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光下的窗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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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军停下车,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苏晓的肩膀:“怎么了?遇到点困难就哭,不像我认识的苏晓啊。”
苏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林台长……”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张大爷走了,没人拍了,这一期节目要黄了……”
“没那么严重。”林建军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邻村的刘大娘,你认识吗?她也会剪窗花,手艺不比张大爷差。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说愿意帮忙,咱们现在过去,还能赶在天黑前拍完。”
苏晓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一下子忘了哭。“真的吗?刘大娘愿意帮忙?”
“真的。”林建军笑了笑,伸手帮她拂掉头发上的雪粒,“我跟刘大娘说,咱们是拍节目帮她宣传窗花,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晓一下子站起来,脸上的委屈全没了,只剩下惊喜。“那咱们快走吧!别让刘大娘等急了!”她拉着林建军的胳膊,转身就往车的方向走,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他的手,赶紧松开,脸颊又红了。
林建军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竟有些甜。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轻快的脚步,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邻村离靠山屯还有十几里路,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刘大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红纸和剪刀。她看到林建军,笑着迎上来:“林台长,你可来了!我早就把红纸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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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了,刘大娘。”林建军握着刘大娘的手,又指了指苏晓,“这是苏晓,负责这期节目,您有什么要求,跟她说就行。”
刘大娘拉着苏晓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这姑娘看着就灵,跟我家孙女一样大。来来来,进屋拍,屋里暖和,光线也好。”
刘大娘的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堂屋里摆着一张方桌,桌上铺着红布,刘大娘坐在桌旁,拿起剪刀和红纸,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一张“年年有余”的窗花就剪好了。苏晓拿着话筒,蹲在刘大娘身边,轻声问:“刘大娘,您剪窗花多少年了?”
“快五十年了!”刘大娘的眼睛亮了,“我十五岁就跟着我娘学,那时候村里姑娘出嫁,都找我剪窗花,贴在嫁妆上,喜庆!”
林建军站在一旁,看着苏晓认真的样子。她微微侧着头,耳朵上别着一支笔,阳光从窗棂里透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提问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很有耐心,刘大娘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认真记在本子上,偶尔还会问一句“后来呢”“您当时怎么想的”,把刘大娘的话引出来。
老李扛着摄像机,镜头一直对着她们,嘴里小声跟林建军说:“台长,您看苏晓,这采访的样子,比咱们台里的老记者还熟练。”
林建军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苏晓的熟练,不是天生的,是她用心——她提前查了刘大娘的资料,知道她最骄傲的是“给村里姑娘剪嫁妆窗花”,所以提问的时候特意往这方面引。这样的用心,比任何技巧都重要。
拍摄一直持续到天黑。刘大娘剪了好几张窗花,有“喜鹊登梅”,有“五谷丰登”,还有一张“全家福”,剪得栩栩如生。苏晓把这些窗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说要带回台里,做节目的道具。
走的时候,刘大娘拉着苏晓的手,舍不得放:“姑娘,下次还来啊,我教你剪窗花。”
“好!”苏晓笑着答应,“等节目播出了,我第一个告诉您。”
车子往县城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雪地里的路灯亮了,橘黄色的光裹着雪花,像童话里的场景。苏晓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捧着那些窗花,像捧着宝贝一样,嘴角一直带着笑。
“林台长,今天谢谢您。”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要是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我干什么?”林建军看着前方的路,“是你自己的节目,你比谁都上心。我只是帮你搭了个桥。”
苏晓转过头,看着林建军的侧脸。他的轮廓很清晰,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显得很温和。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很刻板,只知道“规矩”,可现在才发现,他的“规矩”里,藏着温柔和体谅。
“林台长,您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她轻声问,“我只是个刚回来的年轻人,没做过县台的节目,您就不怕我搞砸了?”
林建军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没人相信我。那时候我想拍一个‘农民工返乡创业’的专题,老台长说我‘不切实际’,没人愿意跟我合作。后来我自己跑了十几个乡镇,拍了三个月,才把节目做出来,结果还得了省台的奖。”他侧过头,看了苏晓一眼,眼神里带着回忆,“所以我知道,有时候,一点信任,就能让一个人的想法活起来。你有想法,又肯吃苦,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苏晓的眼睛又红了,却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感动。她看着林建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窗花,红纸上的“年年有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车子开进县城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林建军把车停在县台门口,对苏晓说:“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跟栏目组剪片子。”
“嗯。”苏晓点点头,打开车门,又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窗花——是刘大娘剪的“喜鹊登梅”,递给他,“林台长,这个给您,贴在办公室的窗上,好看。”
林建军接过窗花,指尖触到红纸的温热,心里竟有些发烫。“好,我明天就贴上。”
苏晓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台里的大门。米白色的羽绒服在灯光下,像一朵柔软的云,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建军坐在车里,看着手里的窗花,喜鹊的翅膀剪得细细的,梅枝的纹路清晰可见。他想起苏晓刚才的笑容,想起她红着眼眶却不肯放弃的样子,想起她认真采访时的专注。他把窗花小心翼翼地放进外套口袋里,像藏了一份小小的秘密。
车子发动起来,往家的方向开去。雪还在下,很小,像柳絮一样,飘在车窗上,很快就化了。林建军握着方向盘,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回到家,他把窗花贴在了客厅的窗上。窗外的雪还在飘,窗内的灯光照在红纸上,喜鹊像活了一样,站在梅枝上,仿佛要飞走。他站在窗前,看着这张窗花,心里竟有些期待——期待苏晓的节目,期待下一次和她一起去采访,期待这个冬天里,更多不期而遇的温暖。
雪还在下,灯光下的窗花,红得像一团火,暖得像一颗心。林建军知道,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