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黑风坳的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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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深处潮湿阴冷，火把的光晕在嶙峋石壁上跳跃，映照着满地扭曲的枯骨和那几个扎眼的新鲜脚印。王老五粗糙的手指抚过岔道口岩壁上的新鲜刮痕，声音发紧：“王爷，人刚走不久！这刮痕还带着潮气！”赵铁手中长刀已嗡嗡震颤，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追？这岔道不知通向何处！”

我盯着幽深岔道，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回岩壁上姬无夜那充满悔恨的绝笔铭文。“不必追了。”声音在死寂的矿洞中带着回响，“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这矿脉的秘密，还有那双暗处的眼睛，本王迟早要连根拔起。封洞！今日所见，出谷者死！”

“诺！”周岩立刻带人搬来巨石，混合着洞内淤积的泥浆，将岔道口死死封堵，不留一丝痕迹。

三日后的清晨，岭南西部边境，黑风坳。

这里地势险恶，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陡峭山崖，形成一道天然的狭窄关隘，是岭南通往西部羌、苗等数十个大小部族的必经咽喉。坳口外，一片相对开阔的碎石滩地延伸出去，连接着莽莽群山。此刻，这片碎石滩地却显得异常“热闹”。

数十个穿着各异、佩戴着兽骨或奇异银饰的蛮族头人，或坐或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倨傲，甚至几分看好戏的轻蔑。他们是收到岭南王府“邀请”，前来“观礼”的西部各部首领。岭南王陈锋？那个被大周朝廷踢到瘴疠之地的废物皇子？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震慑他们？怕不是走个过场，虚张声势罢了！

“格桑头人，”一个脸上刺着青色蝎纹的苗部首领低声嗤笑，用蛮语对身旁魁梧的羌族大汉说道，“我看这岭南王是穷疯了，想靠几杆破枪烂甲吓唬我们，好少交点过路钱粮吧？待会儿要是拉出几匹瘦马，老子第一个笑掉大牙！”

格桑头人抱着肌肉虬结的双臂，铜铃大眼扫过空荡荡的滩地，瓮声道：“蝎老六，别大意。听说前阵子苍梧港那边闹得挺凶，被一群海狼咬了一口，结果被岭南的兵给硬生生打回去了，死了不少人。”

“嘁！”蝎老六不屑地撇嘴，“海狼？上了岸的鱼虾罢了！能跟我们山林的勇士比？岭南的兵？一群只会躲在城墙后面放箭的软脚虾！真敢拉出来遛遛，老子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屎尿都吓出来！”

哄笑声在蛮族头人中低低响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视。他们世代居于险山恶水，民风彪悍，对所谓的中原强军向来嗤之以鼻。岭南这块被大周放弃的土地，在他们眼中更是予取予求的肥肉。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极其轻微、却连绵不绝的震动！如同沉睡地底巨兽的脉搏！

蛮族头人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格桑头人猛地站直身体，蝎老六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黑风坳那狭窄的入口！

没有号角，没有鼓点。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低沉轰鸣，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坳口处，光线似乎骤然一暗！

一面巨大的、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玄铁巨盾，如同移动的城墙，率先从坳口中“挤”了出来！巨盾之后，是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的森然矛尖！矛尖如林，在稀薄的晨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更令人窒息的是那股随之而来的、凝练如实质的肃杀之气！沉重！冰冷！带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意志！与蛮族所熟悉的散兵游勇般的劫掠气势截然不同！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蝎老六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格桑头人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面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的盾墙，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板窜起。

盾墙推进至滩地中央，在一声低沉短促的号令下，轰然止步！盾牌间隙，无数双冰冷锐利的眼睛透过面甲，扫视着前方的蛮族头人，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岭南王驾到——！”一声洪亮的唱喏如同惊雷炸响。

我策马缓缓从盾墙后走出，停在阵列最前方。没有华丽的仪仗，只有一身暗沉的黑铁甲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面色各异的蛮族头人，最后定格在格桑和蝎老六身上。

“本王治下，岭南之西。”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风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风坳为咽喉之地，商旅往来，部族互通，本该祥和。然近年劫掠频发，商路断绝。今日，邀诸位前来，便是要立个规矩。”

蝎老六被我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强撑着桀骜，梗着脖子用生硬的官话喊道：“岭南王！什么规矩？是要我们向你这‘岭南之主’俯首称臣吗？笑话！我们苗家儿郎，只跪祖宗天地！”

“臣服？”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王不需要虚礼。本王要的，是秩序。”我猛地抬手，指向碎石滩地尽头那片相对平坦、连接着莽莽群山的开阔地，“看清楚了！本王与你们立的，是生与死的界限！”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手臂狠狠挥下！

“呜——！”低沉的牛角号声撕裂了凝重的空气！

轰隆隆隆——！

如同积蓄万年的山洪陡然冲破堤坝！黑风坳狭窄的入口处，大地剧烈震颤！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挟裹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狂飙而出！

八百重骑！人马俱覆乌金星辰重甲！狰狞的面帘下，战马的眼睛赤红如血！丈二长的破阵槊放平，槊锋斜指前方！冲锋阵型并非密集的墙式，而是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向前的锥形旋涡！正是初露锋芒便踏碎饮马溪的“惊涛”战法！

“惊涛！惊涛！惊涛！”骑士们压抑的怒吼从面甲下迸发，汇成一股低沉而狂暴的声浪，与铁蹄践踏大地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黑风坳！

速度！力量！毁灭！

沉重的铁蹄踏在碎石滩上，碗口大的蹄铁将坚硬的石块踏成齑粉！狂暴的冲击力卷起漫天烟尘碎石，如同一条贴地飞行的黑色孽龙！锥形旋涡的边缘，槊锋高速切割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整个阵列带着一股碾碎前方一切阻碍的磅礴意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提升到极致！

蛮族头人们脸上的轻蔑和倨傲在铁骑出现的瞬间便已荡然无存！格桑头人瞳孔缩成了针尖，魁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蝎老六更是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若非被身后护卫扶住，几乎瘫倒在地！

“神……魔神！”一个年老的洞主失神地喃喃，手中的骨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们世代与山林猛兽搏杀，何曾见过如此纯粹的、只为毁灭而生的钢铁洪流？那沉重的甲胄，那锋利的槊锋，那震耳欲聋的蹄声，那凝若实质的杀意，无不冲击着他们认知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