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等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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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年轻人抱着折叠椅挤在角落,背景大屏泛着冷光,滚动播放着云南茶园采茶的实时画面、山东麦场打谷机的轰鸣声、新疆晾房里摇晃的葡萄串——这些都是他曾经蹲守过的地方。
“第三环节加段独白吧,”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举着台本比划着说,“就说‘致敬那位带我们走出迷雾的传奇主播’,肯定很催泪。”扎着马尾的姑娘啪地合上笔记本:“打住!上个月李婶直播时说‘咱不学谁,就学良心’,你忘了?”她掏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画面中是一位戴着草帽的农妇举着西红柿:“有人问我像不像昭岐哥,我说像啥像,他教的是把泥点子擦干净给人看,我得活出自己的泥点子。”
大屏突然切换到福建茶山,戴着斗笠的阿公正往竹篓里装茶青,对着镜头喊道:“小同志,你们那个联盟要是光喊口号,我这茶青可不卖给你们!”满屋子的年轻人哄笑起来,格子衬衫挠挠头:“得,听阿公的,咱改成‘活成自己’。”
沈昭岐垂眼望着粗茶里浮沉的茶叶,喉结动了动。
茶碗边沿沾着淡淡的茶渍,像极了十五年前在山区小学,孩子们用搪瓷缸给他倒的山泉水。
那时他蹲在灶台边烧火,听村支书说“昭岐啊,你教我们的不是卖货,是把真心晒出来”,现在看来,真心到底晒成了太阳。
他从怀里摸出竹筒,竹节是去年在浙江富阳砍的,晒了整整一季梅雨之后泛着琥珀色。
掀开木塞,晒干的枇杷叶簌簌地落在掌心,叶脉里还凝着阳光的纹路。
标签是他用毛笔写的,墨色被体温焐得有些晕开:“熬过湿气,才懂甜味。”
茶倌来添水时,他把竹筒轻轻放在长椅角落。
竹帘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穿着蓝布衫的老妇人抱着竹匾从巷口经过,匾里的青梅沾着水珠,像撒了一把碎钻。
林晚的电脑屏幕在深夜泛着幽光,她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系统警报的红点还在跳动:西南某县村级站点连续72小时只传输音频。
调取内容时,她原本准备的“异常数据处理方案”突然卡住了。
耳机里传来沙哑的男声:“我是王阿公,那年头我不敢往快递箱里多塞一把菌干,怕人说我占便宜。后来昭岐那娃蹲在我家灶房三天,说‘阿公,您多塞的是心意,不是占便宜’……”
下一段是女声,带着哭腔:“我男人走得早,那年收了十亩橘子,全堆在院子里烂了。是村头大喇叭响了三天,说‘陈婶的橘子甜,她的苦我们尝过’……”
林晚的鼠标悬停在“关闭非标通道”按钮上,突然听见部门实习生小陆凑过来说:“林姐你看,这些录音带动周边订单涨了17%!用户留言说‘听着像我姥姥讲故事,这橘子我信’。”
她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点开后台代码编辑器。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当“口述信用池”五个字出现在审批备注栏时,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昭岐——他站在直播间里,鼻尖沾着面粉,说“数据会骗人,但人心不会”。
凌晨三点,她按下确认键,备注栏最后一行字泛着荧光:“当一个人愿意讲真话,比一百个评分都重要。”
周执的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吧嗒”的声响。
他蹲在田埂边,看着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喇叭喊道:“张叔家今天摘了八十斤黄瓜,带花带刺!李婶家的茄子被虫咬了三个,便宜卖!”
“周专家,你看这‘家庭广播站’,”村主任递来保温杯,“咱村现在买东西,听声儿比看脸准。王婶咳嗽声哑,准是连夜摘桃子;刘叔切菜节奏快,说明今天菜新鲜。”
修订会上的争论突然在耳边响起。
“必须露脸!”某平台代表拍着桌子说,“否则怎么保证真实性?”可此刻他望着田埂上晃悠的喇叭,忽然明白了沈昭岐说过的“信任不是拍出来的,是活出来的”。
草案修改页被风掀起一角,他提笔划掉“主播需全程露脸”的条款,在空白处添上:“信任始于可见,终于可感。”
散会那晚,他逛到县城夜市。
烤串的香气裹挟着人声扑面而来,两个卖山货的摊主正闲聊着:“那姑娘声儿脆,准是刚摘的新茶。”“可不,上回那哑嗓子大叔,卖的野蜂蜜就是稠。”
周执掏出手机,给秦念慈发了条消息:“明天的反思会材料,或许该加个‘声音博物馆’的提案。”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夜市的灯串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
远处传来收摊的吆喝声,混杂着烤红薯的甜香,飘向渐深的夜色。
秦念慈的办公室里,投影仪正播放着十年间的助农数据。
她翻到最后一页PPT,标题是“关于设立‘无形传承者’纪念机制的建议”。
鼠标悬停在“保存”键上,她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竹筒——枇杷叶在玻璃展柜里泛着暖光,标签上的字被游客摸得发亮。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十年助农运动反思会”的邀请函上。
她轻轻合上文件夹,听见楼下传来快递员的吆喝声:“李婶的梅干到了!”尾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像极了某个雨天,青石板巷里那把淡青的油纸伞。
“十年助农运动反思会”的投影灯在秦念慈脸上投下明暗斑驳的影。
她指尖抵着会议桌边缘,听着高校社会学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建议设立‘昭岐纪念日’,将4月17日定为行业精神坐标——毕竟是他首播助农的日子。”
台下有年轻村代表捏着话筒欲言又止,秦念慈已经抬了抬手。
她转身点击遥控器,会议室的顶灯应声熄灭,大屏幕亮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段没有画面的音频合集。
“今日晴,适合晒笋。”——是福建茶农阿婆带点颤音的闽南话。
“后晌有雨,晒谷场的麦要收。”——山东老汉的嗓门震得话筒嗡嗡响。
“村头老槐树下的蜂蜜,是今早新摇的。”——贵州姑娘的苗语混着蝉鸣,清得像山涧水。
“王婶家的梅干晒足七七四十九天,咬一口酸掉牙。”——最后一句是皖北少年的笑,尾音被风卷着跑远。
秦念慈在黑暗中点开一盏小灯,光晕只罩住她微扬的下颌:“这是我们团队在全国237个助农村采集的’清晨播报‘。
他们没有提任何名字,只说天气、说收成、说谁家的货实在。“她转向教授,”您说的坐标,或许早刻在这些声音里了。“
会议室后排传来抽纸巾的声响。
刚才欲言又止的村代表蹭地站起来,红着眼眶:“我们村李大爷走前,攥着我手说’别给我立碑,把我教孙子认秤的口诀写进村规‘。
要我说,纪念啥人呐?
把实在劲传下去,比碑硬。“
讨论持续了三小时。
当“平凡之光奖”的提案被写进会议纪要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夕阳染成金红色。
获奖名单揭晓那天,县文化礼堂挤得水泄不通——榜首是个穿蓝布衫的聋哑果农,他儿子举着奖状念:“我爸说,手干净,心就不慌。”老人站在最前排,布满老茧的手一遍遍摸着奖状边缘,眼里的光比头顶的镁光灯还亮。
沈昭岐抵达皖南山村时,山雾正漫过竹梢。
他蹲在田埂边听了半小时,大致理清楚争执:收购商压价三成,有人急着换钱给娃交学费,有人梗着脖子说“这笋是守了整冬才冒的芽,贱卖对不起山”。
他没说话,傍晚时扛着半扇咸肉敲开了村头张阿婆的门:“借个土灶?
我煮锅笋汤。“
木柴在灶膛里噼啪作响,沈昭岐卷起袖管剥笋,指甲缝里沾着新泥。
张阿婆往锅里添山泉水:“你这手,当年在直播间切洋葱都不抖,现在剥笋倒慢了。”他笑:“当年急着证明能卖货,现在急着尝笋鲜。”
炊烟升起来时,全村人都闻着味来了。
八仙桌从各家搬出来拼成长条,瓦盆里的咸肉炖笋咕嘟冒泡,笋尖还挂着嫩黄的壳衣。
没人提价格,张阿公举着碗说:“我孙女儿考上农大了,说要研究怎么让笋更鲜。”李婶夹了块笋放娃碗里:“你二舅家那小子,今年跟着学种菌子,赚的比跑外卖多。”
夜色漫上山梁时,最年轻的后生突然把碗一放:“咱今晚不吵架,拍‘守山夜’!”他掏出手机架在老槐树上,镜头里只有篝火、雨丝、巡林人打着手电筒的影子。
沈昭岐往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子溅起来,像撒了把星星。
后半夜雨停了,弹幕突然炸了。
有网友留言:“看见巡林大叔踩湿泥的脚印了,这笋我要十斤!”另一条顶到前排:“你们守的不是笋,是我们还能信点什么。”
天刚蒙蒙亮,收购商的电话就打进村部。
沈昭岐蹲在灶边,用烧火棍在半块焦木上刻了个“等”字,轻轻搁在张阿婆的灶台角。
他走时,山雾又起来了,只听见背后传来那后生的吆喝:“都来看!
守山夜的录像上热搜了!“
秦知语合上教育调研报告时,台灯的光已经泛白。
某页边角被她折了又折,上面是山村小学“信任课”的教材:孩子们用蜡笔抄着父母的直播台词——“你说值,它就值”被歪歪扭扭写了满页。
她指尖停在“你说值,它就值”上,突然想起十五年前的颁奖礼后台。
那时沈昭岐刚拿了最佳男主,西装袖口沾着她泼的红酒渍。
他说:“知语,有一天你会明白,最贵的东西,是让人敢相信。”
电脑提示音响起,是私人终端的邮件提醒。
她点开那封尘封三年的未读邮件,发件人ID已经注销,内容只有三个字:“回来吗?” 秦知语盯着屏幕,突然笑了——她早该知道的,他从来不是会等人召唤的月亮。
她删掉草稿箱里那句“不必回来,你早已到处都在”,起身推开窗。
晨曦正漫过楼群,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是辆牛车绑着旧手机晃过来,直播自动开启,背景音里有牛铃、鸟鸣,还有谁在喊:“今天路通了!”
华北平原的麦浪在晨风中翻涌时,沈昭岐的布鞋沾了第一粒麦芒。
他站在地头,看农机手调试联合收割机,听村支书唠叨:“今年雨水足,麦粒沉得很。” 有人递来草帽,他戴上时,看见田埂边立着块新木牌,歪歪扭扭写着“等麦黄”。
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他弯腰捡起粒麦穗,放在掌心搓了搓,碎壳里滚出颗金黄的麦粒——这大概,就是下一个故事的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