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合欢村的断情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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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把最后半块烧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芝麻，嘟囔着：“这西北的路咋尽是石子路，硌得脚底板生疼，早知道在幻得镇买双厚底布鞋了，哪怕是补丁摞补丁的也行啊。”

苏清颜从背包里翻出个巴掌大的布包，扔给他：“自己拿点‘连情散’搓搓脚，活血化瘀的，比你瞎抱怨强。”

宋悦薇的全息屏总算恢复了正常，屏幕上的光点稳定地指向西北，边缘带着淡淡的金色，“快到了，”她指着前面的村庄，“这地方叫‘合欢村’，听名儿挺喜庆，能量场里却全是‘断情粒子’，跟被剪刀剪断的线似的，一截一截的，估计是‘人际连接’出了岔子。”

“人际连接出岔子？”赵虎解开布包，捏了点褐色的粉末搓脚，一股草药味直冲鼻子，“意思是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刘子洋攥着青铜徽章，徽章表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比这更糟。反目成仇好歹还记得曾经是亲人，就怕你跟最亲的人面对面，却跟看块石头似的，连‘曾经认识’这茬都忘了，这辈子就跟孤家寡人没啥两样。”

他们刚走到合欢村的村口，就见个穿碎花袄的媳妇蹲在门槛上，对着自己的男人骂：“你个杀千刀的，往我家门口扔石头干啥？是不是看我好欺负！”男人举着锄头愣在那儿，一脸茫然：“大姐，我不认识你啊，我就是路过……”

“她把自己男人当陌生人？”赵虎指着那媳妇，男人耳后有颗黑痣，是村里出了名的记号，她咋会不认识？“这比之前见的邪门多了，是媳妇睡糊涂了？”

媳妇突然站起来，抓起扫帚就往男人身上打：“还敢装糊涂！我看你就是欠揍！”男人被打得连连后退，嘴里喊：“你这人咋不讲理！我真不认识你！”旁边个小孩吓得哇哇哭，喊：“娘！你别打爹啊！”媳妇却回头瞪他：“小崽子，你跟这坏人一伙的？再哭把你也打一顿！”

“她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了？”苏清颜皱紧眉头，手里的陶瓮差点没端稳，“这不是睡糊涂，是‘情分’被硬生生剪断了，亲人变仇人，熟人变陌路，比幻得镇的假如愿更离谱，这是‘情’被断了。”

宋悦薇调出全息屏，屏幕上的媳妇和男人之间本该有根粗线连着，现在却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还冒着黑烟，旁边标着“情感剥离”、“记忆隔断”。“看见没？她的情感连接被‘断情线’剪断了，就像把织好的布拆成了线，不是她疯了，是被啥东西‘抽走了念想’。”她指着村里的晒谷场，“你看那场上，有个老太太正给陌生小伙喂饭，一口一个‘乖孙’，小伙想躲都躲不开；还有个教书先生，拿着戒尺打自己的学生，骂‘你这小偷，敢偷我家东西’，学生哭得撕心裂肺，说‘先生，我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啊’。”

刘子洋往村里走，心里那股刺痛越来越明显。他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把自己的花布娃娃往泥里扔，嘴里喊：“丑八怪，谁稀罕你！”娃娃是她娘临终前给她做的，昨天还抱在怀里睡觉；猪圈旁，一个壮汉正给母猪梳毛，笑着说：“还是你听话，比我那口子强多了。”

“整个村的人都把情分弄反了？”赵虎看得直咋舌，后脖颈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比幻得镇的假包子邪门多了，假包子好歹知道是假的，这是打心底里认死理，把亲人当草芥，把畜生当宝贝，这日子过得还有啥劲？”

苏清颜掏出个新陶瓮，里面装着“连情散”——用合欢花、忘忧草和陈年老酒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据说能把剪断的情分线重新粘起来，“试试这个，看能不能把她的念想勾回来。”

她往那个打男人的媳妇身上撒了点粉末，媳妇的扫帚突然停在半空，愣了愣，看着男人耳后的黑痣，眼泪“唰”地掉下来：“当家的，我咋打你了？我刚才是咋了？”男人也懵了，挠着头：“你刚才……把我当坏人了。”

“成了！”苏清颜眼睛一亮，又往那个给母猪梳毛的壮汉身上撒了点，壮汉手一哆嗦，梳子掉地上，看着母猪吓得往后跳：“我咋给猪梳毛？我媳妇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这连情散比幻得镇的如愿粒子顶用！”赵虎乐了，拍着大腿，“清颜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再这么整下去，熵组织那些破烂玩意儿都不够你拆的。”

“少贫嘴，”苏清颜白了他一眼，手里的陶瓮晃了晃，“这玩意儿只能暂时把情分线粘住，跟用胶水粘断了的绳子似的，不结实，过会儿还能断，得找到断情线的源头，把那破玩意儿烧了才行。”

他们走到村中心的老槐树下，看见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个银色的线轴，轴上缠着无数根透明的线，他正用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线，每剪一根，村里就有人开始乱认亲、瞎打骂。

“又是熵组织的杂碎！”赵虎举着激光切割器就冲过去，“拿人家的情分线当玩似的剪，你他妈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爹没妈没感情？”

黑袍人慢慢转过身，兜帽下的脸像是用玻璃拼起来的，阳光照上去，能看见里面的血丝，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两根不断伸缩的银线，“来得挺快啊，这村子的情分线剪着挺顺手，父子的、夫妻的、朋友的，咔嚓一下就断，比你们那黏黏糊糊的世界清爽多了。”

“清爽你娘个头！”赵虎没等他说完就骂，“把媳妇当仇人，把母猪当宝贝，你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黑袍人冷笑一声，甩出两根银线，缠向赵虎，“尝尝这个，‘断情线’，能让你把刘子洋当杀父仇人，把我当救命恩人，让你觉得砍死兄弟是替天行道，投靠我是弃暗投明，多痛快。”

银线刚碰到赵虎的胳膊，他举着切割器的手突然转向刘子洋，眼睛瞪得溜圆：“洋哥，你是不是偷了我家祖传的玉佩？我跟你拼了！”

“赵虎！清醒点！”刘子洋赶紧躲开，青铜徽章的刺痛越来越强，“那是断情线！别信它的！”

苏清颜赶紧往赵虎身上撒连情散，“赵虎！你忘了小时候掉进冰窟窿，是谁跳下去把你捞上来的？是刘子洋！他差点没上来！”

连情散一沾身，赵虎打了个激灵，晃了晃脑袋，手里的切割器“哐当”掉地上，“我刚才……我刚才咋觉得洋哥偷我家玉佩了？这线太邪门了！比幻得镇的假包子吓人！”

“邪门才好，”黑袍人笑得更得意，“情分这东西，最是累赘。剪了才干净，你不用惦记谁，谁也不用惦记你，多自由。你越在乎的人，断情线的效果越好，让你亲手砍死最亲的人，这种‘解脱’的滋味，比死还爽，对吧？”

他又甩出两根银线，这次是朝着苏清颜和宋悦薇，“让你们也尝尝，你把她当害死你娘的仇人，她把你当烧了你药圃的恶棍，互相下死手，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苏清颜赶紧拉着宋悦薇往后躲，银线擦着她们的衣角飞过，落在旁边一个正给孩子喂奶的娘身上，娘突然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指着孩子骂：“你这小杂种，谁让你喝我的奶！”旁边一个流浪汉想抱孩子，她却笑着说：“大哥，这孩子给你，看着怪可怜的。”

“这线连亲娘都害！”苏清颜气得手发抖，陶瓮里的连情散都晃出来了，“她刚才还疼孩子疼得不行，现在就……”

“这才是人的本性，”黑袍人冷笑，“自私、凉薄、翻脸不认人，熵组织就是要让你们露出真面目，别再装什么情深义重，多真实。”

“我让你真实！”刘子洋举着青铜徽章冲过去，红光像泼出去的热油，“你的破线对我没用！”

红光罩住黑袍人，他手里的银线“滋滋”作响，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的头发，纷纷卷了起来，“不——”他惨叫一声，把线轴往刘子洋身上扔，刘子洋侧身躲开，线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银线一碰到土就变成了普通的棉线。

随着线轴破碎，村里的断情线像被风吹散的柳絮，慢慢消失了。那些被剪断情分的村民眼神逐渐清明。打男人的媳妇抱着男人哭：“当家的，我刚才是不是疯了？我咋会打你呢？”；给母猪梳毛的壮汉赶紧回家，估计是怕媳妇收拾他；把孩子给流浪汉的娘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娘对不起你，娘刚才不是人！”

“这就……好了？”赵虎捡起地上的切割器，手还在抖，“刚才那线缠上来的时候，我是真觉得洋哥不对劲，脑子里跟有个小人在喊‘他是坏人’似的，现在想起来后背直冒冷汗。”

“断情线最歹毒的地方就在这，”宋悦薇调出全息屏，屏幕上的断情粒子正在一点点消散，“它不强迫你做啥，是顺着你的私心煽风点火，让你觉得自己的狠心是对的，这种自己骗自己的滋味，比被人逼着干坏事还难受。”

村民们慢慢回过神，互相看着，有的在道歉，有的在拥抱，有的在给被自己欺负的人磕头。那个把花布娃娃扔泥里的小姑娘，哭着把娃娃捡回来，用袖子擦上面的泥，“娘，我错了，我不该扔你的娃娃……”；教书先生摸着学生的头，红着眼圈：“先生对不起你，刚才打疼你了吧？”

村口有个卖油茶的摊子，老板正哆哆嗦嗦地往碗里舀油茶，看见他们过来，赶紧招呼：“几位……要油茶不？刚熬的，放了花生碎，香得很。”

“来四碗，多加糖，”赵虎掏出钱，“再来两笼肉包子，快点，饿坏了。”

老板应着，手还在抖，估计是被断情线折腾得不轻。宋悦薇的全息屏突然亮了一下，屏幕上西北方向的光点旁边多出几个小光点，像是在围着它转圈。

“往西北走，”宋悦薇指着屏幕，“离这儿不远，估摸着走五个时辰能到。”

“西北就西北，”赵虎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不管是啥幺蛾子，来了就干，老子今天状态好，能打十个，就是这村子太伤感情，比跟熵组织硬拼还累。”

“谁让你重感情，”苏清颜白了他一眼，“刚才那媳妇打她男人的时候，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累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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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是看不惯，”赵虎嘟囔着，又吞了个包子，“夫妻就得有夫妻样，父子就得有父子样，瞎折腾啥。”

刘子洋没理他们斗嘴，回头望了一眼合欢村。夕阳把村子染成了金红色，烟囱里的烟歪歪扭扭的，不像幻得镇里那么笔直，却透着股真实的活气。有媳妇在追打犯错的男人，有老汉在骂偷嘴的孙子，有小孩在抢糖吃，吵吵闹闹的，挺好。

他知道，合欢村的事还没完，那些被断情线伤了心的人，心里的坎儿没那么好过，说不定晚上睡觉还会梦见自己干的糊涂事，但只要断情线没了，连情散还有剩，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墨宝驴不知从哪儿叼了根胡萝卜，蹲在摊子旁边啃得正香，赵虎看见了，伸手想去抢，被苏清颜一巴掌拍回去，“跟驴抢吃的，你这毛病啥时候能改？”

“我就是想尝尝甜不甜，”赵虎嘟囔着，又喝了口油茶，“这油茶真香，比幻得镇的假包子强百倍。”

他们顺着村外的小路往外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一步一个脚印。赵虎突然停下，摸了摸肚子：“哎？我刚才是不是没吃饱？咋又饿了？”

苏清颜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块绿豆糕：“吃吧，就剩这个了，再喊饿，让你跟驴抢胡萝卜。”

赵虎抓起绿豆糕就啃，含糊不清地说：“抢就抢，胡萝卜总比没的吃强……”

刘子洋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前面的路还长，谁知道西北边等着的是啥，但只要他们几个还在一起，手里有青铜徽章，兜里有苏清颜的药，就没啥好怕的。

风顺着田埂吹过来，带着点麦香，夕阳把天染成了橘红色，挺好看的。赵虎啃着绿豆糕，苏清颜整理着药包，宋悦薇盯着全息屏，墨宝驴跟在后面，蹄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不快不慢，正好跟上他们的步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赵虎突然指着前面：“哎？那是不是有片林子？”

刘子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片黑压压的林子，在夕阳下像头蛰伏的巨兽，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有林子就有野果子，”赵虎来了精神，“走快点，说不定能摘点野枣啥的，垫垫肚子。”

苏清颜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那林子看着不对劲，说不定有啥危险。”

“危险也得去看看，”赵虎梗着脖子，“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再说了，咱啥危险没见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应付。”

刘子洋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知道，不管前面是林子还是啥，他们都得去看看，这是他们的路，躲不掉，也不想躲。

墨宝驴像是闻到了野果子的香味，“昂”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蹄子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比刚才轻快多了。

宋悦薇的全息屏上，西北方向的光点越来越亮，旁边的小光点也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围着它跳舞。

“快到了，”宋悦薇说，“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那林子。”

“太好了，”赵虎说，“到了地方先找野果子，没有野果子，找点蘑菇也行啊，清颜，你会炖蘑菇汤不？”

“你就知道吃，”苏清颜摇摇头，“等会儿到了林子，说不定还得开打，你可别吃撑了动不了。”

“放心，”赵虎拍了拍肚子，“我这肚子是无底洞，再多也吃得下，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饿着肚子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