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神庙内部的线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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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七年的寒冬似乎格外漫长。荒北城外的风雪依旧在呼啸，卷起千堆雪沫，拍打在加固过的水泥城墙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镇北侯府的地底深处，那间被夜明珠柔和冷光照亮的密室，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比冰雪更冷的氛围。叶宇背对着巨大的沙盘，玄色衣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着夜明珠的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寒刃。

不良帅袁天罡如同从石壁中渗出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叶宇身后半步。那张狰狞的金属面具下，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内库的‘商队’，已入荒北三日。如主上所料，他们直奔盐铁转运司、香皂工坊和玻璃窑场，手段拙劣，行迹难逃不良人耳目。”

叶宇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沙盘边缘，发出笃、笃、笃的轻响，节奏稳定，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看。看盐铁车马川流不息，看工坊窑场烟火鼎盛，看市集人流如织。让他们把荒北的‘繁荣’刻进脑子里，带回京都，去告诉朕那位疑神疑鬼的父皇。”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真正的账册、配方、匠人名录、火药工坊的位置……一丝风都不许透。盯紧，若有人敢伸手碰红线，不必请示，就地格杀，尸体处理干净，做成意外。”

“遵旨！”袁天罡微微颔首，面具下的眼神寒光一闪，杀伐决断之意尽显无遗。他身影微动，似要再次融入阴影，却又停住，“主上，神庙那边…庆帝的动作，恐怕不止于此。不良人最新密报，京都方向，有超越凡俗的晦涩波动多次出现，其源指向皇宫深处，与神庙使者降临的迹象吻合。”

叶宇敲击沙盘的指尖骤然停顿。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袁天罡的面具上：“神庙…庆帝果然按捺不住，开始引狼入室了。他以为借神庙之力就能扼杀荒北，殊不知，与虎谋皮，终遭反噬。”他踱步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那片代表大陆北方神秘区域的迷雾之上，“我们对神庙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只知道他们有化神境的使者行走人间，只知道他们自诩为秩序的维护者，高高在上。但这远远不够。他们的根基何在？力量来源为何？内部如何运作？与大陆上哪些势力暗中勾连？这些，都是笼罩在迷雾中的致命关键。”

叶宇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袁天罡：“不良帅，被动防御，永远无法掌握主动。神庙并非铁板一块，更非无懈可击。朕要你…亲自带队，挑选最精锐、最擅长隐匿与伪装的不良人死士，渗透进去！目标：神庙在大陆的隐秘据点，甚至是…他们可能存在的凡尘行走机构！朕要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等级如何划分？除了使者，还有没有更强大的存在蛰伏？他们与大陆某些古老家族之间，是否存在不为人知的契约或交易？哪怕只撕开一道缝隙，窥见一丝真相，对我们而言，都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袁天罡金属面具下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一瞬。渗透神庙，这无疑是刀尖上起舞，九死一生的任务。神庙使者展现过的力量，足以让任何凡人武者感到绝望。但下一刻，他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与决绝：“主上有令，罡，万死不辞！不良人，生为主上之刃，死为主上之盾！神庙虽险，罡必为主上，撕开其面纱！”

北境，寒鸦渡。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这座位于荒北与北齐旧地交界处的废弃驿站，早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骸骨。几匹耐力极强的荒北驮马拴在仅剩半边的马棚里，不安地打着响鼻。驿站内，篝火跳跃，勉强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袁天罡已卸下标志性的狰狞面具，此刻的他，面容蜡黄枯槁，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一双眼睛浑浊无光，身形佝偻，穿着一身打满补丁、散发着浓重羊膻味的破旧皮袄，活脱脱一个在苦寒之地挣扎求生的老牧奴。他身边围绕着六名同样经过精心伪装的不良人精锐。有人扮作行脚商人，货担里是些粗劣的皮毛和草药；有人扮作落魄的江湖郎中，药箱里藏着淬毒的飞针和精巧的机关；还有两人伪装成沉默寡言的苦力，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指节粗大，但眼神偶尔扫过四周环境时，锐利如鹰隼。

“目标，‘寒渊祠’。”袁天罡的声音嘶哑干涩，与平时判若两人。他用一根枯枝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出一个极其简略的图案——那并非神庙常见的日月星辰标志，而是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数条冰冷锁链缠绕而成的诡异符文，锁链中央，隐约可见一只紧闭的竖瞳。“此乃不良人牺牲七名暗桩性命，才从一名重伤濒死的低级神庙外围执事口中撬出的线索。位于此地西北三百里，黑风山脉深处。非祭祀节点，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会被天然形成的‘迷神雾瘴’所困，最终化为枯骨。据那执事神志不清时呓语，此地乃神庙在北方最重要的‘尘世之眼’之一，负责监控北地气运流转，并传递神谕。”

他枯枝一点，指向图案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此处，是执事记忆中唯一可能存在的‘生门’。并非正途，而是排污泄秽的暗渠出口，隐匿在寒潭之下，冰冷刺骨，且有‘冰魄银环蛇’守护。此蛇剧毒，鳞甲坚逾精铁，感知力极强，喜阴寒，畏阳火。”袁天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从此处入。‘郎中’，你的‘赤阳粉’是驱蛇关键，但分量必须精准，多则暴露气息，少则无法驱离蛇群。‘苦力’，你二人负责开道，暗渠出口必有精金栅栏，用‘蚀金水’和‘千钧臂’配合，半柱香内必须无声开启。其余人等，紧随我后，收敛一切气息，内息转为‘龟息诀’，心跳压至常人三成以下！记住，我们不是去战斗，是去当影子，当尘埃！所见所闻，烙印脑海，不惜一切代价带回！”

六名不良人死士沉默点头，眼神坚毅如铁，没有半分犹豫。他们深知此行的凶险，踏入神庙据点，等同于踏入神明的领域。凡人窥神，自古皆无善终。但主上的意志，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子夜时分，黑风山脉深处。

寒风在山谷间凄厉呼号，卷起的雪沫混合着一种灰白色的、带着奇异甜腥味的雾气，弥漫在参天古木与嶙峋怪石之间。这便是“迷神雾瘴”，吸入过多，会令人产生种种幻觉，最终在极乐或恐惧中沉沦死去。袁天罡一行七人，如同七道真正的幽魂，在浓雾与阴影的掩护下，贴着冰冷的岩壁，悄无声息地潜行。他们口含特制的“清心辟瘴丹”，周身涂抹着与岩石、腐殖土气味无异的药膏，每一步落下都轻如鸿毛，连积雪都未曾留下明显的痕迹。

冰冷的寒潭，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玉镶嵌在谷底。潭水漆黑，深不见底，散发着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袁天罡打了个手势，扮作郎中的不良人小心翼翼地从药箱夹层取出一个赤红色的玉瓶，将其中散发着微弱热力、气味辛辣的赤红色粉末，极其均匀地撒在潭边一片区域。粉末触水即溶，一股难以察觉的暖流迅速扩散。

嘶…嘶嘶…

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潭底传来。借着微弱的雪光，只见数十条通体银白、唯有头部环着一圈冰蓝色纹路的毒蛇，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厌恶，纷纷从靠近岸边的水草和石缝中游出，仓皇地向着潭水深处和远离粉末区域的黑暗角落钻去。冰魄银环蛇！它们冰冷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却对近在咫尺的入侵者视而不见，本能地躲避着那令它们厌恶的“赤阳”气息。

“动手！”袁天罡以秘法传音。

两名扮作苦力的壮汉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稳定。一人从背负的皮囊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陶罐，将里面粘稠如墨、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蚀金水”倾倒在潭边一处看似浑然一体的岩壁上。滋滋的轻响声中，坚固的岩壁（实则是伪装）迅速被腐蚀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孔洞，露出了后面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精金栅栏。另一人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皮肤瞬间转为古铜色，青筋暴起，赫然是横练功夫催发到极致的表现。他双手握住两根精金栅栏，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配合着蚀金水的持续腐蚀，肌肉贲张，额角青筋跳动，无声地发力！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在寒风的呼啸掩护下微不可闻。坚固的精金栅栏，在这名拥有“千钧臂”神力的苦力死士全力施为下，硬生生被掰开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刺骨的、带着浓重腐朽和血腥气息的阴风，瞬间从缝隙中倒灌而出。

“进！”袁天罡毫不犹豫，枯槁的身影如同滑溜的泥鳅，第一个侧身钻入那黑暗的甬道。其余六人紧随其后，动作迅捷如电。最后一人进入后，迅速从内部用特制的胶泥和支撑杆暂时固定住被掰开的栅栏，最大限度地掩盖痕迹。

甬道内，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脚下是滑腻冰冷的黏着物，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空气稀薄而污浊，带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冰冷神性威压。七人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肠道里，只能依靠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超乎常人的听觉、感知力辨别方向。袁天罡走在最前，他的“龟息诀”已运转到极致，心跳近乎停滞，整个人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浑浊的双眼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黑暗中的两点幽火，捕捉着甬道壁上任何一丝异常的纹理或能量波动。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非火光，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月光凝结而成的幽蓝色辉光。同时，一种极其细微、却直刺灵魂的吟诵声隐隐传来，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沟通着冥冥中的存在。

袁天罡打了个手势，七人如同壁虎般紧贴在滑腻冰冷的甬道壁上，彻底融入黑暗。

前方豁然开朗。甬道连接着一个巨大的、位于山腹深处的天然溶洞。溶洞顶部，镶嵌着无数颗散发着幽蓝冷光的奇异宝石，如同倒悬的星空，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朦胧而诡异。溶洞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整块黑色寒玉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呈六芒星状，每个角上都矗立着一尊形态各异、非人非兽的狰狞石像，石像口中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汇入祭坛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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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心悸的是祭坛周围。数十名身穿统一制式的暗银色长袍、脸上覆盖着无面金属面具的人影，如同石雕般静立在祭坛四周。他们气息内敛，但袁天罡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人最低也是通玄境巅峰，其中数人更是达到了凝丹境！而在祭坛正前方，站着三个人影。

左边一人，身形高瘦，穿着与外围守卫类似的暗银长袍，但长袍边缘却绣着三道流动的金线，脸上覆盖的面具眉心处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深蓝色晶石。他气息如渊似海，远超凝丹境，赫然是一位丹碎境的强者！他只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威压就让袁天罡身后的死士呼吸都为之一窒。

中间一人，则让袁天罡瞳孔骤缩！此人并未穿神庙制式服饰，而是一身南庆高品武将的麒麟补服！虽然此人背对着甬道方向，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和偶尔侧脸露出的轮廓，以及腰间悬挂的那枚独特的、刻有“镇北”二字的虎符玉佩——此人是镇北侯府安插在南庆军方高层、位至兵部侍郎的顶级暗桩，“烛龙”！

而祭坛正前方，主持仪式的，是一位身披纯白长袍的老者。长袍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纯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白。他脸上没有面具，面容枯槁如同风干的树皮，双眼紧闭，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袁天罡的灵魂都感到一阵刺痛般的战栗！那是凌驾于丹碎境之上的、如同天地意志般的威压——化神境！真正的神庙高层！

只见那化神境的白袍老者双手虚按在祭坛中央的黑洞上方，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明的古老音节。随着他的吟诵，祭坛六角的狰狞石像口中流淌的暗红液体骤然加速，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汇入黑洞。黑洞中，幽蓝色的光芒剧烈波动，渐渐凝聚成一片模糊的光幕。光幕中，隐约可见山川河流的虚影，其中一片区域，赫然被标注为刺眼的猩红色——荒北！

白袍老者的声音如同两块寒冰摩擦，清晰地传入袁天罡耳中：“…‘荒北’异数，气运如血，已成浊流。其主叶宇，身负逆命，凡俗之力难制。‘尘世之眼’观测，其势已成‘潜龙’之格，若任其腾飞，恐撼动‘天之柱石’，污浊‘秩序之河’… 非神罚不可涤荡。”

那位丹碎境的金线使者躬身回应，声音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尊使明鉴。南庆人皇已献上诚意，愿开放‘龙脉节点’三处，并供奉童男童女各三百，灵材三千斤，换取吾神庙出手，抹除荒北。此为契约文书。”他双手奉上一卷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兽皮卷轴。

化神境的白袍老者并未睁眼，只是微微颔首。他身旁那位穿着南庆武将服饰的“烛龙”，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言之罚！”白袍老者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然叶宇此子，身负异数，其崛起之速，力量之诡，超出常理。或与远古失落之‘禁忌’有所牵连。神谕指示，需查清其力量根源。‘幽影’，此事由你负责，启用‘暗线’，潜入荒北核心，查清其火药之源、强军之秘，尤其…留意是否有‘禁忌造物’之气息。若有所获，即刻以‘心链’禀报。”

那位丹碎境的金线使者——幽影，立刻躬身：“谨遵神谕！”他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空间，扫向祭坛后方阴影处的某个角落。

就在这一刹那！

袁天罡身后，一名伪装成郎中的不良人死士，因长时间承受化神境强者无意识散发的恐怖威压，加上目睹“烛龙”叛变带来的心神激荡，龟息诀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一缕微弱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悄然泄露！

祭坛上，那位闭目的化神境白袍老者，眼皮猛地一跳！

丹碎境的幽影反应更快，他霍然转头，面具下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锁定了袁天罡等人藏身的甬道入口！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潮，汹涌而来！

“亵渎者！”幽影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整个溶洞的温度骤降数十度，岩壁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