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椅倾,边烽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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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十九年的第一场雪还未落下,金銮殿内先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龙椅上,景和帝赵胤以一方素白绢帕掩着口,闷哑的咳嗽声在过分安静的殿宇里撞出回音。他瘦得脱了形,明黄的袍服空落落挂着,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睛,仍灼着某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幽光。他缓缓移开绢帕,那上面一团刺目的鲜红。

阶下文武垂手躬身,屏息凝神,恨不得连心跳都摁住。

赵胤的目光慢悠悠扫过那一张张写满惶恐或谨慎的脸,忽然低笑出声,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朕若……熬不过这个冬,”他又咳了两声,嘴角却噙着一点奇异的笑纹,“这偌大天下,你们……打算分作几羹来烹?”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头颅垂得更低,连呼吸都滞重起来。

死寂里,唯有老宰相谢文渊,白发萧疏,一身紫袍洗得发旧,拄着先帝赐下的蟠龙铁杖,一步一顿地走出班列。杖尾叩击金砖,笃、笃、笃,敲得人心头发颤。

他朝着御座微微躬身,声音苍老却沉缓:“陛下,江山分量,重逾万钧,老臣年迈,齿摇骨朽,恐分不动一勺一粟。”他略略一顿,抬起浑浊却依旧清明的眼,“老臣此刻,只忧一事——”

“报——!!!”

一声凄厉扭曲、破了音的嘶吼,如同烧红的铁钎,猛地刺穿殿外重重宫阙的寂静,将谢文渊的后半句话悍然斩断!

“八百里加急!漠北军情!漠北王反了——!!!”

砰!

景和帝手中染血的绢帕飘然坠地。

几乎同时,殿门轰然洞开,一名背插三根赤羽、浑身浴血的驿卒踉跄扑入,力竭跪倒,双手高高擎起一卷被血污浸透的檄文,嘶声哭喊:“漠北王传檄天下!斥陛下……斥陛下昏聩失德,已尽起漠北铁骑二十万,南下……清君侧!”

死寂被彻底砸碎,恐慌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炸开!

“肃静!”御前侍卫统领一声暴喝,压住朝堂骚动,快步下阶取过檄文,呈送御前。

赵胤的手指枯瘦,微微颤抖着,展开那卷沉甸甸的血帛。只一眼,他脸颊猛地涌上一阵病态的潮红,喉咙里咯咯作响,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尽数溅在那檄文之上。

“好…好一个清君侧。”他死死攥着檄文,指甲掐入帛中,身体摇晃,却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朕的好皇叔终于……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玉门关。

风沙怒号,卷起血腥与焦糊的气味,扑打在残破的城垣上。关墙之下,尸骸狼藉,断枪折矢插满焦土,一面残破的“北狄狼骑”大旗斜插在血泥里,冒着缕缕黑烟。

银甲的少年将军单膝跪在一具北狄万夫长庞大的尸体旁,手中那杆亮银枪的枪尖,正滴滴答答淌着浓稠的血。他头盔不知丢在了何处,黑发被血与汗黏在额角颊边,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没有丝毫久战后的疲惫,反而燃着某种近乎狂热的战意。

几名亲兵快步奔来,看着眼前景象,即便久随麾下,仍不禁心头一凛。

楚骁伸出手,毫不介意地抓住那万夫长散乱的发辫,猛地一用力。

嗤啦——!

血肉撕裂的闷响令人牙酸。一颗须发虬结、双目圆瞪的头颅被他硬生生提在手中。

他站起身,将那颗仍在滴血的首级随意抛给身旁的亲兵队长,动作利落得像是扔出一块普通的石头。

“找根结实点的杆子,挂高点。”他甩了甩枪上的血珠,语气平淡,“让关外那些还没死干净的狄狗都看清楚。”

亲兵队长下意识接住,入手沉甸甸,温热粘腻,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楚骁却已转过身,望向南方。风卷起他染血的征袍,猎猎作响。残阳如血,给他周身镀上一层狰狞的金红。

他忽然扯动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桀骜与冷嘲的弧度。

“再派一队快马,”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沙,砸进每个亲兵的耳中,“去京城。告诉龙椅上那位,还有他身边那群只会呱噪的老爷们——”

他顿了顿,回眸一眼,那眼神锐如刚出鞘的刀锋,刮过身后尸山血海。

狄人占了三十年的这五十座边城,我楚骁,拿了。从今日起,它们姓楚。”

“有谁不服,”他轻轻掂了掂手中那杆饮饱了血的银枪,枪缨上的血珠成串滴落,“让他自己来跟我这杆枪说。”

金銮殿内,落血可闻。

那一声“漠北王反了”的嘶吼余音,似乎还在雕梁画栋间碰撞回荡,混合着景和帝压抑不住的、拉风箱般的剧烈咳嗽,以及那溅在御案檄文上刺目鲜血的腥气。

阶下群臣,面色如土。有人双腿战栗,几欲先走;有人以袖掩面,不敢直视天颜;更有人目光闪烁,悄然四顾,打量着同僚的神色。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几个近侍宦官慌慌张张扑上去,递水的递水,抚背的抚背。

老宰相谢文渊拄着铁杖,浑浊的老眼扫过那卷被帝血染透的檄文,又缓缓抬起,望向龙椅上那个咳得蜷缩起来的身影,眉头拧成了死结。他方才未尽的言语,已被这惊雷彻底劈碎。

景和帝猛地一挥手,挥开了身边的内侍。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沫,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深陷的眼睛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殿门方向,仿佛要透过重重宫墙,看到那遥远的漠北烽烟。

“皇叔…赵元庚…”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好…好得很!”

“陛下!”一名武将猛地出列,声如洪钟,打破了死寂,“漠北王狼子野心,悍然反叛,罪不容诛!臣请旨,即刻点齐京营兵马,兼程北上,拒敌于国门之外!”

“不可!”另一名文臣立刻反驳,语气急促,“京营乃卫戍京师根本,岂可轻动?况漠北铁骑骁勇,二十万之众,气势正盛,当务之急应是传檄各地,命周边州郡驰援固守,再调西疆、南境边军。”

“远水如何救近火,等你的边军调到,漠北铁骑早已饮马渭河!”

“贸然出击才是自取灭亡,当以守待援,耗其锐气!”

朝堂之上,瞬间吵作一团。惊慌过后,不同的主张立刻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甚至带上了几分党同伐异的火气。

“都给朕……闭嘴!”

景和帝猛地一拍御案,那声巨响震得所有争吵戛然而止。他撑着桌案站起,身体微微摇晃,目光却冰冷地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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