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孤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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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的目光投向厂房深处那些黑黢黢的、通往未知区域的通道和断裂的楼梯。“里面。” 她指着那些黑暗，“这些厂房结构复杂，或许能找到没被水淹的夹层或仓库。总比待在这水边强。”
“好。”石磊没有犹豫。他看向夏昭：“能走吗？”
夏昭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左臂撑着墙壁，试图站起来。右脚踝刚一受力，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
“别逞能！”苏蔓皱眉，“石哥背你。”
“不用！”夏昭喘着粗气，倔强地摇头，桃花眼里满是执拗，“我自己能行！” 他挣扎着再次尝试，这次用消防斧当拐杖，支撑着身体，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完好的左脚和苏蔓及时伸出的手臂上，竟然真的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是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额角滚落的冷汗。
石磊看着夏昭强撑的样子，没再坚持。他默默走到前面，用岩石化的手臂推开挡路的扭曲钢筋和水泥碎块，清理出一条勉强通行的路。林梅抱着小石头，紧紧跟在石磊身后。苏蔓则半搀半架着夏昭，一步步艰难地挪向厂房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
厂房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阴森。倒塌的设备、散落的零件、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覆盖了一切。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杂着铁锈、机油和一种陈腐的尘埃气息。仅有的一点光线来自头顶的破洞，在弥漫的灰尘中形成几道惨淡的光柱，更显得周围阴影重重，仿佛潜藏着无数魑魅魍魉。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小石头吓得把脸埋在母亲怀里，不敢睁眼。
“等等！”走在最前面的石磊突然停下脚步，岩石化的手臂猛地抬起，示意众人噤声。
所有人都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石磊侧耳倾听，他那远超常人的力量似乎也赋予了他在寂静中捕捉细微声音的能力。几秒钟后，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凝重：“前面…有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很多…”
苏蔓立刻端起钢筋短矛，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前方黑暗的通道尽头。夏昭也强忍着脚踝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调动残存的【万物之声】。但双耳深处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嗡鸣，像无数钢针在搅动，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再次跌倒。他痛苦地捂住耳朵，额角青筋跳动。
“不行…”夏昭的声音嘶哑，带着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听不见。”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失去了夏昭的“耳朵”，他们在这危机四伏的废墟中，如同盲人行走于雷区。
就在这时——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变得清晰起来！从前方通道的黑暗深处，如同潮水般涌来！越来越近！
石磊猛地将身体挡在众人面前，岩石肌肤瞬间覆盖全身，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灰褐色壁垒！苏蔓握紧短矛，眼神锐利如刀！
昏暗中，借着微弱的、从侧面破洞透进来的天光，他们终于看清了那声音的来源——
不是蚀骨者，也不是水尸。
是老鼠！
成千上万只老鼠！它们从黑暗的通道里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出！这些老鼠体型比灾变前大了至少一倍，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皮毛肮脏打结，露出尖利的门牙！它们似乎被某种东西惊扰，疯狂地逃窜着，发出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窸窣”声，如同死亡的潮汐！
鼠潮瞬间淹没了通道！它们似乎对人类并无直接攻击意图，只是疯狂地奔逃，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黑色的洪流般冲过众人脚边，甚至爬上石磊岩石化的腿！
“啊——！”林梅吓得失声尖叫，紧紧抱住小石头连连后退。
苏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鼠潮惊得头皮发麻，不断用脚踢开试图爬上来的老鼠。
“别怕！它们只是在逃命！”石磊低吼，岩石化的巨脚重重踏下，将几只冲得太近的老鼠踩成肉泥，试图稳住阵脚。
夏昭被苏蔓搀扶着，单脚站立，看着脚下汹涌而过的鼠潮，脸色更加苍白。他突然想起老张头在灾变前闲聊时说过的话：老鼠是自然界最敏感的预警器。它们如此大规模的疯狂逃窜，意味着有更恐怖的东西在后面驱赶它们！是尸群？还是…别的什么？
鼠潮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几十秒，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过他们，消失在厂房另一侧的黑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爪印和几具被踩扁的鼠尸，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骚臭和令人心悸的死寂。
“它们…在怕什么？”林梅的声音带着哭腔，惊魂未定。
没有人能回答她。厂房里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鼠潮过后，那被短暂掩盖的、源自更深处的危险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每个人的心脏。
石磊身上的岩石皮肤缓缓褪去，露出底下被老鼠抓挠出的道道白痕和肩头依旧狰狞的伤口。他警惕地看向鼠潮逃来的方向——那片深邃的、如同巨兽咽喉的黑暗通道。苏蔓也握紧了短矛，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夏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肋下的伤、脚踝的痛、失血的虚弱，以及异能暂时失效带来的巨大不安全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望着那片吞噬了鼠潮的黑暗，又透过破碎的窗框，望向外面那片同样死寂、浑浊、吞噬了周不忘和那只带着他军刺的水尸的茫茫水域。
冰冷的绝望感，从未如此清晰。
他们被困在了一座孤岛。一座被洪水、废墟、未知恐惧和沉重伤痛包围的孤岛。而离开的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