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龙鳞北上，驿路惊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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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王的车驾刚出梅关，三支响箭已撕裂赣南的晨雾。

“杀——！”

三百山匪从峭壁扑下，砍刀却劈在玄甲卫肩甲溅起火星。张诚的刀鞘砸碎匪首锁骨时，陈锋的茶盏刚撇去第二道浮沫。

鄱阳湖的夜雨浇透芦苇荡，十二艘官船“水匪”的弩机尚未上弦，船底已涌出陌刀营的黑甲。赵破虏从浪中跃起的身影撞碎指挥使肋骨：“王爷问，萧家的银子烫手吗？”

洛阳城堞映入车窗时，陈锋指尖的辽东军报正燃成灰烬。他望着城门下黑压压的“迎亲仪仗”，唇角冰纹微绽：“备刀——接新娘。”

岭南的湿热被梅关的隘口拦在身后，北上的官道扬起干燥的黄土。岭南王陈锋的车驾并不奢华，三辆青篷马车，百名玄甲卫护持左右，马蹄踏碎山间晨光，如同一条沉默的玄铁之蛇，游入赣南层叠的翠色山峦。

陈锋靠坐在居中马车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车窗竹帘半卷，漏进的光线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得明暗不定。手中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缓缓转动，玉质沁凉，压着袖中那份标注了沿途所有可能“意外”的密折。萧家，或者说萧家背后那些不甘太子倒台的魑魅魍魉，绝不会让他顺遂地踏入京城。这趟路，注定要用血来铺。

“咻——咻咻——！”

三支响箭带着凄厉刺耳的尖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山涧的宁静！箭矢呈品字形，精准地钉在车队前方十丈处的官道中央，尾羽犹自剧烈震颤！

“敌袭！护驾！”张诚的怒吼如同炸雷，瞬间点燃了整支队伍的杀气！百名玄甲卫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反应！前排重盾轰然砸地，盾面相连，顷刻间筑起一道钢铁城墙；后排劲弩上弦声如同毒蛇吐信，“咔咔”连响，森寒的箭镞越过盾墙，死死锁定了箭矢射来的方向——右侧陡峭如刀削的断魂崖！

“杀啊——！抢光岭南王的财宝！”伴随着粗野狂暴的嚎叫，黑压压的人影如同蚁群般从崖顶的密林、石缝中蜂拥而出！粗布麻衣，蒙头垢面，挥舞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和简陋的木枪，嚎叫着顺着陡坡滑下，直扑车队！人数足有三四百之众，声势骇人，俨然是盘踞此地的积年悍匪！

“放！”张诚令旗挥下。

“嗡——！”

一片密集的黑色箭雨离弦而出，带着死神的尖啸，瞬间没入俯冲而下的人群！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的几十名匪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惨叫着翻滚栽倒，鲜血在黄土地上泼洒出刺目的红。然而后续的匪徒踩着同伴的尸体，竟悍不畏死地继续冲锋，显然是被重利驱策的亡命之徒！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目标明确地扑向那辆最华贵的玄色马车！

“结阵！陌刀队！迎敌！”张诚再次怒吼，声震山谷。

“吼——！”盾墙之后，三十名早已下马、半蹲于地的陌刀营精锐齐声咆哮！他们并非身着重甲，而是穿着便于山地行动的黑色劲装，但手中那七尺长、刃口流动着暗沉乌光的恐怖巨刃，足以让任何冲锋者胆寒！

“轰！”

第一波匪徒终于撞上了玄甲卫的盾墙！砍刀、木枪雨点般落下，砸在精钢打造的盾面和玄甲上，发出沉闷刺耳的“铛铛”巨响，溅起一溜火星！寻常刀剑难伤的玄甲，此刻成了最坚实的壁垒！

“开！”盾墙缝隙中，张诚的腰刀如毒龙出洞，快如闪电！刀光一闪，一名挥舞砍刀、试图翻越盾墙的悍匪头目惨叫一声，持刀的右臂齐肩而断！鲜血狂喷！

“滚开！”另一名玄甲卫百夫长怒吼，沉重的铁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正面冲撞盾牌的匪徒胸口！“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那匪徒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翻身后数人！

与此同时，真正的杀戮风暴，在盾墙之外爆发！

“斩——！”

三十名陌刀营士兵，如同三十尊从地狱走出的魔神，双手握持那恐怖的巨刃，迎着扑来的匪群，腰背发力，巨刃由下而上，斜撩而出！

“噗！噗嗤！咔嚓！”

刀光如匹练，血肉横飞！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匪徒，无论是高举的砍刀，还是脆弱的身体，在无坚不摧的陌刀面前，如同朽木枯草！刀锋过处，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一同飞起！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官道的黄土上，瞬间汇成粘稠的小溪！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压过了喊杀声！

陌刀阵如同绞肉机，一步一斩，稳步推进！每一次巨刃挥落，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残肢、内脏、破碎的兵刃混合着泥土，将这片山道染成修罗屠场！匪徒们悍不畏死的冲锋，在绝对的力量与杀戮效率面前，变成了可悲的自杀！

“妈呀！是鬼！是地狱来的鬼！”

“跑！快跑啊！”

目睹同伴如同草芥般被收割，后排匪徒的勇气瞬间崩溃！惊恐的尖叫取代了喊杀，贪婪的亡命徒变成了丧胆的羔羊，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转身就往山上逃窜！

混乱中，一个身材矮壮、脸上带着刀疤的匪首，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和狠厉，他并未随众溃逃，反而借着溃匪的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绕到车队侧翼，盯准了那辆静立不动的玄色马车！他猛地从一块巨石后窜出，手中一柄淬毒的短弩对准车窗，狠狠扣动机括！

“嗖！”毒弩无声射出！

就在毒矢即将穿透竹帘的刹那——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

车厢内，陈锋手中转动的羊脂白玉佩，不知何时停在了指尖。他依旧闭着双目，仿佛只是随意地屈指一弹。那枚温润的白玉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白芒，精准无比地撞在毒弩箭尖之上！

“啪！”精钢打造的毒矢箭头，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弹，凌空击得粉碎！弩杆无力地坠落在地。

匪首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聒噪。”

一个平淡到极致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传入匪首耳中，也仿佛在整片血腥的战场上响起。

匪首浑身汗毛倒竖，致命的危机感让他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然而，一道黑影如同附骨之疽，已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张诚面无表情，手中尚未出鞘的腰刀，带着沉重的破风声，如同铁棍般狠狠砸在匪首的后心！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呃啊！”匪首如同破麻袋般向前扑倒，口中鲜血狂喷，脊椎已被这一记重击砸断！他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尘土中，眼中最后倒映的，是张诚那双冰冷如看死物的眼睛，以及那辆玄色马车纹丝不动的竹帘。

马车内，陈锋端起矮几上的青瓷茶盏，轻轻吹去浮沫，啜饮了一口温热的岭南云雾。茶香袅袅，盖不住窗外浓烈的血腥。他放下茶盏，指尖在袖中那份密折上“赣南断魂崖”的位置，轻轻划过一道朱砂印记。

“收拾干净，继续赶路。”平淡的指令传出车外。

“诺！”张诚收刀入鞘，声音带着铁血余韵。玄甲卫与陌刀营如同精密的机器，迅速清理战场，收敛袍泽（仅数人轻伤），将匪徒尸体拖入山林。车驾再次启动，碾过被黄土和鲜血反复浸染的官道，向北而行。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伏杀，不过是碾死了一群挡路的蝼蚁。

鄱阳湖的夜，深沉如墨。铅灰色的浓云低低压着浩渺的水面，豆大的雨点噼啪砸落，激起万千涟漪。十二艘悬挂着“漕运巡检”灯笼的官船，如同潜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停泊在芦苇荡深处。船身随着风浪轻轻摇晃，船舱内却灯火通明。

最大的一艘楼船指挥舱内，气氛凝重。一名身着五品武官服色、脸色阴鸷的中年男子（鄱阳湖水师游击将军吴世荣），正烦躁地踱步。雨水顺着舱檐哗哗流下，如同他此刻焦躁的心绪。

“消息确认了？岭南王的船队今夜必过老鸦咀？”他猛地停下，盯着跪在地上的斥候。

“千真万确！将军！他们的船挂的是‘福隆记’商旗，但船型吃水极深，绝非普通商船！探子回报，船队护卫精悍，甲板行走无声，绝对是精锐！”斥候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