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风起青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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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老宅议事厅的空气凝得能砸死人。百年紫檀木的长桌油光发亮，映着一张张或沉凝、或焦躁、或深藏祸心的脸。主位空悬，像张开的无底洞。苏策炩端坐在主位左下首，保养得宜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捻着一串羊脂玉佛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扫过沉默的众人，最后落在对面角落的苏晴身上。

“老爷子还在ICU吊着命，外面风言风语就起来了，”苏策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清晰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什么下毒，什么内鬼…脏水泼得倒是痛快！苏家的脸面，老爷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她指尖一停，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声，“我看呐，当务之急是肃清门户！把那些招灾引祸的根子…连根拔了！”尾音陡然拔高，刀子般直刺苏晴。

角落里，苏晴一身素白练功服，像雪地里插着的标枪。她没看苏策炩，杏眼低垂，指尖在个人终端光滑的屏幕上无意识地划着。屏幕上，一份刚接收的加密报告缩略图静静躺着：【枯荣素残留检测：青峦山北坡黑风崖土壤样本（阳性）；苏策烽书房地毯纤维（阳性）；苏策炩常用保温杯内壁（微量阳性）】。发送人：【爷】。旁边附着一张高倍显微照片：几缕极细微的灰绿色菌丝，蜷缩在保温杯不锈钢纹路的缝隙里，如同蛰伏的毒蛇。

“二叔，”苏策炩转向脸色灰败、缩在椅子里的苏策烽，声音陡然转柔，却带着淬毒的针，“参是你送的，茶是你亲手泡的…这嫌疑，总得洗清吧？不如…把那个带你挖参的老参客交出来？让安全部门的同志好好问问？”

苏策烽浑身一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那人…那人早没影了！我冤枉啊大姐！肯定是有人栽赃…”

“栽赃？”苏策炩轻笑一声，玉佛珠捻得更快了，“谁能栽赃到我们苏家二爷头上？除非…是家里出了内鬼，吃里扒外！”她目光如电，再次射向苏晴。

苏晴终于抬起头。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她指尖在终端上轻轻一点。

嗡——

议事厅巨大的全息投影幕墙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血瀑般冲刷而下！正中央，是那份触目惊心的枯荣素残留检测报告全文！每一行数据、每一个阳性标记都像烧红的烙铁！左侧，是保温杯内壁那灰绿色菌丝的高清特写；右侧，是青峦山黑风崖坐标地图，与护林站缴获文件中【灰烬霉菌原始采集地】的坐标严丝合缝！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苏策炩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她捻着佛珠的手指僵在半空，羊脂玉珠冰冷的光泽映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怨毒！

“根烂了，”苏晴的声音清冽如冰泉，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风，才会往歪了吹。”她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苏策烽，最终定格在苏策炩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大姑的保温杯，保养得真好。连菌丝…都养得油光水滑。”

“你…你伪造证据！”苏策炩猛地站起，声音尖利得破了音，指着投影的手指剧烈颤抖，“苏晴！你勾结外人，陷害长辈！你想夺权！你…”

“是不是伪造，安全部门的同志…自有公断。”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金铁之音的声音陡然从苏晴手腕上的卫星电话功放传出！背景是ICU心电监护仪稳定而有力的“滴滴”声。“策炩，策烽…你们的‘孝心’，老爷子…收到了。”最后一句，重若千钧，带着冰冷的失望，如同宣判。

苏策炩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一步，跌坐回椅子里，羊脂玉佛珠脱手，“啪嗒”一声摔在光洁如镜的黑檀木地板上，碎成几瓣。苏策烽更是直接瘫软下去，面无人色。

战略室内，气压并未因苏家的变故而松懈，反而绷得更紧。巨幕中央，是青峦山脉的卫星俯瞰图，郁郁葱葱的绿色林海在屏幕上铺展。但此刻，一片刺目的猩红警报框正疯狂闪烁在青峦山北麓！【北斗护林网格D7区异常！大面积松林针叶褐变！疑似突发性枯死病！蔓延速度…异常！】

画面瞬间拉近！高空无人机俯瞰下，一片原本墨绿的松树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针叶从尖端开始发黄、卷曲，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燎过！林间弥漫着一种不正常的、带着淡淡甜腥的腐败气味。

“不是枯死病！”青禾的声音带着惊悸，AR影像锁定一片飘落的枯黄松针，高倍扫描层层剥开：【针叶细胞壁大面积崩解！水分被强制抽离！残留毒素光谱特征…匹配枯荣素！浓度：0.05ppm！】

“枯荣素！是‘落叶计划’！”赤红炎镜片寒光爆射，“他们用无人机或者小型飞行器，在青峦山上空大规模播撒了枯荣素气溶胶！目标…整片青峦山林场！制造生态灾难，转移视线，同时彻底毁灭灰烬霉菌原产地的证据！”

巨幕一角，林枫调出刚截获的、跳转了几十个肉鸡服务器的加密指令流残片：【‘落叶’已散，待‘西风’起。】接收方坐标，赫然指向青峦山脉深处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战备气象观测站旧址！

“西风…”耿炎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妈的！青峦山西边就是燊燊农场！这‘西风’…是要把沾了枯荣素的枯枝烂叶和毒粉尘，全吹到咱们头上！毁了咱们的‘青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怒吼，巨幕上气象模型瞬间刷新！一个代表强低压气旋的蓝色漩涡，正从西北方向生成，移动轨迹…直扑青峦山！预计十二小时后，强劲的西风将席卷整个山脉，裹挟着致命的枯荣素尘埃，扑向燊燊农场刚刚复苏的西线！

“十二小时！”赤红炎声音淬了冰，“青峦山林区面积太大，人工清除枯荣素残留…杯水车薪！一旦西风起，毒尘覆盖农场，所有新栽的梭梭、油莎草…全得枯成渣！‘青焰’计划…胎死腹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战略室。窗外，炎漠的烈日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翳。

林燊燊站在窗边，指尖捻着那块火焰纹玄武岩小样。棱角崩缺处的血痂被磨掉，一丝新鲜的刺痛传来。元初湖深处沉寂如渊，对这种规模的自然与人为交织的毒祸，它毫无波澜。他目光投向巨幕上两个画面：青峦山那正飞速枯萎的松林，以及D-12区“虬龙之渊”正上方，那株在模拟西风沙尘环境下依旧稳定传输着【根系微活动：持续增强】数据的梭梭母株。

“西风…带毒。”林燊燊的声音低沉，却像在滚油中投入了冰块，“那就让风…先过一道‘滤网’。”

“滤网？”耿炎一脸懵，“林董！青峦山几百里！拿啥织网？拿头织吗？”

“用树织。”林燊燊转身，目光锐利如刀锋，直指沙盘上燊燊农场与青峦山之间的那片缓冲地带——一片广袤的、因盐碱和干旱而几近荒漠化的戈壁滩！“赤红炎！调集所有‘蜂巢-3D’，携带梭梭种子和‘肉蓉引’菌剂。目标：戈壁缓冲带。任务：十二小时内，沿着西风路径，给我种出一条…‘吞毒林带’！”

“十二小时？种一条林子？！”耿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撒种子也来不及发芽啊！”

“不靠它发芽挡风，”林燊燊的声音斩钉截铁，“靠它的根…吸毒。”

“梭梭根系分泌物！”青禾瞬间领悟，眼睛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对枯荣素有吸附转化作用！只要种子带着菌剂落地，根尖触土，分泌物就能渗出！在沙层下形成一层活性生物过滤膜！毒尘落下，先被这层‘根膜’吸附降解！”她飞快计算，“理论可行！但需要…超密植！种子密度必须是常规的十倍！而且需要特殊保水发芽基质，确保种子在毒尘覆盖前能扎下根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