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醒的代价与数据的重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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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的舱门在李静雅几乎是用撞的方式打开后，又重重关上，将那片金色的、危机四伏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舱内，昏暗闪烁的灯光和刺耳的能源警报声交织，如同末日挽歌。

“苏医生！快！”秦雪和李静雅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没有了重量的林洛抬下车，平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简易担架上。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呼吸微不可闻，只有偶尔抽搐的眼皮显示着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

苏婉清扑到林洛身边，手指迅速检查他的颈动脉和瞳孔，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生命体征极度微弱，神经系统严重过载，伴有内出血迹象……快！抬进医疗角！静雅，给我拿强心针和神经稳定剂！筱雨，监控所有生命指标！秦雪，警戒！”

飞艇内瞬间陷入一场与死亡赛跑的紧张忙碌中。苏婉清展现出超越平常的冷静与果决，各种急救药物被精准注入，仪器被连接上（尽管电力供应不稳导致屏幕闪烁）。秦雪持武器守在舱门和舷窗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击。李静雅和陈筱雨则作为助手，尽力执行着苏婉清的每一个指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在注射了第三支神经稳定剂后，林洛那几乎消失的呼吸终于变得明显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随时会断绝的样子。心跳监测器上，那微弱的曲线也渐渐变得规律起来。

“暂时……稳定了。”苏婉清脱力地靠在墙边，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沙哑，“但他的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能醒过来就是万幸，之后……可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接下来的两天，飞艇陷入了一种极致的低功耗运行状态。所有非必要的系统全部关闭，能源优先供给生命维持和最低限度的警戒。秦雪带领着还能活动的几人，艰难地修复了“山猫”车的损伤，加固了飞艇外围的防御，并处理了那些掠夺者的尸体。

第三天清晨，在苏婉清小心翼翼的看护下，林洛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而混乱，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剧烈的、如同钢针钻凿般的头痛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林洛！你醒了？”苏婉清惊喜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传来。

几张疲惫却写满关切的脸庞围了上来。秦雪、李静雅、陈筱雨……

林洛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苏婉清小心地给他喂了点水。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三天。感觉怎么样？”

“……头……很痛……”林洛艰难地表达着，他试图集中精神感知周围，却发现那种与核心连接后获得的模糊能量感知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几人身上散发出的疲惫和担忧，时而又一片混沌，只剩下纯粹的、折磨人的剧痛。这种失控的感觉比纯粹的痛苦更让人恐惧。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庞大得无法想象的数据库就“存放”在他的意识深处，或者说被“方舟核心”暂存并通过某种联系映射给他。但那就像一座被封印的宝库，他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和重量，却找不到钥匙，无法主动调取和理解其中的信息。只有偶尔，一些零碎的词语或图像会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屏障】、【序列】、【归途坐标】、【主脑】……每一次都伴随着一阵更剧烈的头痛。

这就是苏醒的代价。他活了下来，却可能永远无法摆脱这痛苦的枷锁和精神上的混沌。

“没关系，慢慢来，能醒来就好。”苏婉清轻声安慰道，但她眼神深处的忧虑并未减少。

这时，陈筱雨拿着一个数据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兴奋和沉重压力的复杂表情。

“老大……你带回来的数据……我们导出了一部分……”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虽然残缺严重，但……都是真的……”

她将数据板展示给众人看。上面是艰难解析出的片段：

【…守望者阵列…屏障功能…失效…】

【…能量泄漏（亥伯龙之怒）…为次级效应…】

【…深层虚空渗透…规则扭曲…变异源…】

【…方舟计划…文明火种…重建屏障…终极目的…】

【…警告…‘主脑’（家园？）…错误解读…掠夺意图…】

简短的文字，配上一些模糊的示意图，却勾勒出一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恐怖真相。

他们一直苦苦挣扎求生的末世，竟然源于一场跨越星系的古老灾难和守护设施的崩溃？他们所遭遇的变异和辐射，只是某个更深层、更恐怖存在的“渗透”带来的副作用？而“方舟核心”背负的，竟然是如此沉重到令人绝望的使命？

舱内一片死寂。

之前所有的挣扎、囤货、战斗、牺牲……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赋予了全新却也更令人窒息的意义。他们不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一场关乎整个星球、乃至已知宇宙秩序的生存战争。

真相的重量，几乎要将这艘小小的飞艇压垮。

“家园……那个‘主脑’……”秦雪的声音干涩，“他们想要核心，是为了……”

“为了控制这种力量。”林洛忍着头痛，接过了话头，眼中闪过数据流冲击时捕获的那些碎片记忆，“他们不相信合作，他们想掌控‘囚笼’（他们误解了），甚至想利用深层虚空的力量。我们……是他们的绊脚石，也是他们的钥匙。”

希望（知道了真相和使命）与绝望（使命的艰巨和敌人的强大）同时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飞艇外，是依旧危险的金色废土。

飞艇内，是重伤未愈的领袖、疲惫不堪的团队、几乎耗尽的资源，以及一个沉重到无法想象的未来。

他们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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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完)**

**后续章节预告：**

**第三十章：十字路口的孤舰**

林洛的苏醒带来了真相，也带来了更巨大的压力和迷茫。团队士气低落，未来仿佛一片黑暗。是选择隐匿起来，艰难发展，默默承担那几乎不可能的“重建屏障”使命？还是冒险主动出击，寻找“方舟计划”中可能存在的其他“种子”文明，寻求结盟？抑或是优先应对“家园”和“主脑”的 直接威胁？团队内部意见再次产生分歧。就在这时，陈筱雨在破碎的数据库中发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可能位于大陆另一端的“种子”信号坐标，但其间相隔万里废土，路途艰险远超想象。同时，负责监视的秦雪报告，“家园”的活动频率显着增加，似乎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清扫行动，目标很可能就是飞艇。而林洛的身体状况，是否还能支撑他做出下一次艰难的决策？飞艇这艘末世孤舰，再次来到了决定命运的十字路口。每一个选择，都可能通向生存，也可能通向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