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衡山镇的失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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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失衡者笑了,“分寸那玩意儿就是枷锁,商人就得漫天要价,厨子就得往死里放盐,教书的就得要么打死要么放养,这才叫‘真实’。你看你,整天端着个架子,管这管那,不累吗?”

他突然把手里的天平往地上一摔,天平碎成两半,黄雾瞬间浓了好几倍。镇子里的人变得更疯狂了:卖菜的把菜叶子往人脸上扔,说“给你吃”;修鞋的把客人的鞋拆得七零八落,说“帮你改改,更大点”;就连小孩吵架,要么往死里打,要么突然抱在一起哭,说“我们是好朋友”。

“瞧见没?这才是‘解放’,”失衡者的声音越来越得意,“没了那些破规矩,想咋地就咋地,多自在!”

苏清颜突然在院子门口喊了一声,她手里拿着个大喇叭,喇叭里播放着衡山镇以前的声音:“打两斤醋,多一钱不用找了”“不行,该多少是多少”“这块布三尺二寸,不多不少”“孩子作业抄五遍就行,多了伤眼睛”……

那些声音混着苏清颜新做的“量心汤”的香味,飘进镇民耳朵里,有的人动作慢了下来,卖布的老板娘看着被烧的绸缎,突然蹲在地上哭:“我咋把它烧了呢?这是我攒了半年钱才进的货啊……”教书先生把罚抄一百遍的本子撕了,说“抄五遍就行,多了没用”。

“你敢坏我的事!”失衡者怒吼着扑向苏清颜,手里多了把歪歪扭扭的剑,剑身一边宽一边窄,看着就不稳。

刘子洋挡在苏清颜面前,青铜徽章的光凝成一面盾牌,盾牌上刻着“过犹不及”四个字,剑砍在盾牌上,“当”的一声弹了回去,剑身瞬间弯成了月牙形。

“你的力量来自那些破规矩?”失衡者一脸不可思议,“那些束缚人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有力量?”

“你不懂,”刘子洋一拳砸向失衡者的胸口,徽章的光顺着拳头钻进去,“分寸不是束缚,是过日子的本事。做饭放盐得有数,不然没法吃;买卖东西得公平,不然没人信;待人接物得有谱,不然没人理。没了分寸,人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瞎撞!”

失衡者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黄雾越来越淡,他指着铜疙瘩:“就算你打倒我,那核心还在,他们的习惯改不了了!”

赵虎早就绕到铜疙瘩后面,激光切割器对着疙瘩底部的裂缝切了下去:“早等着呢!”

“咔嚓”一声,铜疙瘩裂开一道缝,里面的失度雾像被扎破的气球,“嘶”地一下往外冒,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随着核心被破坏,镇里的人动作越来越慢,眼神也渐渐清明。

周先生不再往人嘴里灌醋,蹲在地上捡被自己踩烂的铜板,叹着气:“我咋干出这种事……”打铁匠看着自己钉的超大马掌,挠了挠头:“这也太大了,马穿上得崴脚。”

失衡者看着慢慢恢复秩序的镇子,气得浑身发抖,最后化成一缕黄烟,从后院的墙缝里钻了出去。“你们等着,熵组织不会放过你们的!”

“检测到失度雾浓度下降80%,”宋悦薇的屏幕上,平衡指数的指针慢慢往中间靠,“但还是有点偏,估计得几天才能完全回正。那些已经养成的失度习惯,比如做菜放太多盐,还得慢慢改。”

苏清颜把量心汤分给镇民,喝了汤的人脸上渐渐有了正常的表情。衡器铺掌柜拿着被自己砸弯的秤,蹲在地上一点点敲直:“这秤陪了我三十年,咋就下手砸了呢……”周先生拿出算盘,开始重新算被自己搞乱的账目,算得慢,但一笔一笔都对。

刘子洋站在后院,看着铜疙瘩裂缝里透出的微光,那光不刺眼,暖暖的,像冬日里刚好的阳光。他知道,衡山镇的分寸感回来了,虽然还得慢慢调,但只要方向对了,就不怕慢。

石头赶着驴车过来,手里拿着块刚买的布:“你看,王老板娘给我量的,不多不少三尺,还说‘以前对不住,脑子糊涂了’,收的钱也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赵虎把度能检测仪揣回包里:“指针回中间了,虽然还晃悠两下,但稳多了。”

苏清颜把剩下的知味糕递给路边的小孩:“慢点吃,这糕甜咸刚好,多吃点长力气。”

刘子洋摸了摸腰上的青铜徽章,那徽章的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像人的体温,舒服。他知道,熵组织肯定在别的地方又搞事了,宋悦薇的屏幕已经开始闪烁新的坐标,在东边的方向,那里的“共情指数”正在暴跌。

“东边的事儿,估计是让人变得冷血,”宋悦薇调出那边的资料,“一个靠互助出名的渔村,现在听说邻里之间见死不救。”

赵虎往驴车上搬东西:“冷血?那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热乎劲儿。”

苏清颜把新做的“暖心饼”放进背包:“我加了点渔村人互相帮衬的记忆,比如谁家里出事,全村凑钱帮忙,谁出海晚归,全村举着火把去接。”

刘子洋最后看了一眼衡山镇,镇口的牌坊下,周先生正帮着王老板娘校秤,俩人一边校一边说:“多一钱,再磨掉点”“少一分,加点铅块”,声音不大,但透着股子踏实。炊烟重新变得整齐,顺着山势慢慢飘,像一条温顺的带子。

墨宝驴打了个响鼻,似乎也准备好上路了。刘子洋跳上驴车,石头一甩鞭子,驴车慢悠悠地往山外走。山路两旁的树虽然还歪,但看着顺眼多了,野花也渐渐长回正常的样子,不高不矮,不多不少。

他知道,这一路还长,熵组织的招数还多,让人懒、让人疑、让人不专注、让人没分寸、让人冷血……不管是啥招,本质上都是想让人活得不像人,活得乱七八糟。但他不怕,因为他见过太多人,不管被折腾成啥样,心里总还留着点好东西——想好好干活的劲儿,想信人的念头,想专注做事的心,想活得有分寸的谱。

这些东西,就像衡器铺里的定盘星,看着不起眼,但只要还在,就能慢慢校准人生的秤。

夕阳把驴车的影子拉得老长,刘子洋靠在车板上,看着远处的山。山不高不矮,连绵起伏,刚好把衡山镇护在怀里。他想,这世界上的好东西,大多都是这样,不多不少,正好。

宋悦薇的屏幕上,东边的共情指数还在跌,但已经跌得慢了。刘子洋知道,下一个村子,又有一场仗要打。但他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场一场打,只要手里的秤还准,心里的谱还在,就不怕打不赢。

墨宝驴似乎也懂了,走得稳当,蹄子踏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不快不慢,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