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玄国谋再起,细作入宫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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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沁妜的笔尖在奏章末尾轻轻一点,那一抹朱砂宛如初春晨露,晶莹剔透,不偏不倚地落在“准”字右下角,仿佛是天意所归,又似命运之眼悄然垂注。她缓缓搁下紫毫,指尖在那张沉香熏过的紫檀御案边缘轻叩两下,节奏沉稳如常,如同宫中铜壶滴漏般精准无误,不疾不徐,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时光的脉搏上,静谧而深远。

殿外风起微澜,檐角铜铃轻颤,一道极轻极细的脚步声自长廊尽头悄然而至,如夜雾滑过青石。墨刃单膝跪于丹墀之下,玄色劲装如墨染深潭,不见半点尘灰沾染,仿佛自暗影中走出的幽魂。他腰间双刀静伏于鞘,刀柄微寒,纹路隐现,宛如两条蛰伏的黑龙,在寂静中等待苏醒的号令。他低声道:“沧州死士已依陛下密令,尽数转移至盐场废墟深处,藏匿于残垣断壁之间,行踪全无破绽。影十七传回密信,言道一切如旧,未见异动。”声音压得极低,几近耳语,却字字清晰,如针落玉盘,掷地有声。

玉沁妜微微颔首,眉目依旧低垂,目光未曾离开案上那一叠叠层层叠叠的奏疏文书,仿佛只是在批阅一则寻常回禀。她的唇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语气平缓如湖面无波:“他们藏得好,就别急着赶出来。”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一页黄绢,声音如丝如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朕倒想看看,玄国这一次,究竟还能撑多久。是咬牙硬扛,还是狗急跳墙——朕,有的是耐心。”

墨刃正欲悄然退下,身形刚动,却又忽然顿住,仿佛察觉到什么难以言说的异样。他低声续道:“昨夜巡宫之际,臣留意到西六宫浣衣局新进一名宫女,登记籍贯为青州。然三月间青州大疫肆虐,城中户籍册尽数焚毁,官府至今未能重建名册,此人来历便成了无根浮萍,无人可查。”他略作停顿,语气愈发凝重,“更令人起疑的是,此女指节粗粝,掌心茧厚,显是常年执握利器或重物之人,绝非寻常浆洗妇所能有。可她入局后连皂角与碱粉的配比都错得离谱,连最基本的漂洗工序也生疏不堪,动作迟滞,毫无熟练之态。”

他抬起头,眸光如刃,在昏黄烛火下闪过一丝冷芒:“最蹊跷之处在于,她入宫凭证竟由内务省七品主簿亲笔签署。可据宫中记录,那位主簿三日前已告病归府,闭门谢客,至今未出府门一步。签押印章虽真,人却不在其位——此事,恐非寻常疏漏。”

玉沁妜执笔的手指在刹那间微不可察地一顿,那支羊脂玉管紫毫的笔尖悬于纸面之上,距离墨迹仅毫厘之差,却迟迟未落。一滴浓墨在笔尖微微颤动,将坠未坠,如同风雨欲来前的最后一丝平静。

殿内一时寂然无声,唯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她清冷如霜的侧颜。良久,她才缓缓启唇,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查她入宫路径。”每一个字都像从深潭中捞出,沉稳、清晰、不容置喙,“从哪一座宫门进入,经何人引荐,走过哪些宫道,途经几处关卡,歇息于哪一间值房,接触过哪些人——每一处细节,皆要彻查清楚,不得遗漏。”

“是。”墨刃躬身领命,声音低沉如铁。

“莫惊动她。”她忽又补充一句,指尖轻轻抚过奏章边角一处细微折痕,那动作轻柔得近乎怜惜,却藏着难以言喻的警觉,“让她继续做事,照常轮值,不必打断她的日常。只须暗中盯紧,步步跟随,蛛丝马迹,皆不可放过。朕要的不是仓促抓捕,而是等她自己露出破绽。”

墨刃深深一拜,随即起身,身影如烟般退入殿外夜色之中,脚步轻得几乎不曾触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殿内重归寂静,唯余烛火轻轻晃动,光影斑驳,映得那幅巨大的龙纹屏风上的金线微微发亮,宛如九霄神龙游走于云海之间,鳞爪飞扬,隐现威仪。

窗外更深露重,星河低垂,整座皇宫沉浸在一片肃穆的安宁之下。然而在这份宁静深处,一场无声的暗流已然悄然涌动,如潜龙在渊,静待风云变幻。

与此同时,华阳宫内。

夜色如墨般沉静,殿宇深处灯火未熄,一盏孤灯在雕花窗棂间投下斑驳光影。百里爵独坐于檀木案前,身侧烛火轻轻摇曳,映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他手中捧着一卷《春汛防洪策》修订稿,纸页微黄,墨香淡淡,仿佛还带着白日批阅时的余温。眉心微微蹙起,似有千钧思绪压于心头。当他翻至第三页时,指尖忽然一顿,目光凝滞在行间一处不起眼的小注上,久久未曾移开。

片刻后,他低低地笑了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风:“沧州段堤基用石增三成……这建议,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语罢,唇角微扬,却不见半分欣喜,反倒透出几分深藏的警惕与思量。

他缓缓放下书卷,站起身来,衣袖拂过案角青瓷笔洗,发出细微清响。缓步踱至窗前,推开半扇雕花木窗,冷月如霜,倾泻而下,将庭院中的石阶染成一片银白,宛如铺了一层薄雪。夜风穿廊而过,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一声,悠远寂寥。

他伫立良久,目光越过重重宫墙,仿佛穿透了这层层禁苑,落在某个不可见的远方。终于,他启唇,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影十七。”

话音方落,暗处一道黑影如幽魂般悄然浮现,无声无息地跪伏于地,头颅微垂,身形隐匿在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去查一件事。”百里爵背对着他,语气平静得如同湖面无波,“浣衣局近日新来一名宫女,前日夜里奉命送药,途中不慎摔倒,说是染了风寒。你去太医院走一趟,查清楚她是否真的病了,有没有开过方子,药是谁抓的,从哪位医官手中经手,一并查明。”

影十七低头应是,却在起身之际略作迟疑,低声问道:“主上……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卑微宫女?”

百里爵闻言,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的眼角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痕,像是连日操劳所致,又似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没什么。”他轻声道,声音低缓而意味深长,“只是觉得,如今宫中生病的人,总是挑在最不该病的时候。”

那一瞬,空气仿佛凝固。影十七不再多问,只恭敬叩首,随即身影一闪,便如烟雾般消散在黑暗之中。

待人离去,百里爵重新回到案前,再度翻开那卷《春汛防洪策》,然而目光并未落在字句之上,而是久久停驻在一页纸脚——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墨渍,边缘晕染开来,形状奇特,竟像极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羽翼舒展,似要冲破纸面,直入苍穹。

他凝视良久,眸光幽邃,仿佛透过这块墨迹,窥见了某种隐秘的征兆。

当夜三更,万籁俱寂。

西六宫偏廊幽深曲折,唯有尽头一盏孤灯悬于梁下,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光影摇曳,拉长了廊柱的影子,如同潜伏的鬼魅。一名浣衣宫女提着药匣缓步而行,脚步轻巧稳健,裙裾扫过青砖地面,发出沙沙轻响,宛如细雨拂叶。

行至转角一根朱漆廊柱旁,她脚步微顿,右手悄然探入宽袖之中,似欲取物。可就在此刻,忽地咳嗽两声,身子微晃,药匣随之倾斜。一枚铜牌自袖口滑落,不偏不倚,恰好卡进了柱底一道隐蔽的暗格缝隙之中,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咔”。

她浑然未觉,抬手掩唇轻咳几声,随即继续前行,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半个时辰后,一道黑袍身影无声降临于此——正是墨刃。他立于廊柱之前,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俯身探指,精准无比地从缝隙中取出那枚铜牌。借着昏黄灯光细细端详,只见牌面镌刻着“北驿·庚字七号”六个小字,笔锋锐利,字体古拙;背面则布满细密划痕,纵横交错,排列有序,俨然是一组精心设计的密文。

他指尖缓缓摩挲着铜牌表面,神情愈发冷峻,眸底寒光浮动,仿佛已洞悉其中玄机。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换人。”

命令甫下,两名绝杀堂暗卫如影随形般现身,迅速替换掉当值守卫。一人扮作洒扫宫人,手持竹帚,低头清扫落叶;另一人混入浣衣局杂役队伍,举止自然,毫无破绽。自此之后,那名宫女的一饮一食、作息规律、出入路线、交往之人,皆被悄然记录于暗档之中,点滴不漏。

墨刃亲自调阅历年潜伏细作档案,一页页翻检比对,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终于,在一本残破泛黄的旧卷末页,他寻得一条尘封已久的批注,字迹潦草却清晰可辨:“擅左手结绳,惯以药匣夹层传讯——玄国‘影蝉’级细作特征。”

他缓缓合上卷宗,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叩,发出沉闷声响。转身立于密室窗前,窗外夜色浓重,唯有乾元殿方向依旧灯火通明,光芒刺破黑暗,昭示着权力中枢的不眠不休。

他望着那束光,眸色深沉如渊,唇边溢出一句低语,轻若呢喃,却蕴含千钧之力:

“来了个不小的。”

次日清晨,天光初透,晨雾尚未散尽,御书房内已燃起一盏青玉灯,幽幽灯火映着案上堆叠的奏报与卷宗。玉沁妜端坐于紫檀书案之后,身披素银暗纹长袍,袖口绣着细密的云雷纹,指尖轻叩砚台,神情沉静如深潭止水。门外一声低禀:“墨刃求见。”话音落时,一道黑影如风掠入,单膝点地,垂首而立。

“那铜牌可有下落?”玉沁妜抬眸,声音不高,却字字如珠落玉盘。

墨刃双手奉上兵部回文,语气平稳而谨慎:“已送至兵部详查,确认为北境废弃军驿所用之令牌,形制古旧,铭文残缺,三年前朝廷裁撤边驿时已停颁,民间不得私藏。”

玉沁妜微微颔首,目光未离他面:“浣衣局那女子呢?”

“回主子,今晨寅时三刻便已到岗,照常劳作。”墨刃低声禀报,“共洗衣十六匹,皆为内廷粗布麻衣;午前送药两次,一次往尚膳监,一次至针线坊,路径无异;途中与同僚交谈五句,内容不过‘今日水冷’‘浆糊可够’之类琐语,毫无出奇之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唯有一点——她右手始终裹着一层灰布套,说是前几日被针扎伤,尚未痊愈,故避水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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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沁妜眉梢微动:“左手如何?”

“灵活有力,搓布拧水时使力极准,指节分明,动作利落,不似久伤之人会有的迟滞。”墨刃答得细致,“尤其在捶打湿衣时,左掌发力如钳,丝毫不见虚弱之态。”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铜漏滴答,声声入耳。玉沁妜凝神片刻,忽而提笔蘸墨,在一张雪白宣纸笺上缓缓写下“青州”二字,笔锋刚劲,力透纸背。然而只一瞬,她又执笔划去,墨痕如刀斩断过往痕迹。稍作思忖,重新落笔,写下“无籍”两字,字迹收敛锋芒,却更显深意。

她将纸笺细细折成一方方胜,角对角,边对边,折痕整齐如尺量过一般。随后取出一只小巧漆盒,通体乌黑,描金绘着缠枝莲纹,打开盒盖,轻轻将方胜放入其中,合拢,递向墨刃。

“把这个,放进她明日该领的针线包里。”她的声音依旧清淡,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寻常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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