再是熟悉的清亮，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终...于...完整..."

沈砚后退半步，软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你不是她..."

"我是...也不是..."云知微——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某种存在——缓缓坐起，银蓝光芒从她七窍中溢出，"她的记忆...情感...都在...但使命...高于一切..."

"什么使命？"

"毁灭。"她抬起手，指向漩涡深处，"山河社稷...本是陷阱...引诱贪婪者...同归于尽..."

沈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骨漩涡最下方，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由青瓷片组成的阵图！阵图中央不是宝藏，而是一枚漆黑的、正在跳动的...心脏！

"前朝末代皇帝...将自己的心脏...与秘库相连..."云知微的声音越来越流畅，"只要图现...心醒...万里海疆...将起滔天巨浪..."

沈砚突然明白了云知澈的良苦用心——他早就知道所谓的《山河社稷图》是个灭世陷阱，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止它现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妹妹为饵，引萧承睿上钩！

"那为什么是你？"沈砚的声音哽咽，"为什么非得是你..."

云知微——或者说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存在——突然沉默了。银蓝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挣扎。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竟然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透：

"因为...只有祭品...的后裔...才能...重启仪式..."她的手指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沈砚...杀了我...彻底...毁掉...心脏..."

"不！"沈砚猛地抽回手，"一定有别的办法！"

"来不及了..."云知微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萧承睿...已经...启动了...最终...阶段..."

仿佛印证她的话，整个火山突然剧烈震动！白骨平台开始崩塌，远处的青瓷片一个接一个亮起，那颗黑色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如同某种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走..."云知微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他，"趁我...还能...控制..."

沈砚却一把抱住了她发光的身体。灼热的光芒瞬间烧焦了他的皮肉，但他纹丝不动："我不会再丢下你。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云知微的身体在他怀中剧烈颤抖，银蓝光芒忽明忽暗。当光芒达到最盛时，她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她体内迸发，直冲云霄！

光柱中，沈砚清晰地看到两个身影在搏斗——一个是银蓝色的灵体，另一个是模糊的、却无比熟悉的少女轮廓。那是云知微真正的灵魂，正在与占据她身体的存在做最后的抗争！

"微微！"沈砚不顾灼烧的剧痛，伸手抓向那道模糊的身影，"抓住我！"

他们的指尖在光芒中相触，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沈砚脑海——云知微的童年，她的秘密心事，她对兄长的敬爱，她对沈砚从未说出口的...爱恋。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将他的心凌迟。

"我...爱你..."她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所以...放手..."

"绝不！"沈砚嘶吼着，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试图将她从光柱中拉出。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上方坠落，重重砸在平台上——是萧承睿！他手中的青瓷片已经破碎，胸口插着一根白骨，鲜血汩汩流出。但最令人震惊的是，他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原来...如此..."他咳着血，目光却异常清明，"父皇...骗了...所有人..."

沈砚无暇顾及垂死的敌人，全部注意力都在渐渐消散的云知微身上。她的身影越来越淡，仿佛随时会化为光点消散。

"用...这个..."萧承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块染血的铜牌扔向沈砚，"能...封印..."

铜牌落在沈砚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符文——"镇"。他瞬间明白了萧承睿的意思，一把抄起铜牌，狠狠按在云知微额头上！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火山内部。银蓝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全部缩回云知微体内。她的身体软软倒下，被沈砚一把接住。

当光芒彻底消失时，火山停止了震动，白骨漩涡凝固成诡异的雕塑。那颗黑色心脏不甘地跳动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寂静中，沈砚颤抖的手指抚上云知微的颈侧。没有脉搏。

"不...不..."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泪水砸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别这样...求你..."

一滴泪落入她半张的唇间。奇迹般地，她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微弱但坚定的心跳从她胸腔传来，越来越有力！

"微微？"沈砚的声音轻得像一声祈祷。

云知微缓缓睁开眼，瞳孔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却蒙着一层灰翳——那是失明的征兆。她的手指摸索着找到沈砚的脸，抚过那些伤痕，最后停在他颤抖的唇上。

"我...看见光了..."她气若游丝地说，"好...温暖..."

沈砚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吻上她冰凉的唇。这个吻带着血与泪的咸涩，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也带着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在他们身后，萧承睿的尸体渐渐冰冷，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更远处，那颗黑色心脏虽然停止了跳动，却依然完整。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块青瓷碎片正闪烁着微弱的、不祥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