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王老五的动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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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子破了,谁都活不成!”
“光自家有粮,别人都饿死了,这堡子还能待吗?土匪来了都挡不住!”
“牛累死了,大家一起完蛋!但要是轮流用,保养好,牛能用更久,地也能多种!”
“一起种地,虽然自家慢点,但秋天收成多,交完租子(指上交公社的部分)剩下的,说不定比自家单干还多呢!”
陈烬听着,偶尔引导一下,但更多的是让群众自己思考、自己说服自己。
最后,他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眼中闪烁着思考光芒的人们,缓缓总结道:
“看来,大家都渐渐明白了。咱们的小家,是安身的地方。但咱们的大家,是保命的地方,是能让所有小家都过得更好的指望。”
“只盯着自家灶台,看不到堡墙破了,最终灶台也会被人砸烂。只算计自家地里多一根苗,看不到大家的粮仓空了,最终自己也得饿肚子。”
“个人的指望,和集体的活路,在根子上是拴在一起的。集体垮了,个人就像没了娘的孩子,谁也活不好。集体强了,个人就像大树底下的苗,总能沾光雨露。”
他用力点了点那个大圈:“我们赤火要做的,不是把你们的东西抢过来归公,而是要把大家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守住这个大家,建设这个大家,让生活在这个大家里的每一个小家,都能比过去活得更好、更安心!”
夜校的第一课结束了。没有灌输,没有强迫,只有两个简单的圈和几个直击生存根本的问题。
许多人离开时,脸上的麻木和疑虑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却真实的思考。
他们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什么叫“集体主义”,但他们开始隐约触摸到一个道理:“我”和“我们”,并非对立。守护“我们”,往往才是守护“我”最可靠的方式。这粒种子,比任何强制命令都更深地,埋入了心田。
赤火夜校里那关于“大圈小圈”的讨论,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北赤火堡的民众心中持续荡漾着涟漪。
道理似乎明白了些,但如何将这模糊的“大家”概念,变成日常生活中看得见、摸得着、并能实实在在带来好处的东西,成了摆在陈烬和赤火核心团队面前最紧迫的问题。
空谈集体主义太过虚无,强制命令又违背初衷。经过深入的调研和反复商讨,一个名为“生产互助组”的构想,被陈烬提了出来。
这一次,赤火公社没有下达任何强制性的命令。
孟瑶等人再次深入各家各户,仔细了解每家的劳力情况、拥有的畜力、农具多寡以及土地数量和肥瘠程度。
然后,她们根据自愿结合、优势互补的原则,作为中间人,牵线搭桥。
“张大哥,你家劳力足,但没牛。李婶家,有头牛,但儿子伤了,正缺人手。你们两家合一起,不就刚好?”
“王老五,你农具齐全,赵家地多忙不过来,你们搭伙,都能轻松点。”
起初,人们还将信将疑,但基于对赤火社基本的信任,以及夜校讨论后那点朦胧的共识,第一个、第二个互助组小心翼翼地组建了起来。
每个互助组规模不大,通常是三五户相邻或情况互补的家庭。组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民主推选出大家信得过的组长。组长不是官,更像是牵头人和协调员。
紧接着,在赤火社人员的引导下,每个互助组围坐在一起,开始商量着订立属于自己的“互助公约”。
这公约没有统一的模板,条款由组员自己商量着定。
“咱们组,春耕时,牛怎么用?谁家用先谁家用后?伤了病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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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力怎么算?帮别家干了活,怎么记工?秋后是还工还是分粮?”
“组里谁家遭了难,大家帮不帮?怎么帮?”
“有了收成,上交公社后剩下的,是按劳分还是按地分?还是两者结合?”
这些问题, 直接关系到每家每户的切身利益。
讨论有时会很激烈,甚至会争吵,但正是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辩论和妥协中,每个人真正开始思考个人与集体、权利与义务的边界。
最终形成的公约,五花八门,却都无比实在。
有的组规定牛力按地亩轮流使用,但优先照顾劳力弱的家庭;有的组约定壮劳力帮弱劳力家干重活,弱劳力家则帮壮劳力家做些缝补、照料牲畜的轻省活作为补偿;几乎所有的公约都明确规定,组内成员遇红白喜事或急病,大家必须出力帮忙……
公约不仅规定了义务,更明确赋予了权利:加入互助组,意味着当你遇到困难时,有权利要求组内援助;当你需要畜力时,有权按约定使用;你的工分会被记录,秋后能获得相应的回报。
赤火公社的角色,从管理者变成了服务者和公证人,确保公约的执行,调解可能出现的纠纷。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那个庞大而抽象的“集体”,被细化为了一个个具体而微的“小组”。组员们朝夕相处,利益直接相关,互相监督,也互相依靠。
春耕时,可以看到互助组统一安排畜力,一片地一片地地集中耕作,效率提高了;劳力弱的家庭,地里不再荒芜,有了盼头;发生争执时,人们会首先想到“咱们组的公约是怎么定的”,而不是立刻去找赤火公社“评理”……
“生产互助组”和“互助公约”,就像一套精巧的榫卯,将一个个分散的、脆弱的“小家”,有机地嵌合成了一个更有韧性的“大家”。
它没有剥夺个人的积极性,反而通过合作和明确的规则,放大了个体的力量,让每个人更清晰地看到:守护好这个小小的“我们”,就是守护“我”最可靠的途径。 制度的探索,终于迈出了从理念到实践的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