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番外篇:起源之地(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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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不是苏清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的、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的模样让王守探瞬间血液倒流!

那双眼睛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浑浊不堪,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神采。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野兽般的“嗬嗬”嘶吼,嘴角不受控制地流淌着混着血丝的涎水。

最可怕的是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色,皮下的血管凸起虬结,颜色深得发黑,像是有无数活物在下面蠕动。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疯狂地挣扎着,挣得金属的病床架子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失控了!又一个失控了!”推着床的一个年轻护士带着哭腔尖声喊道,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王守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这场景……这疯狂、非人的模样……是他从未想象过的恐怖!一种源自本能的、最深层的恐惧攫住了他!这绝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疾病!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快步从通道内走出。

她穿着白大褂,外面套着一件军用防弹背心,身形高挑挺拔。

即使戴着口罩和护目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难掩其锐利冷静的气质。

她的步伐沉稳有力,与周围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一边走一边快速记录着什么,仿佛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只是一组需要分析的数据。

几名士兵立刻向她靠拢,形成保护圈。一名军官模样的男人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汇报:“陈少校,目标攻击性极强,初步镇静剂完全无效!请求指示!”

陈少校?

王守探意识中闪过一丝微光。

疫情爆发前,他似乎在哪则不起眼的科技新闻里看到过这个名字……陈薇?

一位非常年轻的病毒学博士,军方背景,获得过表彰……难道就是她?

被称为陈少校的女人——陈薇——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先是冷静地扫过那个疯狂挣扎的“病人”,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然后她的视线快速扫过混乱的大厅,掠过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最后,似乎在不经意间,从瘫坐在墙角、脸色苍白的王守探身上划过。

她的目光或许在他手臂上那道微微发红的划痕上停留了零点一秒,或许只是因为他此刻茫然惊恐、与周围崩溃氛围略有不同的状态引起了她的注意。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拉回眼前危机。

那个失控的病人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挣脱了一条束缚带,爪子般的手狠狠抓向旁边试图给他注射镇静剂的护士!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干脆利落,压过了大厅的嘈杂。

是陈薇身边的军官开的枪,精准地命中了病人的肩膀,试图阻止其伤人。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中枪的病人只是身体猛地一顿,伤口处流出暗近黑色的、粘稠得不像血液的液体,但他的行动几乎没有停滞,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挣扎得更加狂躁暴戾!

“没用的!”

陈薇厉声喝道,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依然清晰冷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压抑的愤怒和深深的挫败,“他们的痛觉神经系统已经被病毒严重抑制甚至重塑了!常规手段无效!用高压电击枪!强行制服!立刻转移至地下临时隔离点!快!动作快!”

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更换非致命性装备,冒着被疯狂抓伤的风险,几人协作,上前用电击枪对准目标。

“滋滋”的电流声和病人更加狂乱的吼叫混合在一起。

王守探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陈薇那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命令,士兵们训练有素却透着无奈的应对,以及那个中枪后仍力大无穷、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的“病人”……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平凡人生的认知范畴。

一种冰冷的、彻骨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他。

他手臂上的刺痛和麻痒感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混乱中,他隐约看到,陈薇少校在下达指令后,目光似乎又朝他所在的角落瞥了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混合着审视、疑虑,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然后,她迅速转身,带着她的小队和那个终于被勉强制服的“病人”,快步消失在了大厅另一侧有更多重兵把守的专用通道入口,那扇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大厅里的这场突发危机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但留下的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加可怕。

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哭声变得压抑,咳嗽声也仿佛带着恐惧。

王守探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感觉自己身体的异常感正在加剧。

手臂上的痒感持续着,头痛欲裂,视线模糊,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发冷。

他想起苏清还在那个所谓的“重症隔离区”里面,生死未卜,而自己……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看着手臂上那道越来越红的划痕,周围的皮肤温度明显偏高。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某种更加诡异、更加无法理解的事情,开始悄无声息地发生。

最初是角落里的一个咳嗽声戛然而止。

接着,另一个持续呻吟的声音也像被掐断般消失。

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哭喊、咳嗽、呻吟声,在短短十几秒内,迅速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王守探艰难地抬起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记了呼吸。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绝对诡异的寂静。

之前还在痛苦挣扎、咳嗽不止的病人们,此刻全都僵住了。

他们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有的张着嘴试图呼吸,有的捂着胸口咳嗽,有的痛苦地蜷缩着——却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雕像,一动不动。

他们的眼神在同一时刻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变得空洞、呆滞,瞳孔涣散。

一个护士颤抖着伸手推了推身边突然静止的病人,对方毫无反应,身体僵硬。

恐慌如同瘟疫在还能活动的人们——主要是陪诊家属、医护人员和少数士兵——脸上蔓延。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王守探惊恐地看到,离他最近的那个之前还在呻吟的老人,此刻伸着手僵在半空,眼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密集的血丝侵蚀,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却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静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整个大厅的暂停键。

成百上千的人,在同一时刻,被剥夺了动作和意识,只剩下僵硬的躯壳。

在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绝对寂静里,王守探手臂上那道划痕传来的麻痒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刺眼。

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疾病,这是某种远超人类理解范围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