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内库的报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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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八年的初春,京都皇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御书房内,上好的龙涎香在紫铜炉中无声燃烧,袅袅青烟却驱不散空气里凝结的沉重。庆帝端坐于巨大的紫檀御案之后,明黄色的龙袍在透过高窗的惨淡天光下,非但未显尊荣,反而衬得他脸色阴沉如铁。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被粗暴地扫到一边,腾出的空位上,只放着一份薄薄的、边缘已被捏得卷起的羊皮纸卷——内库“暗影卫”历经数月、付出巨大代价后,从荒北带回的最终报告。

总管太监阴九龄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影子,垂手侍立在阴影边缘,刻板如石雕的脸上,此刻也罕见地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灰败和惶恐。他低垂的眼帘下,是那七个如同霜打茄子般跪伏在地的“暗影卫”精英。为首者“蝰蛇”虽竭力挺直脊背,但那身精心伪装的皮毛行商服饰早已破烂不堪,沾满北地风尘,蜡黄的脸上残留着深入骨髓的挫败与惊悸,哪里还有半分出发时内库精锐的骄横自信?整个御书房落针可闻,只有庆帝手指无意识敲击御案发出的“笃、笃”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说。”庆帝的声音不高,却像裹着冰碴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空气,“朕要听听,朕的暗影卫,给朕带回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闻。”

蝰蛇的陈述:撞上铜墙铁壁的绝望

代号“蝰蛇”的暗影卫首领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声音嘶哑地开始陈述这趟如同噩梦的荒北之行。他的叙述条理尚存,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无力感。

“野狼关…”蝰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其雄峻远超南庆任何边城。水泥浇筑,高逾十丈,光滑如镜,攀爬绝无可能。城头守军…非寻常边卒,气息沉稳,甲胄精良,所持连弩形制奇特,寒光慑人。更…更有‘连弩车’巨械架设其上,威慑四方。”他艰难地描述着那初次见面就给予他们迎头痛击的荒北门户,川流不息、满载“雪盐”的车队,以及那令人窒息的、高效到诡异的入关查验秩序。“盐…荒北之盐,色如雪,质极纯,数量…多如砂砾。” 他无法给出具体储量,只能以最直观的震撼来形容。

“荒北城西市…繁华喧嚣,尤胜京都闹市。”蝰蛇的语调变得干涩,“凝香阁香皂、琉璃轩玻璃…万人空巷,价比黄金。其秩序…更令人心悸。护卫目光如鹰隼,货郎、脚夫步履皆带章法,如同…一张无形大网。”他提到了那诡异的混合香气标记,以及货郎“不经意”触碰时指尖探入的真气探查,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荒北监控的无所不在与精妙狠辣。“香皂琉璃…确为敛财重器,然其核心工坊…外围戒备森严,墙高堑深,暗哨密布,更有‘地听’震动机关…属下等用尽手段,无法窥其配方工艺分毫。” 他羞愧地承认,连一桶原料油、一块碱粉的模样都未能得见。

盐铁转运司的经历,更是让这位通玄境巅峰的谍报高手感到彻骨寒意。“核心账房…三重禁制,凝丹境护卫坐镇,阵法波动隐现。属下‘算盘’费尽心机,混入外围分账房…所接触账册,皆为边缘流水,关键数字模糊不清。” 他讲述了“算盘”故意誊错一个无关紧要数字进行试探,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一个不起眼的低级管事精准点破的细节。“那管事…眼神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属下等一举一动,皆在其监控之下,如同…瓮中之鳖。” 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

“火药…”蝰蛇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城西‘黑石谷’…乃绝对禁区。属下等兵行险着,趁夜试图抵近…未至三十里,便遭不明高手狙杀!‘穿山甲’…当场陨落。狙击箭矢…裹挟风雷之势,威力远超强弩!属下仅以身免…火药核心,非但未能触及,反折损精锐…” 这是整份报告中最血腥、最失败的部分,也是彻底粉碎庆帝最后一丝侥幸的致命一击。

蝰蛇的陈述结束,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七个暗影卫精英将头埋得更低,仿佛等待最终的审判。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庆帝渴望的核心机密,而是一幅令人绝望的图景:荒北的富庶远超想象,秩序严密到令人窒息,防御体系如同天衣无缝的铜墙铁壁,而最关键的命脉——火药工坊,更是被守护得如同龙潭虎穴,触之即死!

庆帝的爆发:龙颜震怒与失控

死寂被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庆帝猛地抓起御案上那只温润如玉的定窑白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砰!” 名贵的瓷器瞬间化作无数碎片,滚烫的茶汤和茶叶四溅开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跪伏在地的“蝰蛇”脸上,烫得他一哆嗦,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废物!一群废物!” 庆帝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震得御书房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霍然站起,明黄色的龙袍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扭曲狰狞,眼中燃烧着被羞辱的狂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朕的内库暗影卫!朕最精锐的耳目!耗费钱粮无数,养着你们这群饭桶!连一粒盐的配方!一块香皂的模子!都摸不回来?!” 他指着地上那卷薄薄的报告,手指因用力而颤抖,“就给朕带回这些?‘多如砂砾’?‘无形大网’?‘洞悉一切’?朕要的是数字!是配方!是工坊图纸!是叶宇那孽障的命脉所在!不是这些虚头巴脑的惊叹!”

他几步绕过御案,沉重的脚步如同战鼓,咚咚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他停在“蝰蛇”面前,居高临下,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这位通玄境高手几乎喘不过气。“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庆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嘲弄,“一个被朕贬到鸟不拉屎的荒北,身边只有几百残兵的弃子!短短几年,他凭什么?!凭什么建立起连朕的暗影卫都撞得头破血流的铜墙铁壁?!是神庙在背后给他撑腰?还是他叶宇…真有什么朕不知道的通天手段?!”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向阴影中的阴九龄。老太监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老奴…老奴无能!管教无方!请陛下降罪!” 他深知,暗影卫的失败,就是他的失败,庆帝的怒火,第一个就要烧到他头上。

庆帝胸膛剧烈起伏,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密探,看着那份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失败报告,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控感攫住了他。他精心策划的试探,变成了对荒北实力的变相宣扬;他寄予厚望的利刃,连敌人的皮毛都未能刮下。叶宇…那个被他亲手放逐的儿子,究竟在荒北经营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朝堂暗涌:流言与恐慌的蔓延

内库暗影卫铩羽而归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虽被竭力压制,但其引发的涟漪,却以惊人的速度在京都这座帝国心脏的深处扩散开来。不良人与罗网精心编织的网,适时地开始收紧。

“听说了吗?荒北的盐…白得晃眼,多得堆成了山!价比咱京都的粗盐还便宜!” 东市茶馆里,一个行商模样的汉子压低声音,对着同桌的几人神秘兮兮地说道,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他是罗网的外围眼线,奉命散布消息。

“何止是盐!” 另一个看似走街串巷的货郎接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邻桌竖起耳朵的人听见,“香皂!琉璃!那才是真正的宝贝!荒北城西市…我的天,那叫一个热闹!南庆北齐的大商队挤破了头!听说内库的大人们亲自去了,都看傻了眼!”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凝香阁”和“琉璃轩”的盛况,将荒北的富庶渲染得如同人间仙境。

这些经过精心修饰的“见闻”,如同长了翅膀,飞入深宅大院,飞入豪门宴席,也飞入了六部衙门。“户部陈侍郎府上,昨日宴客,用的就是荒北的‘雪盐’和琉璃杯!” “工部刘尚书的小妾,托人从北齐商路高价弄来一块玫瑰香皂,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窃窃私语在回廊角落、在马车轿厢中传递。曾经被京都权贵视为蛮荒之地的荒北,其形象正悄然发生着颠覆性的改变——神秘、富庶、强大。

这股暗流,不可避免地涌入了朝堂。例行朝会上,气氛诡异。龙椅上的庆帝,脸色比前几日更加阴沉,眉宇间积郁着化不开的戾气。下方,文武百官垂手肃立,看似平静,但许多人的眼神却闪烁着不安和探究。

“陛下,” 一名素以耿直闻名的御史出列,声音带着迟疑,“近日京都多有传言,言及荒北…物阜民丰,商路繁盛,甚至…甚至有超越南庆腹地之势。臣斗胆,此等流言惑众,是否应严加查禁,以正视听?” 他看似在请求打压谣言,实则将“荒北富庶”这个敏感话题直接捅到了朝堂中央。

立刻有官员附和:“御史大人所言极是!荒北乃苦寒边陲,何来富庶可言?定是叶宇…荒北王散布谣言,乱我民心!当严惩不贷!”

“严惩?” 一个略显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是门下省一位素来低调的老侍中。他慢悠悠地出列,目光扫过刚才发言的几人,“传言或有夸大,然无风不起浪。内库…前些日子不是派了精干人手北上‘贸易’么?想必已有所得?陛下,老臣以为,与其堵,不如疏。若荒北真有可取之处,何不效仿其法,充实我南庆国库?若其虚张声势,正好借此机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流言自消。” 老侍中看似公允,却巧妙地将内库的行动点出,并将球踢回给了庆帝。他浑浊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与人群中某个角落的范闲,有过一瞬极快的交汇。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支持太子和二皇子的官员脸色难看,他们深知内库行动失败的内幕,此刻如坐针毡。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心思开始活络,荒北的富庶和强大,叶宇的狠辣与手段,庆帝的震怒与隐隐的失控…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未来的站队。罗网的触角在无声蔓延,将“内库精锐在荒北寸步难行”、“荒北掌控力远超想象”、“南庆危矣”之类的私语,精准地送入更多关键人物的耳中。不安的种子,在恐惧与利益的浇灌下,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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