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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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断了,水也狂,阿哥阿妹站成行。烂在山里也不慌,留得青山泥土香!”

孩子们齐声高唱,歌声在山谷间回荡。

一个年轻人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对准木楼上的孩子们,录下了这一幕。

他颤抖着手,给视频配上了一行字:“他们在等路通,也在等一个公道。”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视频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激起千层浪。

十小时内,周边县市的摩托车爱好者、退伍军人、小镇青年,自发组成了一支钢铁洪流。

上百辆摩托车,顶着狂风暴雨,沿着被冲毁路段旁边的崎岖山路,用最原始的接力方式,一筐筐地将鲜菌向外传递。

沈昭岐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卷起袖子,加入了搬运的队伍。

他的肩膀宽厚,脚步沉稳,一趟又一趟,汗水混着雨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没人知道他是谁,只当他是个热心的过路人。

交接完最后一筐菌子,天已破晓。

临走前,沈昭岐走到那群孩子面前,蹲下身,教了他们一句新的歌词。

孩子们很快就学会了,清亮的歌声再次响彻雨后的山谷:“你信我一口甜,我陪你走风雨。”

第二天,这句歌词随着“喊山直播”的视频,传遍了全国。

无数同样受灾的村落,纷纷效仿。

他们没有专业的设备,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最质朴的歌声和最真实的镜头,对着大山,对着天空,对着每一个陌生的善意,唱出自己的坚守和承诺。

无人号召,自然成势。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丰饶互联”数据中心,林晚正紧锁眉头,盯着眼前铺满整个墙面的数据流。

系统警报已经响了半个小时,一片刺眼的红色。

数百个位于偏远山区的环境监测站点,代表信任度的“环境信任指数”全部持续满格,达到了理论上的最高值。

但另一边,设备状态却清一色显示为“离线”。

这是一种数据上的灵异现象,一个无法用现有算法解释的悖论。

她立刻启动深度调查,调取了这些站点的底层交互记录。

结果让她瞠目结舌。

这些村庄,早已自发地放弃了依赖平台冰冷的评分系统。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重建了一套古老而高效的信任体系。

每户人家门口,都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

今天下地诚信劳作了,便由邻里监督,自己画上一个红点;若是有偷懒或以次充好的嫌疑,则会被记上一个黑点。

更绝的是,有的村子甚至用自家院里鸡鸭数量的增减,来侧面佐证当天的农产品产量是否真实。

原始,粗暴,却有效得可怕。

林晚下意识地拟好了一份系统整改通知,要求强制这些站点重新上线,接入统一管理。

但在点击发送前,一份来自盲人家庭的交易记录,让她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这户人家,两个老人双目失明,他们卖的是自己编的竹篮。

交易全凭线上沟通,他们靠听买家的声音来判断对方是否诚恳,而买家则靠听他们介绍竹篮时,背景里那只老猫的叫声是否安详,来判断这家人今天的心情和竹篮的质量。

就是这样看似荒谬的交易方式,复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林晚沉默了许久,删掉了整改通知。

她打开系统更新日志,敲下了这样一行字:“当信任不再需要算法来证明时,才说明我们终于建成了那个不说谎的世界。”

那一晚,她关闭了办公室里所有刺耳的预警提示音。

在数据中心永不熄灭的灯光下,第一次,整夜听着寂静安然入睡。

风暴的影响,同样吹进了国家农业部的会议室。

周执作为特邀专家,正在参与《乡村数字治理指南》修订版的最终审议。

争议的焦点,落在了是否保留“主播实名认证”这一条款上。

“我坚决反对!”一位来自基层的代表拍案而起,嗓门洪亮,“现在我们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还不认识谁?开直播卖东西,那就是拿自家的脸面做担保!反倒是城里那些人,一天换八个马甲,跑来探虚实、套价格,防不胜防!”

周执没有急着表态。

会前,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深入走访了十几个村落。

他发现,许多地方早已形成了一套“声音认人制”。

经验丰富的老顾客,根本不看主播的脸,单凭一声咳嗽、一个方言尾音,就能精准判断出屏幕对面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更有甚者,一个村子在村口立了一面“失信黑名单墙”。

墙上不贴照片,而是循环播放一段段经过技术处理的伪造录音,旁边标注着“某某家冒牌货”,以此作为反面教材,警示村民和外来者。

“我提议,删除实名条款。”周执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将其修改为‘声誉自生成机制’,鼓励并承认这些由乡土社会自然生长出来的信任模式。”

表决通过的那个夜晚,周执独自在村口散步,恰好听见两个抽着旱烟的老人聊天。

“现在的年轻人哦,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可不是嘛,连骗人都懒得编新词儿了,一套嗑唠十年。”

秦念慈的心情,比窗外的天气还要糟糕。

“助农十年影像展”的闭幕式就在今晚,一切准备就绪,偏偏压轴的那个环节出了天大的岔子——那盘记录着沈昭岐早期直播片段的母带,失踪了。

那是十五年前,他对着一个破旧摄像头,第一次喊出那句后来火遍全国的叫卖词的珍贵影像。

那是所有故事的起点。

多方查找无果,就在秦念慈准备启用画质模糊的备份带时,一位志愿者气喘吁吁地跑来,递给她一个朴素的木盒子。

“秦老师,这是……各地村民自发寄来的。”

盒子里没有母带,而是一堆形态各异的U盘,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标注着地名。

秦念慈插入一个,音响里传出的,竟是村民们用各自方言翻唱的那句经典叫卖词。

她当机立断,临时更改了流程。

闭幕式现场,全场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句粗犷豪迈的东北腔叫卖声响起,带着黑土地的实在;随后,是软糯婉转的川味调子,麻辣鲜活;闽南语的独特韵味,维吾尔语的热情奔放……一个又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中流转而出,汇成了一首属于这片土地的交响乐。

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最原始的声响——一片静默中,混合着千万人的、沉稳而有力的呼吸声。

散场时,有人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继续找原件了?那才是最珍贵的。”

秦念慈微笑着回答:“当千万人都在替你开口时,原声,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而那个“原声”本人,此刻正在华北一片龟裂的土地上。

合作社的西瓜因持续干旱而严重滞销,负责人愁眉不展:“水都没了,谁还信我们这儿能种出甜瓜?”

沈昭岐没有多言,只是拿起铁锹,在干得冒烟的田埂上,亲手挖开一个个小坑,埋下几颗新的种子。

随后,他带领着村里的青年,用最简单的材料,建起了一套覆盖整个瓜田的简易滴灌系统,将珍贵的水源精准地送到每一株瓜苗的根部。

七天后,嫩绿的瓜苗顽强地破土而出。

他架起手机,开始了一场沉默的直播。

镜头里没有他,只有干裂的土地与那一抹倔强的新绿。

全程没有任何解说,观众能听到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铁锹刮过土地的摩擦声,以及孩子们用瓢给滴灌系统添水时的嬉笑声。

视频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裂土新生”成了年度热词。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甚至超过了丰水年。

临走时,沈昭岐在灌溉渠的源头立了一块石板,上面只刻了一行字:不是地不行,是你没等到它说话。

几天后,村民们自发地在每一块田头都立上了牌子,内容各不相同,但核心只有一句:“我在等。”

深夜,暴雨初歇。

秦知语合上了最新一期的《乡土之声》内刊。

最后一篇匿名文章,标题是《那个从不报名字的人》,里面详细描述了一个“穿旧棉袄的男人”,如何教会一个偏僻的村庄,用晒谷场上谷子滚动的声音来代替冰冷的质检报告。

她知道那是谁。

她缓缓打开私人相册,翻到最后一张。

那是十五年前,一场盛大颁奖礼的后台,年轻的沈昭岐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笑着对她说:“知语,你会比我更懂这片土地。”

窗外,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像无声的泪。

她起身,走到阳台上,任凭冰冷的雨丝打湿衣襟。

忽然,楼下传来孩童的欢呼,清脆得像破晓的鸟鸣:“快看!快看!广播坏了,但是天晴了!”

秦知语仰起头,乌云的缝隙中,果然有几颗星辰,正顽强地闪烁着微光。

她对着那片星空,轻声喃喃:“你不在的地方,全是你。”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地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看了一眼,屏幕上只有一条刚刚收到的、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短信里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那地址,是这座城市里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老街。

十五年前,他就是在那条街上的一间小茶馆里,发布了退圈公告,从此人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