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寒夜纳贤,暗锋初聚撼乾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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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万山躬身退出驿馆小院,魁梧身影没入京城夜色。

陈锋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盏,眸光深不见底:

“罗万山这枚棋子,该动了……”

窗外寒风卷过枯枝,檐下灯笼剧烈摇晃。

昏黄光影中,两道身影悄无声息跪伏阶前:

“末将赵骁(陆远),求见王爷!”

驿馆精舍内,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罗万山离去后留下的无形漩涡。陈锋指腹感受着青瓷茶盏传来的温热,目光穿透窗棂,仿佛已看到这位老将在京城权力场中搅动的暗流。皇帝猜忌、太子怨恨、九皇子试探——这潭浑水,正需要罗万山这把藏锋多年的重锤去搅得更浑。

“嘎吱——”

院门轻启的微响打破沉寂。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痕,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在阶前拂落衣摆,单膝跪地。左边一人身形精悍如猎豹,玄色劲装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正是禁军新锐骁骑尉赵骁;右边一人青衫磊落,面容清癯,乃是兵部职方司主事陆远,执掌北境舆图与军情勘合。两人呼吸微促,眼底却燃烧着相同的火焰——一种被陈锋沙盘推演与陌刀军阵点燃的、近乎朝圣的狂热。

“末将赵骁(陆远),冒死求见王爷!”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砸在冰冷的石阶上。

陈锋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鱼,上钩了。他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提起紫砂壶,将案上三只空盏徐徐注满。琥珀色的茶汤氤氲出袅袅热气,在寒夜中弥漫开清冽的碧螺春香。这无声的邀请,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赵骁与陆远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起身步入温暖的室内。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可能。两人目光扫过简朴到近乎寒酸的陈设,最终定格在陈锋身上。这位白日里以惊世战略折服名将、入夜后又能引得罗万山深夜密谈的岭南王,此刻只着一件半旧的玄色常服,眉宇间不见半分藩王威仪,唯有深潭般的沉静。

“坐。”陈锋抬手示意,将两盏热茶推向他们,“寒夜客来,无以为待,清茶一盏,驱驱寒气。”

赵骁双手捧起茶盏,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灼着掌心,却压不下他心头的急迫。他猛地抬头,年轻锐利的眼眸直视陈锋:“王爷!末将斗胆!陌刀之阵,神鬼皆惊!然末将观演武场操演,此阵推进如墙,碾杀无双,却失于灵动!若遇北莽轻骑游弋袭扰,以强弓劲弩远距离抛射,再辅以陷马坑、绊索迟滞其锋,待其阵型稍乱,重骑侧击……此阵,岂非危矣?” 问题尖锐如刀,直指陌刀阵的命门。这是他苦思整日的疑惑,也是他甘冒奇险深夜来访的投名状——若非真心求教,岂敢如此质疑?

陈锋眼中掠过一丝激赏。能一眼看出陌刀阵的弱点,此子确是难得的将才!他并未直接回答,指尖蘸着杯中茶水,在光洁的黑檀木案几上快速勾勒。寥寥数笔,一个前所未见的“锋矢变阵”跃然“纸”上:陌刀阵核心依旧如山岳厚重,但两翼却延伸出数支由轻甲刀盾手与钩镰枪兵组成的锐利“触角”。

“陌刀为脊,不可轻动。”陈锋声音沉稳,指尖点在水痕绘就的阵图核心,“然其两翼,需配轻锐‘游鳞’!以钩镰锁马蹄,破重骑冲势;以刀盾遮箭雨,护本阵周全。更可化整为零,如毒蛇吐信,主动绞杀袭扰之敌!”他手指猛地向外一划,水痕飞溅,如同刀锋出鞘,“阵非死物!守如磐石,攻则……裂天!”

赵骁浑身剧震!死死盯着案几上那幅正在蒸发的水痕阵图,仿佛看到了一支沉默的陌刀巨兽,骤然伸出无数致命獠牙,将胆敢袭扰的轻骑游弩撕得粉碎!他苦心设想的破解之法,在对方轻描淡写的“游鳞变阵”前,竟显得如此幼稚可笑!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直冲头顶,他猛地抱拳:“王爷阵道,鬼神莫测!末将……服了!” 这一声“服”,发自肺腑,再无半分试探。

“阵道之变,存乎一心。”陈锋淡然收手,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陆远,“陆主事掌北境山川舆图,当知阴山以北,有一片‘飞鸟不渡,黄沙埋骨’的绝域?”

陆远心头一凛,谨慎答道:“王爷所指,可是‘瀚海沙碛’?此域纵横千二百里,流沙如沸,昼夜温差如冰火,更兼无水无草,自古便是绝地!纵是北莽最悍勇的商队,亦只敢沿其边缘绿洲而行,无人敢深入腹心。”

“无人敢入?”陈锋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寒夜中出鞘的剑锋,“若本王偏要遣一支奇兵,自这绝域腹心穿出,直插北莽金帐王庭身后呢?”

“什么?!”陆远失声惊呼,手中茶盏“啪”地脱手坠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袍角,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陈锋,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调,“沙海腹心?!王爷!这……这绝无可能!那是真正的死地!千年来从未有大军穿越的记载!风沙无常,流沙噬人,酷寒灼热交替,更兼滴水全无!纵是三千精锐,进去也是十死无生啊!” 身为职方司主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片死亡之域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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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死无生?”陈锋眸光如渊,不起波澜,只从袖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素帛,缓缓推至陆远面前,“陆主事且看此物。”

陆远颤抖着手展开素帛。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用极细墨线勾勒的《瀚海秘径图》!图中,浩瀚沙海被精准分割,一条蜿蜒如毒蛇的路线,竟匪夷所思地串联起数个微若芥子的绿洲和水源地!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路线两侧密密麻麻标注着蝇头小楷:

“黑风峡:巳时过,午时必起噬人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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