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亲之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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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唇形是:“......对不起......”

紧接着,林建国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袋,沉重地、无声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闷响,他倒在了冰冷的舞台地板上,倒在了那滩属于阿萍的暗红血泊旁边。他胸口那枚小小的玉兰银簪,在惨白的光束下,闪烁着微弱而凄冷的光芒。

就在林建国倒下的瞬间!

整个老文化宫,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了最后的、惊天动地的哀鸣!

“轰隆隆--!!!"

地动山摇!穹顶巨大的、早已腐朽的吊灯如同流星般轰然坠落砸在观众席上,碎片四溅!墙壁上布满灰尘的浮雕大片大片地剥落!粗大的罗马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道道狰狞的缝隙!整个舞台剧烈地摇晃、倾斜!

更可怕的是舞台中央那个漆黑的祭坛洞口!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的漆黑烟雾,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无尽的怨毒嘶吼,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那黑烟翻滚着,扭曲着仿佛有无数张痛苦嘶吼的面孔在其中沉浮!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向瘫倒在祭坛边缘的林晚!

“无舌地母”的意志!失去了“钥匙”的献祭,彻底暴怒了!他要将这胆敢破坏仪式的蝼蚁,连同这片空间一起.…..彻底吞噬毁灭!

林晚被那恐怖的意志冲击得眼前发黑,七窍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她看着那翻滚咆哮、如同活物般扑来的黑烟,看着周围不断崩塌坠落的建筑碎片,看着地上父亲渐渐冰冷的尸体和那枚带血的银簪..…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结束了吗?

也好.....和这一切.……一起埋葬在这里...…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毁灭的降临。

然而,就在那翻滚的、充满恶意的黑烟即将吞噬她的刹那--

异变陡生!

插在林建国胸口的那枚玉兰银簪,骤然爆发出一点极其纯净、极其柔和的.…….乳白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温暖、圣洁、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的气息!光芒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光晕,堪堪将林晚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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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咆哮扑来的、充满怨毒的黑烟,在触碰到这尽微弱光晕的瞬间,竟然如同滚烫的烙铁碰到了冰雪,发出了“嗤嗤”的、令人牙酸的灼烧声!无数扭曲的面孔在黑烟中发出无声的凄厉惨叫,疯狂地后退、消散!

同时,祭坛深处,那具抱着小女孩骸骨的女性骸骨,空洞的眼眶中,另一枚相同的玉兰银簪,也骤然亮起了同样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两股微弱却同源的光,隔着深沉的黑暗和翻滚的怨念,遥相呼应!

两股光芒交相辉映的瞬间,祭坛深处那股恐怖的意志,仿佛受到了某种源自本源的、无法抗拒的压制,发出一声不甘到极致的、无声的咆哮!那翻涌的黑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散,不甘地、迅速地缩回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轰隆--!!!

随着黑烟的退去,舞台中央那个巨大的祭坛洞口,边缘粗糙的石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剧烈地、向内崩塌!巨大的石块混合着泥土轰然坠落,发出沉闷的巨响,迅速将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黑暗深渊填埋、封死!

烟尘弥漫!

整个老文化宫的崩塌也在这时达到了顶峰!

“哗啦啦--轰!!!"

巨大的穹顶终于彻底坍塌下来!无数砖石瓦砾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舞台、观众席..…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一呜哇--!!!

尖锐刺耳、划破死寂的警笛声如同天籁般,由远及近,如同利剑般,穿透了建筑倒塌的轰鸣和弥漫的烟尘,清晰地传了进来。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焦急的呼喊声、破门而入的巨响!

“里面有人吗?”

“快!救人!"

林晚被笼罩在母亲银簪散发出的、那层微弱却坚韧的乳白色光晕中。崩塌的穹顶在她头顶轰然砸落,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她吞噬!但在光晕笼罩的狭小范围内,那些足以致命的沉重砖石瓦砾,竟然诡异地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滑落!只有呛人的烟尘弥漫开来,将她彻底淹没。

当最后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落在光晕边缘,激起漫天尘土后,可怕的崩塌声终于渐渐停歇。

死寂。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哗啦.…..哗啦.…”

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只沾满灰尘、血迹和污泥的手,颤抖着,艰难地从一堆坍塌的砖石瓦砾中伸了出来。指甲破裂,指尖被磨得血肉模糊。那只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挠了几下,仿佛溺水者在寻找最后的浮木。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同样伤痕累累。

两只手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支撑着,一点点地扒开压在身上的碎砖和断裂的木梁。一个纤细、狼狈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幽魂,极其缓慢地从废墟的缝隙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是林晚。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脚下是堆积如山的瓦砾和断裂的钢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早已破烂不堪,被灰尘、血污和粘稠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暗红液体浸透,紧紧贴在身上。脸上布满了灰黑的污迹和干涸的血痂,只有一双眼睛,在凌乱沾满灰尘的刘海下,睁得极大。

那双眼睛,空洞,茫然,如同两口失去了所有光亮的枯井。瞳孔深处,沉淀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那是目睹至亲背叛、母亲惨死、地狱景象后留下的永恒烙印。是灵魂被彻底撕裂后无法弥合的深渊。

她茫然地站在废墟的最高处,脚下是埋葬了父亲、阿萍、老团长、无数无舌者以及那个恐怖祭坛的断壁残垣。

初升的朝阳,艰难地刺破弥漫的烟尘,投下几缕惨淡、冰冷的晨光。光柱中,无数尘埃如同金色的精灵般飞舞,却照不进她眼底那片凝固的黑暗。

警笛声在废墟外围尖锐地响着,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透过烟尘的缝隙投射进来,切割着她脚下这片人间地狱的残骸。消防员、警察的呼喊声、脚步声、挖掘器械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嘈杂而混乱,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模糊背景音。

“这边!这里有幸存者!”

“小心!别踩塌了!”

“担架!快!担架!”

有人发现了她。几道穿着橘黄色消防服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踩着瓦砾,朝着她站立的废墟高点快速靠近。他们的脸上带着急切和关切。

林晚的目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这片埋葬了一切的废墟上移开,掠过那些奔向她的人影,最终,落在了自己那只紧握着的、沾满污泥和血污的左手上。

她的左手,一直死死地攥着一样东西。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张开了僵硬的手指。

掌心,静静地躺着那枚小巧玲珑、造型古朴的玉兰银簪。簪身依旧闪烁着温润的银色光泽,簪头那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圣洁、脆弱。只是,那银色的花瓣边缘,沾染着一抹已经凝固的、暗红发黑的.……血渍。

那是她自己的血,混合着....父亲林建国心口的血。

她低头,看着这枚小小的银簪,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失去至亲的悲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被彻底掏空后的虚无。

一个穿着消防服的男人终于爬到了她身边,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庆幸和职业性的安抚:“同学!别怕!没事了!你安全了!把手给我!我们下去!"他朝着林晚伸出了戴着厚厚防护手套的大手。

林晚像是没有听见。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在掌心那枚染血的银簪上。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收拢了手指。将那枚冰冷的、带着至亲鲜血的银簪,连同掌心被钩刺划破的、尚未完全凝结的伤口,一起.…死死地、死死地攥紧。

尖锐的簪尖,刺破了掌心的嫩肉,新鲜的、温热的血液,再次涌出,浸染了银簪,也浸湿了她紧握的拳头。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消防员充满担忧的脸,投向废墟之外。初升的朝阳正努力地撕破城市边缘的灰暗云层,将一片稀薄、冰冷的金色,泼洒在远处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却毫无温度的光芒。

城市在苏醒。车流开始涌动,行人匆匆。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有她,独自站在这片刚刚吞噬了百年血腥秘密的废墟之巅,站在晨光与黑暗的交界线上。脚下是地狱的余烬,眼前是喧嚣的人间。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废墟中浓重的灰尘、血腥和死亡的气息,混合着清晨冰冷的空气,灌入她的肺腑。没有咳嗽没有不适。她只是站在那里。

警笛声依旧在尖锐地鸣叫,红蓝的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消防员的手还伸在半空,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林晚的目光,最终落回了脚下那片被巨大混凝土块和瓦砾彻底掩埋的、曾经是舞台中央祭坛的位置。那里,埋葬着她母亲和妹妹的骸骨、埋葬着父亲冰冷的尸体、埋葬着无数无舌者的冤魂、也埋葬了那个名为“封喉祭”的、延续百年的恐怖诅咒。

她看着那片被彻底封死的废墟。瞳孔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缓缓地、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无声地扩散开来,吞噬了最后一丝属于“林晚”这个普通高三女生的光亮。

她攥紧了掌心的银簪,尖锐的刺痛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晨光落在她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像一尊刚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披着人皮的雕像,灵魂深处沉淀的黑暗,比脚下这片废墟更加冰冷、更加沉重、更加….永恒。

风吹过,卷起废墟上的尘埃,打着旋儿,如同无数无声的叹息。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对她而言,所有的光,在昨夜,在那个猩红的舞台上,在那个漆黑的祭坛洞口,在那个男人倒下的瞬间,就已经.…彻底熄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