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岭南棋局，瞒天过海定乾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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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头也未抬，只淡淡“嗯”了一声，手指却精准地点在舆图上阴山以北、北莽王庭侧后方一片被标注为“死亡沙海”的区域。
“粮种之事，苏文清布下的疑阵足以应付。枭七此人多疑，但苏长史的手段，足以让他‘辛苦’得到我们想让他知道的‘真相’。” 陈锋的声音平静无波，“比起这些老鼠，本王更在意的是……明年开春之后。”
书房内侍立的几位心腹重臣——苏文清、雷万山、陌刀营统领铁战，以及主管工造的大匠作墨衡，闻言精神一振，目光都聚焦在那幅充满杀伐之气的舆图上。
“陛下忌惮已生，北莽经此一败，必不甘心。岭南的安宁，最多维持到明年秋收。” 陈锋的手指沿着舆图上一条蜿蜒深入北莽腹地的红线缓缓移动，“被动挨打，不如……主动破局！”
他猛地抬头，烛光映照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一种超越时代的、令人心悸的战略光芒喷薄而出！
“诸位，可曾想过，” 陈锋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我们为何一定要在边境线上，与北莽铁骑拼消耗？拼人命？等着他们集结三十万控弦之士，择一险关猛攻？”
雷万山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王爷的意思是……？”
陈锋的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剑，猝然刺向舆图上那片被所有人视为绝地的“死亡沙海”！
“北莽之强，在于其来去如风的铁骑！在于其辽阔草原提供的无尽补给！但他们的致命弱点，同样在于此！” 陈锋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锐利，“草原王庭，看似强盛，实则各部林立，貌合神离！其后勤命脉，全赖几条贯穿草原的‘黄金水道’和几处位于腹地的巨型草料、盐铁储备地！”
他手指在沙海边缘几个不起眼的绿洲和水源地重重敲击：“若我一支奇兵，不！是数支轻装玄甲死士，能穿越这片被视为‘死亡禁区’的沙海！” 陈锋的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以‘死亡沙海’为跳板，如同毒刺，直插其腹心！”
“这……这如何可能？！” 饶是雷万山这等悍将，也倒吸一口凉气，“沙海绝地，千里无水，飞鸟难渡！大军如何穿越？”
“非是大军！” 陈锋斩钉截铁，“是死士！是精通沙漠生存、背负极限给养、轻装简从的玄甲精锐！人数不需多，三千足矣！他们的目标，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瘫痪！”
他手指猛然划过北莽腹地几条粗壮的蓝色水道标记和几处巨大的粮草、盐铁图标：“焚其巨型草料场！断其黄金水道的关键闸坝！炸毁其最大的盐铁储备库！同时，散播流言，挑动草原各部互相猜忌！让北莽后方，烽烟四起！让他们的王庭，首尾难顾！”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陈锋那充满力量的声音在回荡：
“当北莽后方陷入瘫痪与混乱，其集结于边境的三十万大军，便成了无根浮萍！粮草不继，军心必乱！各部为保存实力，必生异心！届时……” 陈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自信的弧度，“我岭南主力，根本无需在边境与其死磕！只需稳守关隘，静待其内乱爆发！甚至可趁其主力回援、阵脚大乱之际，开关出击，衔尾追杀！将其三十万大军，彻底葬送在归途之上！”
“此乃……釜底抽薪！攻其必救，乱其腹心！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北莽十年元气大伤！” 陈锋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嘶——” 饶是见惯风浪的苏文清，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舆图上那片死亡沙海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这哪里是战术？这是颠覆整个北境攻防格局的惊世战略！是跳出棋盘，直接掀翻棋局的胆魄！
雷万山和铁战这两位沙场悍将，更是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他们仿佛看到了玄甲死士如神兵天降，在敌国腹地点燃毁灭之火；看到了北莽铁骑因后方崩溃而仓皇回援，在岭南主力追击下溃不成军的画面！
“死亡沙海……穿越……” 大匠作墨衡喃喃自语，眼中却爆发出狂热的光芒，“王爷！若真能解决沙海穿越的饮水和负重问题……此计……可行！老朽拼了命，也要给死士们造出最轻便、最能储水的‘沙舟’和最猛烈的火油雷！”
“此计若成，何止北莽！” 苏文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目光灼灼地看着陈锋，“王爷……此等战略，远超当世任何兵家之想！实乃……定鼎北疆之神策！”
陈锋负手而立，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岭南深邃的夜空，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片吞噬生命的黄沙，也看到了沙海之后，那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契机。
“沙海虽险，非不可渡。北莽虽强，命门已现。”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此局第一步，便是让京城的密探们，‘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的‘岭南’，然后……安心地滚回去！”
同一夜，苍梧郡守府库房。
枭七如同真正的鬼魅，利用影七“无意”留下的破绽，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存放粮赋账册的偏库。昏暗中，他迅速翻找，很快摸到了那本崭新的“望丰屯粮赋清册”。他飞快地翻阅，水晶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贪婪地捕捉着上面的数字。
“元兴九年，望丰屯上田三百亩，亩产……二百八十斤。中田五百亩，亩产一百八十斤。下田（坡地）二百亩，亩产……九十五斤……” 账册上，墨迹清晰，数字刺眼。后面是详细的租赋上缴记录和郡守府税吏严厉的催缴批注。一切，都指向一个残酷的现实——岭南，依旧贫瘠！那所谓的神种，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表现平平！
枭七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岭南王？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靠着海外奇物和几分狠厉勉强站稳脚跟的藩王罢了。什么亩产千斤？什么瘴气消散？什么潜藏雄兵？皆是京城那帮酒囊饭袋被吓破胆后的臆想！他将账册小心放回原处，抹去一切痕迹，如同来时一般，悄然隐入黑暗。
他怀揣着这份“详实”的情报和一路“辛苦”查证所见的“真相”，踏上了返回京城复命的道路。他仿佛已经看到，皇帝陛下看到这份“定心丸”般的密报后，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以及……岭南王即将面临的、来自皇权的更精准、更致命的敲打与制衡。
岭南王城，王府最高处的望楼上。
陈锋凭栏远眺，夜风鼓荡着他的玄色王袍。影七如同真正的影子，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王爷，枭七已带着账册‘真相’离开岭南。”
陈锋没有回头，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的目光，越过了灯火稀疏的王城，越过了沉睡的田野，投向了北方——那京城的方向，以及更北方，那片被死亡黄沙覆盖的、无人敢于想象的绝地。
棋盘已布，棋子已动。京城里的那位，以为看到了棋局的全部。殊不知，他所见的，不过是岭南王精心为他呈现的……冰山一角。
真正的杀招，早已指向了棋盘之外，那片被视为生命禁区的……死亡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