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岭南王的醉眼与杀局(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签到成皇:开始暴打皇子》最新章节。
“起来!”孙乾眉头微蹙,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此乃王府善政,非我孙乾之功!要谢,便用秋后粮或力气来还!莫跪!”他目光扫过老农身后更多麻木而渴求的脸,“下一个!”
队伍缓慢而沉默地向前蠕动。压抑的低语在人群中弥漫:
“听说了吗?京城来的钦差快到府城了!是来催那翻倍赋税的!”
“催命鬼啊!粮价一天高过一天,王府贷的这点救命粮,哪够填那窟窿?”
“唉…原以为王爷劈山裂石是个真豪杰,谁知…听说整日醉在女人堆里…”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王爷再…再那个,这粮不也贷给咱们了吗?总比那些黑了心肝、趁机抬粮价的豪强好!”
“说的是!周扒皮家的粮铺,粟米都涨到天上去了!要不是王爷这‘互助社’,我家小丫早就…早就…”一个抱着瘦弱女童的妇人哽咽着说不下去。
“对!管他王爷醉不醉!这粮是真给啊!能活命!”
“活命…可秋后拿什么还?三斗粮…三十天工啊…”
“还不上…大不了把命卖给王爷!总比现在饿死强!”
希望与沉重的压力,如同贷粮契书上的红指模,深深烙印在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心头。他们不懂朝堂倾轧,不懂王府深藏的暗涌,他们只认这实打实的救命粮。岭南王陈锋的形象,在“醉生梦死”与“活命之恩”的矛盾中,变得愈发模糊而复杂。民心如秤,一端是京城催命的圣旨和豪强的贪婪,另一端,是王府贷粮局前那实实在在、能填肚子的粟米。秤砣,正在无声地偏移。
三日后,岭南王府的“荒唐”达到了顶峰。
时近正午,揽月轩内的酒气浓得化不开。陈锋半敞着衣袍,斜卧在短榻上,眼神涣散,手中金杯倾斜,酒液滴滴答答落在华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深色污迹。一名仅着鹅黄肚兜、身段妖娆的舞姬正跪坐在他腿边,用剥好的荔枝肉轻轻蹭着他的嘴唇,媚眼如丝:“王爷~张大人献上的这荔枝,可是快马从南边送来的头一茬呢…”
“荔枝?”陈锋含糊地嘟囔,醉眼惺忪地抓住舞姬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一声,荔枝滚落在地,“不及…本王今日新选的美人…指头香…”他另一只手,竟公然探向舞姬起伏的胸口。
就在此时!
“砰——!!!”
水榭紧闭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驱散了满室暧昧昏沉的光线!冷风灌入,吹得纱幔狂舞,烛火乱摇!
一群身着朱紫官袍、神情倨傲的人影,在王府护卫“惊慌失措”却无力阻拦的呼喝声中,硬生生闯了进来!为首者,正是奉旨巡查岭南、兼督催赋税的钦差大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赵秉严!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刻板,一双鹰目锐利如刀,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眼前的景象,完美契合了京城所有的传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酒气熏天!靡音靡态!堂堂藩王,衣冠不整,醉态可掬,与几乎半裸的姬妾公然调笑!地上散落着果核、杯盏、甚至女子的钗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岭南王!”赵秉严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带着雷霆之怒和滔天威压,“圣上忧心岭南税赋,日夜悬心!特命本官前来查问!尔竟敢如此…如此荒淫无度!置朝廷法度于何地!置黎民生死于何顾!”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劈进水榭!舞乐骤停!歌姬舞女们花容失色,惊叫着四散躲藏,如同受惊的鸟雀。短榻上的陈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怒吼惊得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他醉眼朦胧,努力聚焦了好几次,才勉强看清门口那气势汹汹的朱紫身影。
“呃…谁…谁啊?”陈锋打了个浓重的酒嗝,身体在榻上晃了晃,差点栽倒。他挣扎着想坐直,却手脚发软,反而将身边案几上一个白玉酒壶碰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酒液溅了他一身,更显狼狈不堪。
赵秉严看着他那副烂醉如泥、丑态百出的模样,眼中鄙夷几乎化为实质的冰锥!他身后的随行官员们,也个个面露讥讽与不屑。废物!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这岭南死地,不思励精图治,反而变本加厉地醉生梦死!看来京城那些关于他吓破胆的传闻,半点不虚!
“本官,钦命督税使,赵秉严!”赵秉严踏前一步,官威凛凛,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奉旨查问岭南赋税征收事宜!岭南王,你可知罪?!”
“知…知罪?”陈锋似乎被这气势吓住了,眼神更加涣散,他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着,仿佛想抓住什么依靠,最终只抓到一个滚落在地的软枕抱在怀里,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赋税…酒…好酒…美人…赵大人…也…也来一杯?”他竟真举起一个空杯,醉醺醺地朝赵秉严的方向虚虚一敬。
“放肆!”赵秉严气得须发皆张,脸色铁青!他身后的随员中已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岭南王,彻底完了!如此失仪失态,形同疯癫,仅凭眼前这不堪一幕,就足以让陛下震怒,夺爵问罪!
赵秉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当场命人将这废物藩王拖下去的冲动,眼中寒光四射,准备再施雷霆之威,彻底钉死陈锋的罪名。
然而,就在他目光如电扫过陈锋那张醉意盎然的脸庞时,一丝极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异样,猛地攫住了他!
那双醉眼!
那双看似涣散迷蒙、被酒气熏染得如同蒙上厚厚水雾的桃花眼深处,在他厉声呵斥“知罪”的刹那,竟似乎掠过一道光!一道冰冷、沉静、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讥诮与漠然的寒芒!如同深埋地底的玄冰,在火山喷发的熔岩映照下,反射出的那一丝极致的冷!
那绝不是醉鬼的眼神!
赵秉严心头剧震!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他满腔的怒火!他下意识地凝神细看——
可此时,陈锋已经抱着软枕,头一歪,彻底“醉倒”在短榻上,发出均匀而响亮的鼾声。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冰冷,只是赵秉严盛怒之下产生的幻觉。
水榭内一片死寂。只有陈锋的鼾声和钦差随员们压抑的呼吸声。酒气与暖香依旧弥漫,但赵秉严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正从脚底蔓延。他看着那个烂醉如泥的年轻藩王,第一次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意。这岭南的泥潭,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