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险象环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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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赵铁柱的环首刀精准地架住一个蛮族壮汉砸下的重木棒，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脚步不退反进，刀锋顺着木棒下滑，狠辣地抹过对方粗壮的脖颈！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他毫不停顿，侧身避开一柄刺来的骨矛，反手一刀捅进另一个蛮子的胸膛！
“跟着赵队正！挡住这群畜生！”士兵们嘶吼着，在极度的混乱中爆发出惊人的勇气，以残存的粮车为依托，三五成群，背靠背结成小型战阵。长矛兵在前，奋力刺出，将扑到近前的蛮族捅穿；刀盾手护卫两翼，沉重的环首刀劈砍格挡，死死守住阵线。
然而蛮族人数众多，且占据地利，冲击如同狂暴的浪头，凶狠地拍打着岭南军仓促组成的礁石。战阵剧烈摇晃，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下，缺口迅速被后面的人嘶吼着补上。泥泞的地面早已被鲜血染成黑褐色。
“点火！快放火烧粮！”那蛮族头领再次嘶吼。几个抱着兽皮包裹、里面显然装着引火之物的蛮族战士，在同伴的拼死掩护下，不顾一切地扑向几辆尚未被落石砸中的粮车。他们掏出火镰，疯狂地敲击着燧石。
“拦住他们！”李敢一刀劈翻挡路的敌人，朝着那几个点火者猛冲。但距离太远，又有更多的蛮族悍不畏死地扑上来阻挡。
“嗤啦！”一朵微弱的火苗，终究在一辆粮车的油布边缘跳跃起来！
“不——！”附近一个年轻的岭南什长发出绝望的嘶吼，竟猛地撞开挡路的蛮子，合身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压住了那刚燃起的火苗！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衣物和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焦糊的恶臭！他痛得浑身剧烈抽搐，却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翻滚身体，将火苗彻底压灭在身下的泥浆里！几个红了眼的蛮族围上来，乱刀砍下……
“狗娘养的！”赵铁柱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暴怒的吼声如同受伤的雄狮。他手中的刀舞成一片泼水不进的光幕，硬生生在蛮族人群中杀开一条血路，冲回到车队核心区域。环顾四周，押运的精兵伤亡已近三成，剩下的人也被分割包围，苦苦支撑。而蛮族的人数，似乎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山林中涌出。
败局似乎正在重演！
李敢的心沉入谷底，但一股更狠厉的决绝瞬间取代了恐惧。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车队中部几辆被严密保护、装载着最珍贵伤药和精粮的大车。
“铁柱！带你的敢死队，护住中间那三车！”李敢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死光了也得给我守住！其余人，向我靠拢，结圆阵！准备…血战到底！”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向那三辆大车。赵铁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悲壮的决然，毫不犹豫地招呼身边还能动弹的几十个悍卒：“兄弟们！是爷们的跟我上！护住药粮！给周将军和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几十人如同绝望中淬炼出的箭头，在混乱的战场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强行撕开一道缝隙，冲到了那三辆大车旁。周围的蛮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更加疯狂地扑来，箭矢如飞蝗般射至。
“将军！”赵铁柱挥刀磕飞一支冷箭，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沉重的石锤，喉头一甜，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点火！”李敢对赵铁柱的惨状视若无睹，或者说，他已无暇他顾。他几乎是咆哮着下达了命令，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其让这些救命的物资落入敌手或毁于敌手，不如由他们亲手点燃这忠诚的烽燧！
幸存的敢死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脸上只有疯狂的决绝。他们猛地掀开盖车的油布，掏出火折子，不顾蛮族射来的箭矢和刺来的刀矛，奋力将火苗掷向车上的物资！
“呼——！”
干燥的药草和精粮遇火即燃！橘红色的火焰猛地腾起，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车架，瞬间将三辆大车化作三座剧烈燃烧的巨大火堆！灼热的气浪翻滚着向四周扩散，将扑到近前的蛮族逼得连连后退！
“成了！”赵铁柱看着冲天而起的火焰，脸上露出一丝惨烈而快意的笑容。下一秒，一支从侧面射来的毒箭精准地钉入了他的肩胛。剧痛袭来，他身体一晃，却没有倒下，反而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
“吼！”蛮族头领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毁和烈焰惊呆了，旋即发出暴怒的嘶吼。攻势为之一滞。
“撤！交替掩护！撤出蛇盘道！”李敢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厉声下令。岭南残兵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护着剩余未着火的粮车，且战且退，向谷口方向艰难移动。每一个士兵都杀红了眼，每一步都踏着同袍和敌人的鲜血。
岭南军大营，帅帐。
陈锋背对着众将，负手而立，目光穿透敞开的帐门，投向南方阴沉的天空。那份由李敢派出的、浑身浴血的传令兵拼死送回的军报，正静静躺在他身后的案几上。
“蛇盘道…又是伏击…焚毁三车…伤亡近半…”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着他紧绷的神经。周泰的血迹未干，新的伤口又在蛇盘道被狠狠撕开！蛮族如同跗骨之蛆，一次次挑战着他的底线。
“王爷，”军需副使王俭，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文官，声音带着沉重的忧虑，“两日内，两处要道遭袭，折损粮秣近五千石，精锐押运兵士伤亡逾八百人。蛮族残余熟悉地形，化整为零，专挑我粮道薄弱处下手，防不胜防！长此以往，前线军心……”
“防不胜防？”陈锋缓缓转过身，语调冰冷地打断他，“那就让他们无处可藏！传令——”
他的目光扫过帐中肃立的将领，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铁钉，狠狠砸在地上：
“一、调‘玄甲轻骑’三营，即刻起，分片扫荡‘落鹰涧’至‘蛇盘道’沿线三百里所有蛮族聚居点、猎场、水源地！本王不要俘虏，不要活口！凡持兵刃者，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悬其首于道旁，以儆效尤！” 这是最血腥的报复，要用恐惧犁平南疆。
“二、命工兵营，即刻征发民夫，于‘蛇盘道’两端隘口，依山形地势，构筑永久性石堡箭楼！限十日内完工！粮队通行，必先遣斥候清道，两侧山脊需有步卒同步警戒！凡有可疑，先发制人！” 这是固本，打造一条铁打的粮道。
“三、所有粮队，自即日起，改行‘鹰愁涧’新道！此道虽远百里，但地势开阔，无险可守！命‘陌刀营’抽一都精锐，专职押运！本王倒要看看，没了悬崖峭壁，这群蛮子拿什么来劫！” 这是扬长避短，逼蛮族在陌刀阵前硬碰硬。
“四、王俭，”陈锋的目光落在军需副使身上，“由你牵头，三日之内，给本王拿出一套章程！各军所需粮秣、军械、被服，按人头、按序列、按十日消耗定额，造册登记！沿途设立转运粮台，专人签收核验！每一粒粮，每一支箭的去向，本王都要清清楚楚！再有‘不足’、‘损耗不明’，提头来见！” 这是釜底抽薪，从根子上堵住漏洞，建立一套超越时代的军需体系。
“末将（卑职）遵命！”帐中将领与王俭齐声应诺，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气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陈锋不再多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执行。帅帐内只剩下他一人。他重新走到巨大的南疆舆图前，指尖重重按在“蛇盘道”的位置，仿佛要将那片染血的土地碾碎。火光映照着他冷硬如岩石的侧脸，眼中寒芒闪烁，那是属于枭雄的决绝与深不见底的怒火。
“蛮族…你们的血，流得还不够多。”低语在空荡的帅帐中回荡，预示着南疆即将迎来一场更加酷烈的腥风血雨。粮道的血，要用百倍的蛮族之血来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