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全是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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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岐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摇了摇头。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追了出来,仰着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笃定。

“你不承认也没用。”她笑嘻嘻地说,露出两颗小虎牙,“你走路的样子,跟墙上照片里一模一样。”

他终于还是回过头,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

教室的后墙上,不再是斑驳的泥土,而是挂着一幅几乎占满整面墙的手绘长卷。

画卷以这座小山村为起点,用稚嫩又充满生命力的笔触,描绘了十五年来,从南国蔗田到北疆棉地,从东海渔港到高原牧场,一幕幕助农的场景。

而在所有场景的中央,贯穿着一个模糊的背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一双沾满泥土的鞋。

从那个背影的脚下,延伸出无数条金色的小路,通往画卷里的每一片田野,每一座村庄。

那个背影走路的姿势,确实和他一模一样。

他沉默地走进了教室,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浑身湿透的陌生人。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截粉笔,在上面写下三个字。

别喊我。

写完,他放下粉笔,转身走入雨雾之中,再未回头。

当天晚上,“川南农创学堂”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了历史新高。

孩子们还没从白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后台暴涨的订单数据砸蒙了。

弹幕疯了一样地滚动着,无数条留言汇成同一个问题:“刚才那个走进教室的人,是不是他?他是不是来了又走了?”

京城,数据中心。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林晚猛地从休息床上坐起,眼前巨大的屏幕上,一片血红。

“警告:主服务器‘帝国积分’总值归零,触发‘破产警告’。”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足以让整个系统崩溃的提示。

十五年前,她带着这个名为“帝国积分”的系统醒来,它能将一切助农行为量化为积分,积分可以兑换技术、资源、甚至改变气候。

沈昭岐,就是她选中的执行人。

她本可以立刻手动注入备用积分,重启服务器。

但她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迟迟没有按下。

她调出了系统后台的历史记录,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过。

她惊愕地发现,最后一次有效的积分增长,时间戳停留在三年前。

从那天起,沈昭岐在全国各地的所有行动,无论是推广新作物,还是打通新销路,都没有再为系统带来任何一点反馈。

金手指,早已失效。

那这三年来,支撑着这庞大助农体系运转的,到底是什么?

林晚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实时跳动的,来自全国各地的交易数据、物流信息、用户好评……她忽然明白了。

不是系统,不是积分,而是千千万万的人,在沈昭岐用十五年时间建立起的那个名为“信任”的循环里,自发地运转,彼此支撑,生生不息。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点,删除了那条刺眼的“破产警告”。

然后,她在系统那原本充满科技感与冰冷数字的首页上,嵌入了一句新的标语。

本平台无霸总,只有种地的人。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下班前,她第一次主动打开了系统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直播间,没有带货,没有吆喝,画面里只有一个偏远村寨的黄昏。

她听着里面传来的蝉鸣蛙叫,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执正站在豫南一个偏县的供销社里,手里捏着一张小小的牛皮纸标签,鼻子阵阵发酸。

这个县的供销社,已经将他当年提议的“手写标签”,发展成了一种独特的“三代共写制”。

标签上,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字迹。

最上面是爷爷用颤巍巍的毛笔写的当天天气:“晴,风三级,日头毒。”中间是父亲用钢笔写的劳力付出:“晨五点下地,全家上阵,采摘八小时。”最下面,是孩子用铅笔一笔一画写下的承诺:“我保证,这是我们家最好的花生,不好吃你来找我。”

供销社的负责人说,县里的小学甚至为此专门开设了“诚信写作课”,不教华丽的辞藻,只教学生如何用最朴素的语言,为自家的产品赢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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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执随机拦住一个刚放学的小学生,问他为什么要把字写得那么认真。

孩子挺起胸膛,大声回答:“因为有人会拿着我写的这张纸,去跟别人证明我爸爸妈妈没骗人!”

回城的列车上,周执接到了部里的通知。

他提交的关于完善基层供销体系的建议,被新的《基层治理白皮书》全文采纳。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地说:“周处,还有个事。领导们商量后决定,署名栏空缺。”

“为什么?”

“领导说,这类深入到家家户户的规则,不该有具体的作者。它应该像是村口的老槐树,像是田埂上的土地庙,天然就在那里。”

周执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那些田野上,正有无数个家庭在书写着属于他们的“诚信标签”。

他轻声对着话筒说:“我明白。最好的法律,是人们忘了它是法律。”

秦念慈的《助农运动口述史》终版发布会,引发了巨大的关注。

记者们发现,与初稿相比,终版特意删去了所有关于“沈昭岐是否归来”的猜测与讨论章节。

“秦老师,为什么?”有记者尖锐地提问,“这难道不是对历史的不负责任吗?大家都很关心他的下落。”

秦念慈平静地看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镜头,缓缓说道:“当我们还在追问一个名字时,说明我们还在依赖他。而当我们不再追问,才说明他已经无处不在。”

发布会当天,全国超过二百个曾受过帮扶的村落,同步举行了一场独特的“沉默纪念日”。

这一天,所有村庄的直播设备全部关闭,只在每个整点,统一播放十秒钟的环境音。

锄头刨开土地的声音、磨刀石上磨砺镰刀的声音、灶膛里柴火哔剥燃烧的声音、新生婴儿在土炕上嘹亮的啼哭声……

最后一段音频,是在深夜十二点准时响起的。

那是从北国边境一座小村庄采集来的,只有凛冽的北风呼啸声,夹杂着一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和一个男人疲惫而沙哑的自语。

“够了。”

那一刻,无数守在手机前的观众,泪流满面。

秦念慈在当晚的日记中写道:“他教会了我们最难的一件事:不是如何声嘶力竭地为自己发声,而是在恰当的时候,选择闭嘴,把舞台留给土地和生活本身。”

深秋,秦知语带着她的生态农业考察队,来到了青藏高原边缘的一片废弃果园。

当地向导说,十五年前,曾有个不爱说话的“怪人”在这里待了整整两年,试图试种一种耐寒的苹果,但最终失败了,然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秦知语走入荒芜的果园,枯枝在脚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她在一棵最粗壮的老苹果树下停住,树根的侧面,被人用小刀刻着极浅的两个字,几乎被岁月磨平。

等等。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摸着那道痕迹,仿佛能感受到刻字人当年的执拗与期盼。

就在这时,远处村委会的大喇叭忽然响了,传出的依旧是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农业频道广播:“今日晴,适合晒笋……傍晚可能有雨,在外面晾晒东西的乡亲们记得收。”

那声音,跨越山海,无处不在。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U盘,里面储存着她这些年所有的研究成果和新型生态农业模型。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带走,而是轻轻地将它放在了那两个字旁边的树根下。

起身时,一片枯黄的苹果叶打着旋,飘进了她的掌心。

叶片的脉络在阳光下清晰分明,宛如一张微缩的地图。

她笑了笑,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

凛冬清晨,东海渔港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

一艘破旧的小渔船发出“突突”的声响,缓缓驶离海岸。

船尾坐着一个裹着厚重旧棉袄的男人,正就着冷硬的海风,一口一口地啃着一个冷馒头。

船舱里的老式收音机吱呀作响,播放着熟悉的内容:“……今日晴,适合晒笋……”

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关闭键。

喧嚣的海风立刻灌满了整个空间。

男人抬起头,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喉结滚动,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翻涌的海域,仿佛都为之静止了一瞬。

镜头缓缓拉升,小小的渔船逐渐变成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最终彻底融入了苍茫无垠的大海。

而在遥远的内陆,在万千村落之中,晨光刚刚刺破云层,照亮了大地。

无数农舍简陋的窗台上,一台台老旧的手机屏幕,在同一时刻自动亮起。

新一天的直播,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开始了。

直播间的背景音里,是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是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是一位老人清晨的咳嗽,以及紧随其后的一声满足的轻笑。

没有人知道那个出海的男人是谁,但从这一天起,每一个人,都活得像是他曾希望的那样。

川南的雨停了,天光顺着瓦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开一圈圈湿痕。

昨夜狂欢般的直播已经结束,农创学堂里一片寂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个最先认出他的小女孩,第一个跑了进来。

她站定在教室中央,没有去看那些打包好的货品,而是径直抬起头,望向那面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