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三路血战，王旗亲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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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浓重的汗味、劣质羊奶酒的酸腐气，以及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无声蔓延。王帐中央巨大的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兀骨托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和他胸膛上那道随着呼吸起伏、如同蜈蚣般的旧日刀疤。
“废物！一群废物！”兀骨托的咆哮震得帐顶的狼皮簌簌落灰，他手中镶满绿松石的黄金匕首狠狠插在面前矮几上，深及匕柄，“三天！整整三天！青狼部和黑齿部在鬼哭径、黑齿林折损了七百多名最精锐的勇士！连岭南军的毛都没摸到一根！现在连派去血狼原的探马，都成了铁蹄下的肉泥！你们告诉我，陈锋的兵，是长了翅膀飞过了鬼哭径？还是变成地老鼠钻通了黑齿林？！”
青狼部老酋长苍木脸色铁青，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他猛地站起，枯瘦的手指直指对面阴影中一个裹在墨绿斗篷里的身影：“是他！是雾隐部的‘鬼影’们无能！说什么鬼哭径是绝地！结果呢？岭南军像回自己家一样进去了！还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莫罗！你的人都是瞎子吗？”
“放屁！”雾隐大巫莫罗如同毒蛇般从阴影中滑出，惨白的骨质鬼面在火光下更显狰狞，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青狼部的蠢货在黑齿林外围就折损了三百勇士！惊动了林中的毒蛇，让岭南军有了防备！若不是你们打草惊蛇，我雾隐的‘鬼影’怎会失手？你的人头，才该挂在鬼哭径的入口！”他手中的白骨权杖重重顿地，直指苍木。
“够了！”兀骨托猛地拔出匕首，刀锋指向争吵的两人，眼中布满血丝，“大敌当前，你们还在为猎场那点破事互相推诿？！青狼部世代猎场在黑齿林边缘，雾隐部守着鬼哭径！现在呢？黑齿林被陌刀营用刀砍开了一条路！鬼哭径成了岭南军偷袭野牛谷粮仓的捷径！血狼原更是连靠近都做不到！你们还有脸吵？！”
他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杀人的冲动，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传令！野牛谷守军再增五千！由苍木你亲自去守！粮仓若有闪失，提头来见！莫罗！让你所有的‘鬼影’都动起来！本单于要知道陈锋的主力究竟在哪里！再探不到确切消息，你这大巫的位置，换人坐！”
就在这时——
“报——！”一名蛮族骑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大帐，浑身湿透，泥浆满身，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大单于！不…不好了！血狼原方向…岭南…岭南王旗！”
“什么旗？！”兀骨托心头猛地一沉。
“金…金色的龙旗！还有…还有‘陈’字王旗！就在重骑阵后！陈锋…陈锋亲自来了！”
“轰！”如同惊雷在帐中炸响！所有部落头人瞬间面无血色！
陈锋亲临！岭南王的主力，终于亮出了獠牙！
锁喉关巨大的主门在令人牙酸的绞盘声中轰然洞开！关外泥泞的大地，早已被三路大军踏出深深的轨迹。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惨淡的天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关前肃杀的军阵。
三万岭南中军精锐，如同玄色的钢铁森林，肃然矗立。刀矛如林，旌旗蔽空。最前方，是陈锋亲自统帅的五千近卫玄甲重骑，人马皆覆重铠，只露冰冷眼眸。中军是身披鳞甲、手持长戟与强弩的步战锐卒，方阵森严，杀气内敛。两翼则是轻甲快马的精锐游骑，弓刀齐备，蓄势待发。
陈锋勒马立于全军之前。他未着王袍，一身玄黑色蟠龙纹山文铠覆盖全身，每一片甲叶都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悬挂的“定鼎”古剑，剑柄上盘踞的龙首在微弱天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冰冷，如同亘古寒潭，扫过眼前肃杀的军阵，投向远方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的秃鹫岭。
“王爷！三路急报！”沈放如同幽影般策马而至，声音平稳却清晰可闻，“李狰部已突破鬼哭径最后一道‘鹰愁涧’，距野牛谷山脊不足五里！赵破虏部凿穿黑齿林大半，与黑齿蛮主力遭遇，正激战！雷万钧部推进至秃鹫岭外围十里，蛮族血狼骑龟缩不出，其前出探马已被肃清！另，蛮族大营似有异动，各部头人被兀骨托严令约束，增兵野牛谷！”
“知道了。”陈锋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他缓缓抬起右手。
“唰！”数万道目光瞬间聚焦于那只带着玄铁护手的手掌！
“咚！咚！咚！咚！”
关城之上，三十六面玄牛皮巨鼓被赤膊力士奋力擂响！比雷万钧部更为雄浑、更为沉重的鼓点骤然炸裂，如同天神的战吼，撕裂了天地间短暂的寂静！鼓声激荡，震得人气血翻涌，连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一面巨大的旗帜在陈锋身后缓缓升起，在裂开的云层透下的天光中猎猎招展——赤金色的旗面，一条张牙舞爪的玄黑色蟠龙盘绕其上，正中一个巨大的、仿佛用鲜血书就的“陈”字！
岭南王旗！
“将士们！”陈锋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冰冷的铁流，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压过了震天的战鼓，“三路先锋，已为吾等凿穿险隘！蛮酋兀骨托的首级，就在秃鹫岭上！此战——”
他猛地拔出腰间“定鼎”长剑！剑锋直指秃鹫岭主峰！龙吟般的剑鸣响彻四野！
“踏平秃鹫岭！诛杀兀骨托！以蛮族之血，铸我岭南不世功业！全军——出击！”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瞬间爆发！三万将士的咆哮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洪流！中军大阵轰然启动！
陈锋一马当先，金色的王旗紧随其后！五千近卫重骑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开始加速！沉重的马蹄践踏着泥泞的大地，发出整齐划一、令山河变色的轰鸣！步卒方阵紧随其后，长戟如林，踏着撼动大地的步伐！两翼游骑如展翅的鹰隼，呼啸着向两翼张开！
玄黑色的洪流，以陈锋和那面黄金蟠龙王旗为锋矢，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向着秃鹫岭，向着十万蛮族联军的核心，发起了最终的冲锋！洪流过处，泥浪翻卷，草木摧折！那面在惨淡天光下猎猎狂舞的金色王旗，如同刺破蛮族心脏的利刃，成为整个战场最耀眼、也最致命的焦点！
黄昏的余烬染红了秃鹫岭西侧最后一道山脊。李狰拄着满是豁口的横刀，站在一片狼藉的蛮族哨卡废墟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身上的藤甲多处破裂，渗着暗红的血迹。身后，仅存的二千余玄甲轻骑沉默地肃立，人人带伤，战马疲惫不堪地打着响鼻，但眼神却如同饿狼般死死盯着下方山谷。
野牛谷！蛮族联军最大的粮草囤积之地，此刻尽收眼底！巨大的粮囤如同灰黄色的土丘，密密麻麻铺满了谷地。守卫的蛮兵在下方惊慌跑动，如同被捣毁巢穴的蚁群。显然，他们的突然出现，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将军！山下蛮兵正在集结！看样子想冲上来！”副将嘶哑地喊道，声音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与亢奋。
李狰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血水和汗水的污渍，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狰狞：“冲上来？好啊！省得老子再下山！”他猛地举起手中卷刃的横刀，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带着穿透云霄的力量：“兄弟们！王爷的王旗已经插在了秃鹫岭主峰对面！我们玄甲军，第一个把刀锋抵在了蛮子的粮仓上！王爷要我们在山脊上看日出——现在，老子要你们在这山脊上，点燃蛮族覆灭的狼烟！烧！”
“烧！烧！烧！”幸存的玄甲轻骑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数百支早已准备好的、包裹着浸油麻布的长箭被点燃！弓弦拉满，箭镞直指下方谷地中堆积如山的粮囤草料！
李狰眼中映照着跳动的火光和下方无尽的粮仓，猛地挥下战刀！
“放——！”
刹那之间，数百道燃烧的流星，拖着死亡的长尾，撕裂暮色，如同天神降下的怒火，狠狠坠入野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