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呼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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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画面,没有文字,只有十秒钟的静默,和一声深沉而绵长的呼吸。
那正是十五年前,沈昭岐在直播镜头前第一次说出“今天浪大,但网满”之前,积蓄全身力量的那一次深呼吸。
没有人知道信号来自何方,它就像一阵掠过海面的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城市数据中心,林晚的瞳孔在幽蓝的屏幕光下骤然收缩。
她面前的“共信链”后台,一条异常数据流像一条深海的蛇,悄无声息地滑行。
一组未经授权的语音包,正以一种近乎无法被察觉的极低频次,向全国两千多个绑定了助农系统的设备,推送着微小到堪称琐碎的指令。
“武夷山,午后三刻,晒茶。”
“洛川塬,剪枝留梢,避风口。”
“锡林郭勒,牛饮清水,防碱。”
林晚的指尖在键盘上快得几乎要冒出火星,追踪IP,层层剥茧。
最终,源头指向的结果让她浑身一僵——一个早已被注销十五年的测试账号。
所有者:沈昭岐。
那是他最初构建这个助农数据库时,注册的第一个身份。
她立刻调取最高权限的加密日志,一排排数据显示,这些看似随机的提示,竟分秒不差地精准匹配了各地当日的气候、土壤湿度与农事节点,其精确度甚至超越了大部分气象站的预测模型。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是幽灵,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人工智能觉醒?
她的职责是立刻切断这个未经授权的通道,维护系统安全。
然而,就在她准备执行命令时,一条最新的推送记录弹了出来。
目标地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位于胶东半岛的家乡。
推送内容只有一句话:“夜霜将至,六小时内覆盖果树。”
她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气象云图,上面晴空万里,官方气象局的预警频道一片静悄。
可她太了解家乡那片果园了,也太了解那种突如其来的霜冻对一年收成的毁灭性打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林晚深吸一口气,删除了即将输入的切断指令。
取而代之,她在系统最底层,用一串全新的代码,悄然构建了一个新的模块。
她将其命名为:“自然律动模式”。
模式描述只有一行字:允许匿名经验流自动流转,不验证身份,只校验逻辑一致性与事实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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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关闭了防火墙,像一位守门人,选择对一个善意的幽灵敞开大门。
京城,某部委会议室。
周执刚刚结束《乡村数字自治白皮书》的草案陈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地提出质疑:“周执同志,你的构想很美好,但根基不稳。你们所谓的‘共信链’,过度依赖某个人的个人威信,这不符合制度刚性的原则。威信会消退,但制度必须永存。”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重。
周执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走到投影仪前,点开了一段视频。
画面里,云南某个偏远山村,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用带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对着手机镜头直播卖自家采的菌子。
突然,画面外传来一声惊呼,孩童脸色一变,对着镜头匆匆说了句“我阿公可能从坡上滑下去了,你们等我一下”,便扔下手机冲了出去。
直播没有中断,镜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竹筐,弹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刷满了“不急,货等人都行”、“孩子快去,我们帮你看着”、“需要帮忙说一声,地址发来”。
镜头被闻讯赶来的村民拿起,扫过房间的背景。
那面土墙上,没有奖状,没有挂画,而是贴满了全国各地寄来的订单便签,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竟拼成了一幅完整的中国地图。
视频播放完毕,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会后,那位老专家走到周执身边,声音低沉了许多:“这股劲头……这股拧成一股绳的劲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周执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庭院里的芭蕉叶被洗刷得翠绿。
他轻声说:“从一个,从不说‘我’,只说‘我们’的人开始的。”
同一时间,秦念慈正颠簸在西北牧区的土路上。
她接到举报,称有牧民伪造“邻里联审”的放牧日志,骗取草场轮牧补贴。
作为“共信链”乡土规则的制定者与监督者,她必须亲自来一趟。
然而,暗访的结果让她始料未及。
所谓的“造假”,竟是一位眼盲的阿婆,口述每日的放牧情况,由她十几岁的孙儿代笔记录。
因为是同一个人写的,字迹雷同,被系统大数据误判为伪造。
更让她震惊的是,当她亮明身份,准备按规定进行调查时,周边四寨的牧民竟主动聚集起来,联合对阿婆家的羊群进行了一次“复查”。
他们没有依赖纸质记录,而是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感官监督法”——几个经验最老道的牧民闭上眼,静静听着羊群跑过草地的蹄声,仅凭声音的密集度和节奏,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判断出羊群的数量;另一些人则跪在草地上,抓起一把被啃食过的草梗,用鼻子闻,就能判断出这片草场被消耗的程度,以及是否到了该轮牧的时候。
整个过程严谨、肃穆,充满了原始而强大的生命力。
按照规定,她本可以对记录不规范的行为进行处罚。
但那一刻,秦念慈看着那群为了一个陌生邻居的清白而自发较真的牧民
她当场宣布,将在此地试点一套全新的“非标认证体系”,将这种“感官监督法”作为数据记录的有效补充,并亲自将此案例写入了《乡土宪章》的案例库。
返程的飞机上,她在日记本上写下:“我们总想用规则留下自己的名字,渴望不朽。可真正的秩序,是在人们愿意为陌生人拼命较真的那一刻,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它没有名字,所以永不磨灭。”
川西,大山深处,一处因塌方而断路的孤村。
村里唯一的医生被堵在山外,而村中一个孕妇宫缩腹痛,眼看就要难产。
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破旧摩托车路过此地的男人停了下来。
他就是沈昭岐。
他二话不说,拆下摩托车的反光镜,用最快的速度攀上村子对面的山顶。
正午的阳光下,他用反光镜,一下一下地,向着远处巡山队的固定观察哨,发送着国际通用的摩斯求救码。
在等待救援的漫长间隙,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老旧直播设备。
设备没有联网,他只是习惯性地开启了录制功能。
镜头对着云雾缭绕的群山,他没有说话,只是轻声讲述了一段往事,声音沙哑得像被山风磨砺过。
“十五年前,我母亲也是这样。难产,路不通,请不来医生。我父亲跑了三十里山路,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那时候,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视频没有发布,仅仅作为一段本地缓存,安静地躺在设备的储存卡里。
两个小时后,巡山队的救援人员带着医生赶到。
村民们自发抢修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临时小道。
当他们满怀感激地去找那个救命恩人时,却发现山顶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块被石头压着的反光镜,在夕阳下闪着最后的光。
沈昭岐悄然离去。
但那段未曾公开的录音,却被闻讯赶来的村校老师悄悄拷贝了出来。
从那天起,每天清晨的晨读课开始前,校园的广播里,都会先播放十秒钟。
那不是音乐,不是口号,只是一个男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深夜,秦知语的个人终端第三次弹出刺目的红色警告:“系统警告:检测到创始人‘沈昭岐’概念存在感出现剧烈波动,已超出安全阈值。建议立即启动‘人格镜像备份’程序,以防数据链崩溃。”
她面无表情地关闭了警告窗口。
她没有启动任何程序,而是登录了“共信链”的最高管理员后台,调出了那个被封存的、属于沈昭岐的最后一次登录记录。
时间:三年前。
地点:西南,一个名叫花椒村的地方。
操作内容:空。
那一瞬间,秦知语忽然明白了。
沈昭岐从未真正离开过。
他不是消失了,而是将自己化作了最底层的代码,最基础的逻辑,随着这个庞大的系统,融入了每一寸土地,变成了所有人共同的心跳。
她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轻轻放下了百叶帘,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某种正在沉睡的巨大力量。
就在百叶帘完全合拢,室内陷入一片黑暗的刹那——
全国,三百二十七个村庄的官方直播间,在同一分钟,毫无征兆地自动开启。
画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影像。
只有电流的杂音在滋滋作响。
数百万同时涌入的观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突然,在那片电流的海洋中,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咳嗽。
那声音,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年轻人在开启一场直播前,清了清嗓子的习惯。
秦知语猛地回头,目光投向墙上那副巨大的全国电子地图。
一个警示性的红点,正在地图上一个极少有人关注的区域疯狂闪烁。
她调出系统数据,气象模块显示,一股罕见的强对流天气正在那里汇集。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屏幕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那条通往红点所在区域的、唯一的生命线。
那条线在屏幕上显得如此纤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