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雪原伏杀，火牛破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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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烈的尸体倒在鬼哭峡口焦黑的土地上，滚烫的鲜血在寒夜中蒸腾起刺鼻的白雾。张胜的陌刀自他胸膛抽出时带出的血泉，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泼墨。岭南军阵前，陈锋冰冷的命令如同铁锤砸落：“悬首！悬于城楼最高处！”

当蛮王头颅被长矛挑起，高悬于铁岩城残骸之巅时，千里之外的北疆雪原上，契丹可汗阿史那律的金狼大纛正猎猎作响。他听着探马带回的南疆战报，骨节粗大的手指几乎捏碎牛角酒杯：“陈锋……好一个岭南王！”毡帐内炭火噼啪，映着他眼中毒蛇般的寒光，“传令！雪狼谷设伏！本王要让他八十万铁骑，尽数埋骨于此！”

阿骨烈魁梧的尸身重重砸在鬼哭峡口焦黑冰冷的土地上，滚烫的鲜血从胸腹间巨大的创口喷涌而出，在凛冽的寒夜空气中蒸腾起刺鼻的血腥白雾。张胜手中那柄特制的加长陌刀缓缓抽出，粘稠的血浆顺着雪亮的刀槽滴落，在四周跳动的火把映照下，折射出妖异的暗红光泽。浓烈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压过了火焰的焦糊味。

陈锋端坐于乌骓马上，玄甲覆霜，面容在跃动的火光下如同冰封的雕塑。他冷漠的目光扫过脚下蛮王的尸体，声音不高，却如同淬火的寒铁，穿透夜风，砸在每一个岭南将士的心头：“悬首！悬于城楼最高处！让南疆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看清——反抗王化，便是此等下场！”

“诺！”张胜抱拳领命，声如金铁交鸣。他手中陌刀寒光一闪，干脆利落。长矛挑起那颗覆盖着杂乱毛发、凝固着无边惊骇与不甘的头颅，蛮王阿骨烈怒目圆睁的面容在火光下狰狞可怖。当这象征蛮族最后骄傲的头颅被高高挑起，悬于铁岩城摇摇欲坠的残骸最高处时，岭南军的黑色战旗在焚城烈焰的映衬下，于万千尸骸之上，猎猎狂舞！

千里之外，北疆。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无垠的雪原，朔风卷起冰碴，抽打在契丹王庭的金狼大纛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巨大的毡帐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那渗入骨髓的寒意。契丹可汗阿史那律，这位统御北方草原的雄主，正听着探马带回的南疆战报。他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指猛地攥紧手中的牛角酒杯，坚硬的牛角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琥珀色的马奶酒从指缝溢出。

“铁岩城化为焦土……阿骨烈悬首示众……南疆蛮族尽数归降……”探马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每吐出一个字，毡帐内的温度仿佛就降低一分。

“陈锋……好一个岭南王！”阿史那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低沉嘶哑，如同雪原上受伤的孤狼。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死死盯着跳跃的炭火，仿佛那火焰中正倒映着南方那座燃烧的城池和蛮王滴血的头颅。“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他猛地将牛角酒杯砸向地面！啪！ 碎片与酒液四溅！帐内侍立的金狼卫将领们皆噤若寒蝉，垂首不敢直视可汗的怒火。

“本王本以为，南疆那群蛮子，至少能拖住他一年半载！”阿史那律霍然起身，厚重的狼皮大氅带起一股寒风，“未曾想，不过月余，便土崩瓦解！陈锋小儿，竟已剑指北疆！”他魁梧的身形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压迫感十足。

他大步走到悬挂的巨大羊皮地图前，粗糙的手指狠狠戳在一条被标记为深蓝色的狭窄山谷——“雪狼谷”。“此谷，乃岭南军北上，进逼我王庭之咽喉！”阿史那律的声音带着决绝的杀意，“两侧山崖陡峭，终年积雪，谷道狭窄，仅容五骑并行……传本王金狼令！”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扫过帐内诸将：“左贤王阿史德！率你部三万控弦，埋伏于雪狼谷西侧崖顶！备足滚木礌石、火油！待岭南军前锋完全入谷，中军过半，便给本王狠狠地砸！封死谷口！”

“右贤王咄吉！率你部最精锐的两万金狼骑，埋伏于谷口外十里密林！待谷中火起，岭南军大乱，便给本王全力冲锋！截断其首尾，分割绞杀！”

“中军都督莫贺！率五万王庭主力，于雪狼谷北口外列阵！堵死他们最后生路！”阿史那律的拳头重重砸在地图上雪狼谷的位置，眼中燃烧着疯狂与狠厉，“本王要这雪狼谷，变成陈锋八十万铁骑的埋骨之地！要这皑皑白雪，尽染岭南玄甲之黑！要让他知道，草原的天，容不得南方的枭鹰来翱翔！”

“谨遵大汗之命！”帐内诸将轰然应诺，眼中同样燃起嗜血的光芒。金狼大纛在帐外狂风中嘶吼，如同为即将到来的杀戮盛宴发出兴奋的咆哮。

七日后，北疆，雪狼谷外。

岭南军前锋，玄甲重骑的黑色洪流如同沉默的钢铁壁垒，缓缓停驻在谷口之外。刺骨的寒风卷起雪沫，抽打在冰冷的面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陈锋勒住乌骓马，玄色大氅在风中狂舞。他深邃的目光越过狭窄的谷口，投向谷内。两侧是近乎垂直、覆盖着厚厚冰雪的灰黑色崖壁，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谷道蜿蜒向前，消失在视野尽头，只留下一条被冰雪覆盖、勉强可辨的狭窄路径。

“王爷，此谷地势凶险异常！”玄甲军统领王贲策马上前，声音透过面甲显得有些沉闷，他指着两侧高耸的崖壁，“若敌军伏兵于两侧崖顶，以滚木礌石、火油倾泻而下，再以强弓硬弩覆盖……我军纵有重甲，陷入此等绝地，亦将损失惨重！末将建议，绕道而行！”

“绕道？”陌刀营统领张胜冷笑一声，他刚从南方血腥战场转战而来，身上铁血杀气未散，“绕行需多耗费至少十日！我军粮草虽足，但八十万大军，日耗巨万！且契丹主力就在前方王庭，岂容我等耽搁？末将请命，率陌刀营为先锋，开山辟路，强闯此谷！倒要看看，契丹蛮子有何手段！”

陈锋并未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一寸寸丈量着两侧的崖壁高度、坡度，计算着可能的伏击点。寒风送来一丝微弱的气息——不是冰雪的清新，而是隐约的、被刻意掩盖的……牲畜膻味和皮革油脂的味道！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伏兵？当然有。”陈锋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洞察一切的穿透力，“阿史那律若不在雪狼谷设伏，那他就枉为草原枭雄。”他猛地抬手，止住王贲和张胜的争论，“传令！”

“陌刀营！”陈锋看向张胜。

“末将在！”张胜抱拳。

“分兵三千，卸甲轻装，携强弩、钩索、攀岩钉！由你亲自率领，趁夜色，从西侧无名断崖攀援而上！”陈锋的指尖精准地点在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几乎垂直的断崖标记，“此崖陡峭，契丹人必不设防。攀上崖顶后，潜伏待命！崖顶若有伏兵，待其发动，你便从其背后，给本王狠狠地捅上一刀！”

“诺！末将领命！”张胜眼中精光爆射，战意沸腾。

“玄甲军！”陈锋转向王贲。

“末将在！”

“主力缓行，摆出试探入谷姿态！阵型务必松散，前后拉长！给崖顶契丹人一种我军犹豫不决、首尾难顾的假象！诱使他们提前发动！”陈锋眼中闪烁着谋算的光芒，“另，工曹营即刻行动，将随军携带的八百头备用驮牛集中！牛角缚刃，牛尾浸油！准备火牛阵！”

“火牛阵？”王贲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王爷是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锋嘴角的弧度更深，带着一丝残酷的戏谑，“不，本王给阿史那律准备的，是升级版。”他目光扫过茫茫雪原，“契丹伏兵主力，必在北口外列阵，以逸待劳，等我溃兵。本王便用这八百火牛，替本王的玄甲铁骑，先冲一冲他那金狼大阵！”

命令迅速传达。岭南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雪原上开始精密地运转。张胜率领三千卸去沉重铁甲、只着轻便皮袄的陌刀精锐，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与呼啸的风雪中，向着那处被判定为“不可能”攀登的断崖潜行而去。而庞大的玄甲主力，则在王贲的指挥下，开始以一种谨慎而略显拖沓的姿态，缓缓向雪狼谷口蠕动，黑色的阵列在雪地上拉成一条蜿蜒的长蛇。

子夜，雪狼谷西侧无名断崖之下。

寒风如刀，卷起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断崖近乎垂直，覆盖着厚厚的冰壳，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光滑得令人绝望。契丹哨探每隔半个时辰便会从崖顶边缘走过，火把的光晕在风雪中忽明忽暗。

张胜口中叼着特制的防寒短匕，裸露的双手早已冻得青紫麻木。他第一个将带着倒钩的攀岩铁爪狠狠嵌入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岩缝，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崖壁上，如同壁虎般向上蠕动。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碎冰簌簌落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身后，三千陌刀精锐紧紧跟随，沉默而坚定，只有铁爪嵌入冰岩和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风声中隐约可闻。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一名士兵脚下的冰壳突然碎裂！整个人猛地向下滑落！

千钧一发之际，下方两名士兵同时发力，用身体死死抵住，另一名士兵眼疾手快，甩出腰间绳索套住其手臂！下滑的士兵闷哼一声，悬在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衬，又被寒风冻成冰碴。崖顶契丹哨兵的火把光晕似乎顿了一下，向这边扫来！所有人心跳几乎停止！

张胜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住崖壁，纹丝不动。万幸，风声掩盖了那细微的声响，契丹哨兵并未发现异常，火把光晕缓缓移开。悬空的士兵被同伴艰难地拉回岩壁，继续向上。这一夜，每一步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行走。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刺破铅云，张胜布满冰霜的手终于扒住了崖顶的边缘！他猛地发力，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翻上崖顶，迅速滚入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乱石之后！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灼痛。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崖顶后方，竟是一片相对平缓的雪坡！密密麻麻的契丹士兵正蜷缩在避风的简易窝棚里酣睡！堆积如山的滚木、礌石、成桶的火油，还有大量强弓硬弩，就放置在距离崖顶边缘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更远处，左贤王阿史德的金狼大旗在寒风中低垂！契丹伏兵，近在咫尺！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这些致命的武器和沉睡的敌人，尽数推下深渊！

张胜缓缓抽出腰间冰冷的陌刀，对身后陆续攀上来的将士们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三千陌刀精锐眼中，同时爆发出嗜血的寒芒！

雪狼谷北口外，辽阔的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