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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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之国?"他轻笑出声,掌心覆上对方捧着的鱼肠剑,"从今日起,东海蛟龙该学会向咸阳蛟龙俯首了。"
(高唐城堞上最后一杆齐纛坠落时,所有秦卒的戈矛都自发转向东方。这不是普通的降旗仪式:当那面绣着"田"字的丝帛被万千铁蹄碾入淤泥,意味着自周公封邦以来持续八百年的封建星图彻底重组。
"报!燕地驰道已修至碣石!"
"报!楚南稻种三日可达咸阳!"
扶稣在捷报声中抬眼,看见蒙恬正用沾血的指甲在简牍上刻字。这位刚坑杀过方士的将军,此刻记录的却是《齐地水利勘要》。远处贺秦带着弩兵在丈量稷下学宫的柱距——这些曾经辩论"王道霸道"的廊柱,即将变成衡量天下律令的法度。
啾啾燕鸣掠过城头。
年轻的公子突然想起昨日奏章里那句"日月所照",此刻终于有了具象:当齐王含玉的牙齿开始打颤,他看见对方瞳孔里倒映着的,不仅是黑压压的大秦锐士,还有正在亚细亚草原游牧的月氏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一种名为"书同文"的征服。
烈阳下,齐王田建凝望着前方蔓延至天际的秦军战阵。七十万铁甲折射着刺目寒光,玄色旌旗在朔风中撕扯出猎猎声响,整片平原却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位 之君喉结滚动着,忽然撩起衣摆跪倒在尘埃里。身后齐国众卿如被割倒的麦穗般接连伏地,青铜短剑与碧玉玺在沙砾上折射出凄凉冷光。
三骑破阵而出。扶稣勒马立于阵前,王贲与蒙恬犹如 般拱卫两侧。当齐国最后的器物被捧至马前时,年轻公子指尖微颤——青史正在他掌中翻过新篇。
"自今日始,天下皆秦!"
随着雪亮剑锋划破长空,七十万虎狼之师爆发出撼动山岳的呐喊。那些被血与火淬炼过的喉咙里迸发出同一个音节,声浪震得云层四散。这咆哮里沉淀着老秦人六世的隐忍,翻滚着函谷关外的风霜。
扶稣在沸腾的军阵中握紧剑柄。他看见昭襄王时期锈蚀的箭簇,看见商鞅变法时折断的量尺,更看见自己眼底腾起的野望。当指尖触到冰凉的传国玉玺时,某种蛰伏已久的悸动突然破土而出。
"请齐王移驾咸阳。"他弯腰扶起面如死灰的田建,余光却瞥向西北方向的巍峨宫阙。在那里,有两条毒蛇正盘踞在帝国的御座上。
高唐城头,齐国的旌旗已然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大秦的玄色战旗。
这场席卷天下的兼并之战终于画上句点,而大秦的辉煌篇章正徐徐展开。
时值始皇二十六年,齐王建受封五百里地,率众归顺。自孝公变法以来,历经七代君王一百四十载励精图治,终使六王毕,四海一。自此终结了长达五百载的列国纷争,开华夏大一统之先河。
(虽二世而亡,然其书同文、车同轨之制,奠定了千年华夏文明之根基。自此"大一统"之念深植民心,凡有作为之君,莫不以廓清寰宇为志。)
......
齐地战事虽夹杂些许杜撰,终究回归史册所载——齐王献降。
太史公于《始皇本纪》中仅以寥寥数语道尽此战:
"廿六年,齐王建与其相后胜陈兵西境,绝秦道。秦遣将军王贲自燕南伐齐,虏齐王建。"
其中王贲奇袭临淄之妙策,蒙恬强攻高唐之鏖战,陈驰单车说降之壮举,皆湮没于历史尘烟。
六国既平,当奏大秦之颂!
承蒙诸君厚爱,阅此拙作。
御书房内,嬴政批阅罢竹简,眉峰骤蹙。
"临淄竟敢拒行秦半两?"
"传丞相!"
赵高趋步入内,领命疾退。侍君多年,他深谙王上习性——虽乾纲独断,然每逢要务必集群臣共议。"今日事今日毕"的铁律,铸就了秦廷高效的政务体系。
兴乐宫桃树下,数位华服少女正在私语。
"长兄平日手不释卷,竟通晓兵法要略,当真令人惊叹。"年方及笄的少女眸中流光溢彩。
"独面千军万马说降齐都,光是设想就叫人热血沸腾!"另一少女接话时忽然黯然,"可惜常触怒父王......"
"那次闯宫进谏,我险些惊厥......"
不多时,大哥便被父王逐出宫门,不止贬出王宫,更被发配至咸阳城外。那会儿我可吓坏了,生怕再也见不着大哥了。
"呵,见不着大哥,某些人怕是要拍手称快呢!"
"阴曼,慎言。"王清秋轻声呵止,这位二十出头的 眉间凝着威严。
"嫂子!"小女孩拽着她的衣袖摇晃,"胡亥那几日又是设宴又是赏景,快活得很,偏生其他兄长都愁眉不展。"
清秋屈指弹她额头:"口无遮拦,当心祸从口出。"
"我才不怕!"小姑娘钻进她怀里,忽然仰头惊叹:"嫂子当真美若天仙,大哥那个榆木疙瘩竟不懂珍惜!"指尖悄悄比划着两人身形差距,撅嘴嘟囔:"什么时候才能长成这样......"
"没羞!"清秋拍开她乱摸的小手,颊边梨涡让满园桃花都失了颜色。自收到扶稣家书,她眉梢眼角便噙着化不开的甜意。
"等我学会大哥的本事......"赢诗曼正蹦跳着,忽然被远处喝断:"你敢!看你兄长回来怎么治你!"华妃踏着碎石小径而来,惊得小姑娘连连讨饶。
咸阳深宫二十多位公子公主中,当属四大公子风头最劲:长公子扶稣、公子高、公子将闾,以及最得宠的十八子胡亥。这位幼弟深谙律法,更从赵高处学得揣摩圣心的本事,每每哄得秦王开怀。
偏生扶稣与胡亥行事犹如云泥——一个屡屡犯颜直谏,一个处处曲意逢迎。坊间早有传言:若胡亥居嫡长之位,储君之位何须再议?可惜礼法森严,这锋芒毕露的十八公子终究棋差一着。
更可惜那耿直的长公子,明明占尽名分大义,却偏要撞碎南墙。朝堂上三番五次与君父针锋相对,换作是谁,怕都给不出好脸色。
就如最近之事,扶稣进谏秦王以仁政治国,结果被驱逐出咸阳。若非局势转变,依他这般作为迟早自取 。
其实胡亥继位也不全怪他。
胡亥也曾表示:这实在非我所愿,但长兄屡屡让出优势,最终更是将帝位主动相让,若不接受反倒辜负美意。
仅凭一道伪造的诏书就能让扶稣自尽,这确实匪夷所思。要知道沙丘之变时,胡亥倚仗的不过是几位文臣,根本没有兵权。
而扶稣身为长城军团监军,又有蒙恬全力支持,掌握三十万精兵。若接到伪诏时立即挥师咸阳,谁能阻挡?
这场 充满疑点,本不该成功的事却偏偏成了。
实在荒谬!
"母妃!"几位女子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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