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亮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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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金黄的麦粒在他粗粝的指腹间微微一滚,仿佛承载着整个华北平原的重量。
沈昭岐站起身,目光越过眼前这片即将迎来丰收的金色海洋,却被天际线上浓得化不开的乌云攫住了心神。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土腥味,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究是在麦收前夕,如期而至。
连绵的阴雨下了整整三天,浇熄了乡亲们丰收的喜悦,也浇凉了他们的心。
村头的打谷场上,湿漉漉的麦子堆成了小山,每一颗麦粒都仿佛在哭泣。
粮站的收购车姗姗来迟,车上下来的人叼着烟,用夹子敲了敲满是泥水的车身,吐出的烟圈都带着一股子傲慢。
“水分超标,麦粒发芽,这品质……啧啧。”收购员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老农们心上。
“今年的价,得往下压三成。”
“三成?那不是连本都回不来!”有老汉急红了眼。
收购员慢悠悠地碾灭烟头:“爱卖不卖,再淋两天,别说三成,你白送我都不要。”
绝望如同瘟疫,在人群中蔓延。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一年的汗水眼看就要打了水漂。
就在几个老村长准备咬牙签字时,一声清朗的断喝从人群后方传来。
“不能卖!”
几个穿着冲锋衣、浑身沾满泥水的年轻人挤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皮肤黝黑,眼神却亮得惊人。
“王叔,李伯,去年就是这样,他们说水分超标,我们就信了。可我们几个后来凑钱买了检测仪,自己测了,晒足七天的麦子,含水量明明在标准线以下!他们还不是照样压价?”
话音未落,他们身后开来一辆小货车,几人合力从车上搬下一台崭新的烘干机,直接在打谷场边架了起来。
“乡亲们,信我们一次!”那年轻人振臂高呼,“我们不求人,自己烘!我们开直播,让全网的人都看着,看看咱们的麦子到底是什么品质!他们还敢不敢睁眼说瞎话?”
“透明晾晒直播”的牌子当场立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镜头对准了翻腾的麦粒。
年轻人带着村民,一边用烘干机处理最湿的麦子,一边将稍干的摊开在油布上,趁着雨停的间隙一遍遍翻晒。
镜头记录下了一切,连雨点重新打落在油布上溅起的水花,都清晰得如同烙印。
沈昭岐就蹲在不远的田埂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帽檐,他却浑然不觉。
他看了一整晚,看着那群年轻人眼中不灭的火光,看着老农们从麻木到重新燃起希望,看着直播间里从寥寥数人到涌入成千上万的观众。
第三天,直播间里飘过一条留言:“不用看什么质检报告了,我就信这雨声里的坚持。老板,给我来五百斤,地址私你了。”
仿佛一个信号,订单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粮站的车,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开走了。
沈昭岐在黎明时分起身离开,村口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正好奇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麦秆,三两下编了个精巧的小哨子递过去。
孩子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沈昭岐揉了揉他的头,用一种混合着古老戏腔的调子,低声哼唱:“风吹麦浪千重浪,一句真话抵万两。”
孩子似懂非懂,却把那调子记在了心里,一遍遍吹响了整个村庄的黎明。
千里之外的城市深夜,林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
系统警报已经闪烁了半个多日志,数百个位于不同省份的村庄,“环境信任指数”持续满格爆表,但所有关联的传感设备却诡异地显示为离线状态。
她调动权限,深入调查,结果让她震惊。
这些地区早已放弃了平台冰冷的评分系统。
在那些村庄,信任回归了最原始的形态。
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每天劳作归来,邻里之间会互相看一眼对方的收成和状态,认可的,便在牌子上点一个红点;若有疑虑,则点上一个黑点。
更绝的是,有的村子甚至用院里鸡鸭数量的增减,来佐证农户近期产量的真实性。
林晚的职业本能让她立刻起草了一份整改通知,这种脱离系统监管的“土办法”,是程序设计者的大忌。
可就在她准备下发时,一份特殊的交易记录弹了出来。
那是一户盲人家庭,他们靠着直播间里不同买家的声音频率、语气和提问逻辑来辨别对方是否值得信赖,他们的农产品复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林晚删除了整改通知的每一个字。
她在当晚的系统更新日志里,只写下了一句话:“当信任不再需要算法来证明时,才说明我们真正建成了那个不说谎的世界。”
那一夜,她关闭了所有刺耳的预警提示音,第一次枕着寂静,安然入睡。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执正站在西北粗砺的风中。
他负责的“劳动可视计划”在这里遇到了瓶颈,升级版的设备反而引起了农户的抵触。
直到他发现,农户们并非抵触,而是在设计一种“反向监督”机制。
他们自发约定,任何一位下单的买家,都可以申请成为“一日监工”。
系统每天随机抽取名额,被抽中的农户必须无条件配合买家进行半小时的视频连线。
一位来自上海的家庭主妇,幸运地被抽中,连线查看她订购的全羊宰杀过程。
镜头前,西北老汉手起刀落,动作麻利。
主妇看着那鲜活的生命在眼前终结,紧张得手心冒汗。
老汉似乎看穿了她的不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竟将手中的刀递向镜头方向:“妹子,你要是不信这羊是现杀的,你远程指挥,或者……自己拿把刀对着屏幕割一下试试?感受感受?”
全程坦荡,毫无修饰。
周执原先对于“侵犯隐私”的担忧,在走访了十户之后,烟消云散。
一位村民的话让他记忆深刻:“以前,我们怕摄像头,是怕被人看穿我们的穷,怕被人看不起。现在,我们欢迎摄像头,是怕没人愿意看,怕我们的好东西,没人知道。”
周执在返回的报告末尾,重重加了一句:“当透明成为一种荣耀,谎言便无处扎根。”
而远在总部的秦念慈,则收到了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匿名信。
信里只有一张残破的直播截图,画面里,一个男人正蹲在塌方的山路旁,用最简陋的工具搭建一个临时的避雨棚,他的身影被泥石流映衬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坚定。
时间戳,是七年前。
信上只有一句话:“这个人改变了我们整个村子,可他的名字,现在村里没人敢提。他是不是……不属于任何一段被允许记载的历史?”
秦念慈没有回复。
她只是默默发起了一个名为“无名者档案周”的活动,邀请全国所有农户,提交一段关于“你最想感谢,但却从未说过话的人”的故事。
一周之内,后台涌入了超过十万条语音留言。
口音各异,故事不同,但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却是惊人的一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现在,活得就像你当年说过的那个样。”
秦念慈将这些声音合成了长达数小时的循环音频,在新落成的乡村记忆文化中心里循环播放。
展厅的入口,没有图片,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标题,三个字——“也姓沈”。
此刻,真正的沈昭岐,正潜行在东北的原始林区。
松茸采摘季,本是菌农的盛宴,却被一群外来的中介搅得乌烟瘴气。
他们联手哄抬价格,又故意制造稀缺假象,逼得本地菌农只能将刚采下的松茸囤积在手里,焦急观望,任凭鲜美的菌子在一点点流失水分和香气。
沈昭岐没有和任何人争辩,他只是在集市最冷清的角落,支起了一口大铁锅。
他用最清澈的山泉水,现场炖煮刚从老农手里买来的新鲜松茸汤,不加任何多余的调料,只放了一点盐。
然后,他请每一个路过的人免费品尝。
汤的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
有人质疑菌子的来源是否真的那么新鲜。
沈昭岐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身后那几位蹲着抽旱烟的老农,他们的手上还沾着新泥:“他们今天早上亲手从林子里摘的,不信,你听听他们因为常年钻林子而落下的咳嗽声。”
那质朴而真实的咳嗽声,比任何华丽的广告词都有说服力。
几天后,菌农们自发组织起了“开锅直播”,每天清晨,十几口大锅在集市上一字排开,镜头对准了食材的清洗、火候的掌控,以及每一个食客脸上最真实的满足表情。
消费者们在直播间里调侃:“这哪是买菌子,这分明是给自己订一碗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的人间烟火气。”
黑市上被炒到天价的松茸,应声回落。
沈昭岐在又一个黎明悄然离去,只在那口他最先支起的大铁锅锅底,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形状,像一枚孤独的脚印。
深夜,国际数字乡村峰会的闭幕式上,镁光灯聚焦在秦知语身上。
一位外媒记者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秦女士,你们的系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奇迹,但你们如何防止下一个‘沈昭岐式英雄’,再度因为触动了某些规则,而被迫消失在公众视野中?”
全场寂静。
秦知语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
她转身,调出了身后大屏幕上的一段实时视频。
那是南方某个小镇的清晨,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正踮起脚,用一截粉笔,在村口的大黑板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镜头拉近,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李婶家的土鸡蛋,昨天晚上下雨,鸡回窝早,少拾了六个。王伯家的笋干,新晒的,很干。”
画面的背景音里,村里的大喇叭正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广播着:“今日晴,东南风三到四级,适合晒笋……傍晚可能有阵雨,大家记得提前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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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语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位记者:“我们不再需要英雄的归来,因为我们正在努力创造一个,只需要每一个普通人,都敢在村口的黑板上写真话的世界。”
掌声雷动。
散场后,秦知语独自走到会场外的海边,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她掏出一部特制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经过三重加密的信息,收件人未知。
信息很短:“你走的路,我已经接住了。”
海风呼啸,将信息发送的微弱电波卷入无边的夜色。
而在此刻,遥远得连信号都断断续续的某个深山谷地,一台贴着“手绘标签”的冷链车,正缓缓驶出被晨雾笼罩的村口。
驾驶室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农业频道的声音:“……今日晴,适合晒笋……”
车灯划破夜色,像一句未落定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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