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浅滩的信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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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雾漫上码头时,林深正蹲在礁石上,看着掌心的蓝纹印记随潮汐明暗。距离银塔封印已过去半月,马里亚纳海沟的蓝纹网络趋于稳定,但他总觉得那片深海在传递某种未尽的信号——就像此刻礁石下的海水,看似平静,却在沙砾间藏着细碎的波动。

“林哥,苏姐叫你回去看数据。”小李踩着湿漉漉的沙滩跑过来,靴底沾着些半透明的胶状物质,“今天早潮冲上来好多这东西,像果冻似的,还会发光。”

林深捏起一块胶状物,指尖刚触到,它就化作淡蓝色的光粒,在掌心留下串微凉的符号。是深海生物的信息载体,他在银塔的文献里见过记载——这种“信使胶”只在紧急时刻出现,通常意味着浅海与深海的能量通道出现异常。

“告诉苏念,我去趟浅滩观测站。”林深起身时,裤脚扫过礁石上的贝壳,那些贝壳突然齐齐转向海沟的方向,壳上的纹路拼成个模糊的“危”字。

浅滩观测站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门时,一股咸腥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周川正蹲在控制台前拆线路,额角的汗滴在布满裂纹的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你来正好。”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墙角,“昨晚有东西撞坏了声纳阵列,监控只拍到个影子。”

屏幕上的模糊影像里,一道灰黑色的巨影从深海冲出,撞在浅海的防波堤上,激起的浪花里浮着无数白色的卵囊。林深放大画面,发现那巨影的背鳍上,缠着圈与蚀骨族相似的黑色纹路,只是颜色淡了许多,像未愈的伤疤。

“是‘巡海者’。”林深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巨影的轮廓,“银塔文献里说,它们是深海与浅海的信使,负责传递能量平衡的信号。这只身上的纹路……是被蚀骨族的残响感染了。”

话音刚落,观测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小李抱着个半透明的卵囊冲进来,卵囊里的小生物正用吻部顶囊壁,撞出的节奏竟与银塔晶核的共振频率一致。“林哥,沙滩上全是这东西!还有渔民说,他们的渔网被什么东西撕破了,网上挂着这种黑色的丝!”

林深接过卵囊,指尖的蓝纹印记突然发烫。卵囊里的小生物猛地转向他,吻部吐出串气泡,在空气中组成行小字:“裂口在月圆时扩大。”

“裂口?”周川皱眉,“是指海沟的封印?”

“不,是浅海与深海的能量通道。”苏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捏着片黑色的丝状物,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这是巡海者的分泌液,被污染后会变成腐蚀性的丝,它们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堵住裂口,却越堵越糟。”

她将黑色丝状物放在检测仪下,屏幕上立刻跳出分析结果:丝状物里的能量频率与半月前银塔炸弹的残留频率完全一致。“深渊集团虽然没了,但他们埋在海底的能量干扰器还在工作,这些干扰器在不断撕裂能量通道,巡海者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冲到浅滩求助。”

林深看向窗外,沙滩上的渔民正用铁锹铲那些卵囊,有人嫌它们黏脚,直接往礁石上砸。卵囊破裂的地方,流出的不是液体,而是淡蓝色的光雾,飘到空中后,聚成只微型的巡海者虚影,盘旋两圈便消散了。

“得阻止他们。”林深抓起观测站的广播喇叭,“这些卵囊是巡海者的幼崽,它们在试图修复通道,不是害鱼的怪物!”

他冲出去时,正撞见个渔民举着锄头要砸向最大的那个卵囊。林深扑过去挡住,锄头砸在他的胳膊上,发出闷响。“别碰它们!”他忍着疼将卵囊抱起来,囊里的小生物用吻部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在安抚。

渔民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抱怨:“这些鬼东西来了之后,鱼都跑光了!”“我儿子昨天在海里游泳,被这玩意儿缠住脚,差点淹死!”

周川及时带着队员赶来,出示了巡海者的影像资料:“它们不是怪物,是保护浅滩的。你们看,每次台风来之前,都是它们用身体挡住巨浪。”他指向防波堤上的划痕,“昨晚撞坏声纳的那只,是在清理干扰器的残骸,不是故意破坏。”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个老渔民蹲下身,看着脚边一只破了个小口的卵囊,里面的小生物正用吻部推着块碎壳,试图把裂口堵上。“像……像三十年前那次海啸,海里也冒过这种光。”老人突然开口,“那天之后,浪就小了,当时还以为是海神显灵……”

苏念趁机打开投影仪,将能量通道的三维模型投在礁石上:“这些巡海者在帮我们堵住能量裂口,一旦裂口扩大,深海的压力会顺着通道涌上来,到时候别说鱼了,整个浅滩都会被淹没。”

就在这时,海面上突然掀起巨浪,那只背鳍带伤的巡海者再次冲出水面,这次它没有撞防波堤,而是朝着卵囊群的方向发出悠长的鸣叫。沙滩上的卵囊突然齐齐亮起,囊里的小生物用吻部划出相同的符号,与林深掌心的蓝纹印记产生共鸣。

“它在说,今晚月圆时,裂口会达到最大。”林深读懂了那些符号,“需要我们帮忙定位干扰器的位置,它们才能集中能量封堵。”

老渔民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海图:“我知道哪里有怪东西。”海图上用红笔圈着片暗礁区,“上个月打鱼时,渔网被底下的东西勾住,拉上来一看,全是带尖刺的金属块,当时以为是沉船残骸……”

周川立刻调派探测器前往暗礁区。当探测器传回实时画面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暗礁底下藏着至少二十个能量干扰器,像扎在海底的毒刺,不断向四周释放黑色的能量波。巡海者的黑色丝状物缠绕在干扰器上,却被能量波腐蚀得滋滋作响。

“准备潜水设备。”林深脱下外套,露出胳膊上尚未消退的淤青,“今晚月圆前,必须拆掉这些干扰器。”

苏念拉住他:“太危险了,干扰器的能量场会灼伤人体,就算穿防护服也……”

“它们能为我们挡海啸,我们总不能看着它们被活活腐蚀。”林深指了指沙滩上的卵囊,最小的那只正用吻部轻轻撞击着他的靴底,“而且,我们欠深海太多了。”

周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对队员下令:“准备爆破装置,用低震级炸药,不能伤到周围的巡海者幼崽。”老渔民突然递过来一捆晒干的海草:“这东西泡水后能挡住点辐射,我爷爷当年在海里拆炸弹时用过。”

夕阳沉下海平线时,潜水队已经整装待发。林深最后检查装备时,苏念将一枚用蓝纹光粒和海草编的护身符塞进他手里:“银塔的晶核能量注入过,能抵消部分干扰。”她的指尖在他掌心的蓝纹印记上轻轻一点,“我们在上面等你。”

潜入暗礁区时,海水的温度骤降。干扰器释放的黑色能量波像粘稠的墨汁,林深的潜水服接触到的地方,瞬间结了层白霜。他按照探测器的指引,在暗礁的缝隙里找到第一个干扰器,上面缠着的黑色丝状物已经开始腐烂,露出底下巡海者的齿痕——显然它们曾试图用牙齿咬碎这东西。

“找到你了。”林深将爆破装置贴在干扰器上,设定好延时引爆,转身去寻找下一个。就在这时,他的潜水灯扫过暗礁深处,那里竟藏着只小巡海者,它的鳍被能量波灼伤,正用吻部艰难地推着块石头,试图堵住干扰器的能量出口。

林深游过去,轻轻将小巡海者抱到安全区域,它却挣扎着要回去,吻部在他的潜水头盔上划出符号:“妈妈在那边。”

顺着它指引的方向,林深在暗礁最深处找到了那只背鳍带伤的成年巡海者。它的半个身体被黑色能量波包裹,却依旧用身体挡在最大的那个干扰器前,鳍上的伤口不断流出蓝色的血液,在海水中化作光粒,滋养着周围的珊瑚——原来那些看似死去的珊瑚,是靠它的血维持着最后的生机。

“别硬撑了。”林深隔着潜水服摸了摸它的背鳍,成年巡海者转过头,用吻部蹭了蹭他的手臂,像是在道谢。

当最后一个爆破装置设定好时,圆月已经升上中天。林深向水面发出信号,转身看着那只成年巡海者,它正用身体将所有小巡海者护在怀里,像座移动的礁石。

“走了!”林深拍了拍它的背,转身向水面游去。身后传来接连的闷响,干扰器的残骸在爆炸声中化作碎片,黑色的能量波像潮水般退去。他回头时,正好看到成年巡海者带着小巡海者冲向能量裂口,它们的身体在月光下化作蓝金色的光带,像道流动的堤坝,将裂口牢牢堵住。

浮出水面时,沙滩上的卵囊突然全部破裂,无数只小巡海者跃入海中,朝着深海的方向游去。林深摘下潜水头盔,咸腥的海风里,似乎传来银塔晶核的嗡鸣,与浅滩的潮汐声融为一体,像首温柔的歌谣。

苏念递过来条毛巾,指着海面上的光带:“它们在向你告别。”

林深望着那道蓝金色的光带渐渐消失在深海,掌心的蓝纹印记轻轻发烫。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当人类愿意弯下腰,倾听浅滩的潮汐与深海的低语,那些巨型生物便不再是传说里的怪物,而是与我们共享这片蓝色星球的邻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老渔民送来刚熬好的鱼汤,汤里飘着几片海草,正是他给的那捆。“尝尝,”老人笑得满脸皱纹,“这海啊,从来都不亏待真心待它的人。”

林深喝着汤,看着沙滩上的渔民开始清理卵囊的残骸,有人将完整的空囊捡起来,挂在船头当护身符。阳光穿过薄雾,在海面上洒下金斑,远处的深海里,似乎有巨大的身影在巡游,背鳍上的蓝纹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像在说: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