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爵献密道图,埋伏三百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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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抬眸,目光如炬,直视她深不见底的眼瞳:“而我若始终藏着这张图,哪怕为您立下再多战功,说出再多忠言,在您心中,也不过是另一个‘可能背叛’的人罢了。一个隐患,一道阴影,终有一日会被清除。”

他的声音渐渐坚定,如同磐石落地:“我不想再做‘可能’。从今往后,我想成为您的‘确定’——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我也愿以性命为注,换您一次真正的信任。”

玉沁妜静静地凝望着他,眸光幽深如古井寒潭,映着殿内摇曳的烛火,却看不出喜怒。她的唇角未曾扬起一丝笑意,眉宇间亦无半分愠色,只是指尖轻轻落在御案之上,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节奏地叩击着紫檀木桌面,仿佛在权衡一句言语所能承载的千钧之重。

“你可曾想过?”她终于启唇,声音清冷如霜雪初降,“那三百死士一旦暴露行踪,便再无回旋余地。他们若不肯归降于我朝,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一条。”

他垂眸片刻,神情未变,语气依旧平静得如同深秋湖面,不起波澜:“他们本就无路可退。”

顿了顿,他又缓缓道:“身为废太子麾下最后一支死士,他们活着的意义,从来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为了那一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复国大梦。可若能以这张地图为代价,换得一线生机——哪怕从此沦为您的阶下之卒,执帚扫庭、戍守边陲——也远胜于在黑暗中无声腐烂,被世人彻底遗忘。”

玉沁妜闻言,眼底微动,终是极轻地点了点头,语气中那一丝冰冷的疏离悄然缓和了几分:“你倒是……看得透人心。”

“不,”他轻轻摇头,目光坦荡如月照长空,“我不懂人心。我只是懂得自己罢了。曾经,我也以为此生唯一的归途便是复仇,血洗旧恨,踏碎宫阙。可后来,我亲眼看见您为边军将士争一斗粮,顶着朝臣非议据理力争;亲耳听闻您为江南坝田改制,彻夜不眠批阅奏章,只为让百姓少受一场洪灾之苦……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世间有些东西,比血脉正统更值得守护,比私仇恩怨更关乎苍生。”

玉沁妜怔住,良久未曾言语。殿内寂静得仿佛连烛芯爆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窗外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发出几声极轻的颤响,像是命运在低语。

许久之后,她忽然抬眸,直视着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分明:“那你可曾想过——待你交出这张图,我若翻脸无情,将你斩于阶前,你岂非死得毫无价值?你就不怕,我不过是在利用你?”

他迎上她的目光,没有闪避,也没有迟疑,只坦然一笑,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释然与疲惫交织的复杂情绪:“怕,当然怕。”

他低声说道,“谁不怕死?谁不怕被辜负、被抛弃、被当作一枚用尽即弃的棋子?可比起死亡,我更怕的是这一生都在猜忌与防备中度过。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言都斟酌再三,活成一只困在笼中的鹰,纵有双翼,却不敢展翅。与其如此,不如赌一次——把命交出去,把心摊开,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好过在暗夜里独自徘徊,永不见天光。”

玉沁妜怔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他眼中那份近乎决绝的清醒与孤勇,心头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冰封多年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层层荡开,虽未破冰,却已有了松动的痕迹。

她的眼神深处,似有潮水般的情绪起伏涌动,终究被她强行压下。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灵魂的尽头。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细若落叶拂尘,转瞬即逝。那是墨刃领命离去的踪迹,身法如影,早已消失在夜色深处。偌大的宫殿之内,此刻只剩他们二人相对而立——一个端坐于九重龙座之上,凤袍加身,威仪凛然;一个独立于玉阶之前,布衣简服,却脊梁挺直如松。

两人之间,横着一张摊开的舆图,墨线勾勒山川河岳,朱笔标注要隘关卡;也横着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遗憾与抉择;更横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那是信任尚未跨越的距离,是忠诚尚待验证的试炼。

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她冷峻的侧颜。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整座殿堂:

“你回去吧。”

百里爵微微俯身,衣袖轻垂,动作恭敬而克制,正欲悄然退下,脚步尚未迈开,便听殿内传来一声清冷的唤声——“且慢。”

他顿住身形,脊背挺直如松,风从殿外拂来,掀起他玄色长袍的一角。她坐在高阶之上,指尖轻叩御案,眸光微闪,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墨刃查实无误……你想要什么?”

殿中寂静无声,唯有檐下铜铃在风中轻颤,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响。他沉默良久,背影凝然不动,仿佛与这深宫的沉寂融为一体。片刻后,他终于启唇,声音低缓而坚定:“若真有那一天,臣别无所求,唯愿一件事——不必再称‘皇夫’。”

她眉梢微挑,眼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淡淡的探究:“那你想被称作什么?”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秋水般澄澈,不带丝毫杂质,直直望向她:“百里爵。”他一字一顿,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不是质子,不是附庸,更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只是一个愿意为您执剑、守疆、赴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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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怔,唇角微动,终究未语。只轻轻颔首,动作极轻,却似承载千钧之重。那一瞬,殿内仿佛有风掠过,卷起案上轻纱,又悄然散去。

百里爵不再多言,再度躬身行礼,随即转身离去。靴底踏在青玉阶上,步履沉稳,回音幽远。当他退出乾元殿时,一阵疾风恰巧掠过宫阙,吹得檐角一面赤旗猎猎翻飞,如血般在晨光中舞动。他微微仰头,目光掠过那面飘扬的旗帜,眼神深邃难测,却未作停留,只是将双手负于身后,身影渐行渐远,最终隐入蜿蜒曲折的宫道深处,仿佛融进了这座皇城最幽暗的脉络之中。

玉沁妜独自端坐于殿心,凤袍广袖垂落,指尖轻轻摩挲着御案一角,那木纹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光滑。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她侧颜轮廓分明,眉宇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半晌,她低语出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气里:“三百死士……竟能藏得如此之深,连我都未曾察觉分毫。”

话音落下,她忽而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残片,锈迹斑驳,边缘焦黑如炭,裂痕纵横交错,像是曾经历烈焰焚灼。她将它轻轻置于地图原本覆盖的位置,动作谨慎,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沉睡的秘密。奇异的是,那残片虽残破不堪,却仍隐隐透出一点微光,幽幽闪烁,如同夜幕中不肯熄灭的最后一颗星。

她凝视着那点微芒,双眸深邃如渊,久久不曾移开视线。殿外天光渐明,一只飞鸟倏然掠过屋脊,翅尖划破薄雾弥漫的晨云,投下的影子如墨痕般短暂扫过雕花窗棂,转瞬即逝。

就在那一刻,玉沁妜忽然伸手,指尖轻压残片边缘,将其缓缓翻转至另一面。尘埃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一道极细的刻痕,隐约可见一个古老符号的轮廓,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