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喘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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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苏蔓的声音带着海水浸泡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修好它。我们去南极。”

阿哲抹去脸上的海水和汗水的混合物，眼神锐利如刀：“给我点时间。归墟引擎残片……或许能提供额外的能源和……导航线索。”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向控制室的方向。他记得，在归墟核心，他拷贝的不仅仅是坐标，还有一些破碎的、关于南极基地外围防御和…能源节点的数据碎片。这些，将成为他们复仇的刀锋。

陈薇靠在舱壁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脚踝伤口处那被石头异状暂时压制的痛苦。她知道，战斗远未结束。她的医术，将是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能否走到南极的关键。

苏蔓抱着石头，独眼透过布满水渍的舷窗，望向外面漆黑一片的深海，仿佛能穿透无边的海水和遥远的距离，看到那片冰封大陆。

顾凛，夏昭撑住。我们来了。

火种潜艇“方舟号”，在深海的黑暗中，带着燃烧的仇恨和渺茫的希望，调整航向，朝着世界尽头的冰寒地狱，悄然启航。

“方舟号”如同一头伤痕累累的钢铁巨鲸，在永恒的黑暗深海中艰难潜行。艇内灯光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机油的焦糊味和浓重的血腥气。

阿哲蜷缩在狭窄逼仄的主控台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扭曲跳动的数据流和声呐界面。他的十指在布满裂纹的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额角的汗水混着油污不断滴落。

“引擎输出功率勉强维持在35%…该死的归墟能量太不稳定了！像一匹随时会炸膛的野马！”阿哲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一块边缘还闪烁着幽蓝电弧、布满奇异纹路的金属残片——从归墟核心爆炸中侥幸带回的引擎核心碎片——被粗暴地接入潜艇原有的动力矩阵，正发出不祥的低沉嗡鸣，为这艘濒临报废的潜艇提供着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动力。

陈薇靠在不远处的舱壁上，脸色灰败。脚踝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后肿胀发黑，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源质菌污染正沿着血管缓缓向上蔓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眩晕感。她仅存的医疗物资早已耗尽，只能用撕下的布条紧紧勒住大腿根部，试图延缓毒素上行。

石头趴在她身边，小手无意识地搭在她冰凉的伤腿上，小脸苍白，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在对抗着什么。之前那短暂爆发的奇异暖流仿佛耗光了他的精力。

苏蔓站在控制室中央，仅存的左眼透过布满裂痕和水渍的观察窗，凝视着外面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她的右臂空荡荡的袖管被海水浸透，沉重地垂着。潜艇每一次因不稳定引擎而发生的剧烈颠簸，都让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沈航、吴桐、林梅……一张张牺牲战友的脸在她脑中闪过，最终定格在夏昭决绝的背影和顾凛冰冷沉默的面容上。

“航向修正，目标南极。距离……未知，干扰太强了……”阿哲艰难地汇报着。归墟碎片提供的能源虽强大，却也严重干扰了导航系统，他们如同在风暴中盲行的船只。

突然！

呜——呜——呜——！！！

刺耳的声呐警报毫无征兆地炸响！主屏幕上，代表被动声呐探测范围的扇形区域边缘，瞬间亮起密密麻麻、如同蜂群般的猩红光点！它们正从多个方向，以惊人的高速朝着潜艇包抄而来！

“深海蚀骨兽！创生纪元的猎犬！”阿哲失声惊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屏幕上清晰捕捉到高速逼近的轮廓：流线型的躯体覆盖着深蓝近黑的鳞甲，头部是巨大的、布满利齿的口器，尾部是高速摆动的、如同船桨般的巨大鳍肢——正是之前追击他们的深海猎手变种！数量远超上次！

“它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屏蔽呢？”苏蔓猛地转身，独眼中寒光暴射。

“归墟能量！它们在追踪归墟能量碎片！”阿哲瞬间明白，脸色惨白如纸，“这东西就是个活靶子！”

“引擎全功率！下潜！最大深度！”苏蔓厉吼，声音斩钉截铁。

阿哲猛地将引擎输出推杆推到底！归墟碎片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幽蓝的电弧在控制台上乱窜！潜艇猛地一震，如同离弦之箭般加速向下扎去！巨大的水压让艇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但太晚了！

五头，十头……超过二十头深海猎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突破了声呐探测的最近距离！它们庞大的阴影在潜艇的探照灯光束边缘一闪而过！

轰！轰隆！

剧烈的撞击从艇身各处传来！潜艇如同被重锤砸中的铁罐，疯狂地翻滚、颠簸！灯光彻底熄灭，只有应急红灯疯狂闪烁，映照着控制室内众人惊骇绝望的脸！

“左舷破损！进水！”阿哲看着疯狂报警的损管屏幕，声音绝望。

“尾部推进器受损！失去动力！”又一记重击传来，潜艇猛地一顿，下潜之势戛然而止！引擎的轰鸣瞬间变成了濒死的哀鸣！

完了！

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深海猎手，如同深海中的霸主，缓缓游弋到潜艇正前方，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冷光的独眼，隔着观察窗，冰冷地锁定了控制室内的苏蔓！它张开了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喉部深处一团毁灭性的能量正在凝聚！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陈薇闭上了眼睛，紧紧搂住了昏睡的石头。阿哲瘫坐在椅子上，双手离开了控制台，眼中一片死灰。

苏蔓的独眼死死盯着那深渊巨口，没有恐惧，只有滔天的、无处宣泄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葬身鱼腹！不甘心连仇人的面都没见到！不甘心……没能再见那冰山一面！

就在这绝对的绝望时刻，阿哲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落在了主控台上那块正疯狂闪烁着幽蓝电弧、发出不稳定嗡鸣的归墟引擎碎片上！一个疯狂、玉石俱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归墟能量……追踪……爆炸……”他喃喃自语，眼中陡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

“苏蔓！陈薇！抓住固定物！抱紧石头！”阿哲猛地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不再看那逼近的死亡巨口，双手如同疯魔般在主控台上操作！他强行切断了所有安全协议，将归墟碎片与潜艇的主能源矩阵进行最粗暴、最危险的直连！

“阿哲！你要干什么？！”苏蔓惊骇地看着他。

“给它们……开个盛大的烟花派对！”阿哲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决绝的笑容，手指狠狠按下了那个闪烁着刺目红光的、标注着“紧急能源超载/引爆”的虚拟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