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灵堂焚·残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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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腻的药汁如同活物,顺着云知微破烂的衣料纹理蜿蜒爬行,渗入皮肤,带来一种诡异的、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她蜷缩在黑暗里,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每一次干呕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翻搅出来。喉咙深处灼烧般的剧痛,混合着灰烬的焦苦和毒药的甜腥,在口腔里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的味道。
那碗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账册上的字迹褪色?为什么又会浮现出那些暗红如血的新字?赵翊最后那个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刃,至今仍让她不寒而栗。这些问题在混沌的脑海中疯狂盘旋,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那渗入皮肤的毒药似乎开始发挥某种诡异的作用。先是四肢末端逐渐失去知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一点点缠紧、勒断;随后是胸腔里那块灼热的灰烬残骸,竟也开始慢慢冷却,仿佛被这毒药的寒意冻结。最令她恐惧的是,她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忽,时而清醒得可怕,时而又模糊得如同坠入浓雾。
"不能睡……不能睡……"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对抗着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昏沉。一旦睡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赵翊的毒药,绝不会让她死得这么轻松。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柴房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次,脚步声很轻,很急,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急促。不是赵翊那种从容不迫的节奏,也不是侍卫们粗暴沉重的踏步。这脚步声……莫名地熟悉。
锁链轻响,门被推开一条缝隙。没有火把,没有灯笼,只有一缕微弱的月光,吝啬地漏进来一小片银辉。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动作敏捷如猫。门在身后迅速合拢,月光被切断,黑暗重新统治了一切。但云知微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轮廓——高大挺拔,肩线平直,行走时微微左侧的习惯……
沈砚!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来这里做什么?是赵翊派他来确认她死了没有?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黑暗中,她感觉到那个身影无声地靠近,最终停在她面前。一股极淡的、混合着沉水香和墨汁的气息飘入鼻腔,那是沈砚身上特有的味道。曾经让她安心的气息,此刻却如同毒蛇吐信,令她浑身紧绷。
"别出声。"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云知微的喉咙动了动,想冷笑,想怒骂,想质问他为何而来,但干裂的嘴唇只是无声地开合了几下,发不出任何声音。毒药的麻痹已经蔓延到了咽喉。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触感粗糙,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那手掌在她额头上短暂停留,随即迅速下移,检查她被药汁浸透的衣衫和皮肤。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仿佛在检查一件损坏的物品。
"鸩羽浸过的药汁……"沈砚的声音依然很轻,却多了一丝紧绷,"赵翊竟用了这个。"
鸩羽?传说中的剧毒?云知微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汇,却无法思考更多。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沉,像被拖入冰湖深处。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沈砚似乎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抬起,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是一把锋利的小刀!
他要杀她?终于要结束这场折磨了?
刀刃贴上皮肤的刹那,云知微闭上了眼睛。也好……就这样结束吧……父亲冤死,兄长背叛,她在这世上已无牵挂……
预料中的剧痛却没有来临。刀刃只是极轻、极精准地划开了她被药汁浸透的袖口布料,随即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将沾满毒药的衣物整片剥离。冰冷的空气瞬间贴上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战栗。
"忍着点。"沈砚的声音依然冷静得近乎冷酷。
下一瞬,一块浸透了某种液体的布巾重重按上她裸露的手臂!剧烈的灼烧感瞬间炸开,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皮肤!云知微猛地睁大眼睛,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惨叫!身体像离水的鱼一般剧烈弹动起来,却被沈砚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的声音依然平静,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鸩毒入肤,必须用烈酒冲洗。"
烈酒?那根本不是烈酒!那是熔岩!是地狱之火!云知微在剧痛中疯狂挣扎,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沈砚却不为所动,动作机械而精准,用那块浸透了高浓度烈酒的布巾,一寸一寸、毫不留情地擦拭着她被毒药沾染的每一寸皮肤。
每一擦,都像是剥去一层皮;每一擦,都带来新一轮的剧痛。云知微的意识在这酷刑般的折磨中支离破碎,眼前炸开一片片刺目的白光。她开始无声地哭泣,泪水混合着冷汗滚落,打湿了肮脏的柴草。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终于结束。沈砚收起布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暗红色的药丸。
"吞下去。"他命令道,将药丸递到她唇边。
云知微死死咬住牙关,拒绝合作。她不会再相信任何来自沈砚的东西,不会再落入任何陷阱。
沈砚似乎叹了口气,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药丸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一股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云知微剧烈地呛咳起来,却无法吐出。
"这是解药。"沈砚松开钳制,声音依然平静,"鸩毒虽未入腹,但皮肤渗透也足以致命。"
解药?云知微想笑。沈砚会给她解药?那个亲手给她戴上镣铐的沈砚?那个站在赵翊身边的沈砚?这一定又是另一个更精妙的折磨!
然而,随着药液流入胃中,一股暖意确实开始从腹部扩散,缓慢地对抗着鸩毒带来的麻痹和寒意。她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喉咙的肿胀感也在消退。
沈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迅速而安静地收拾着现场。他将剥离的毒衣碎片收集起来,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塞回怀中;又取出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衫,放在云知微身边。
"换上。"他简短地命令,"鸩毒虽解,但赵翊不会善罢甘休。"
云知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沈砚的动作顿了一下,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的一线微光中,他的侧脸轮廓冷硬如刀削。"账册。"他低声道,声音里终于泄出一丝紧绷,"你毁了那本账册。"
云知微混沌的思绪被这句话猛地刺穿!账册!那本被药汁浸透后发生诡异变化的账册!"那……那是什么?"她艰难地挤出问题。
沈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一张对折的、边缘焦黑的纸片,看起来像是从什么更大的纸张上撕下来的残片。
"认得这个吗?"他将纸片递到云知微眼前。
借着那一线微光,云知微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纸片上的内容。那是一幅残缺的地图,线条精细复杂,有些地方标注着小小的文字。地图的一角,有一个熟悉的印记——云家独有的、父亲常用的那方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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