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白色野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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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当年沈昭岐最后一次公开直播,画面信号中断前,那段令人窒息的静默时长!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伸手推开了一丝缝隙,让冰凉的夜风吹拂进来,试图让自己冷静。
就在玻璃窗被推开的那一刹那,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西南腹地,那个名为“花椒村”的古老村落里,村口那棵千年老槐树,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撼动。
一片脉络奇特的槐叶从树冠上飘落,它在空中打着旋,不偏不倚,正好覆盖在了大树底下,一个早已被岁月磨平、却依然存在的脚印凹槽之上——那是多年前,沈昭岐离开村子时,最后踏出的一个脚印。
风,骤然停止。
那片槐叶静静地躺在脚印里,叶脉的朝向,正指着北方。
如同一枚归零的指针。
与此同时,川西群山深处,一道身影在崎岖的古道上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仿佛那片归零的叶脉,也同样在他的心底刻下了无法动摇的罗盘。
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一条通往隔绝之地的小径。
山风裹挟着湿冷的雾气,像无数冰冷的触手,钻入衣领,直刺骨髓。
沈昭岐踏上的这条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道被遗忘的疤痕,深深嵌入川西的群山褶皱里。
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仿佛要被大地拽入更深的沉寂。
村口,昏黄的灯光从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透出,那是村里唯一的卫生站。
须发皆白的老村医正俯身捣药,闻声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骤然亮起。
他放下药杵,颤巍巍地迎上来:“你……你回来了。”
沈昭岐点点头,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有些沙哑:“孩子……还好吗?”
“好,好得很!”老村医咧开嘴,露出豁了口的牙,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是个大胖小子,他娘说,那天要不是你,就没有光了。所以,孩子取名叫‘念光’,纪念那道光。”
念光。
沈昭岐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胸口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满了。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便转身走向村子深处那座小小的校舍。
夜色下的校园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旗杆发出的呜咽。
村校唯一的老师,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他没有多言,只是领着沈昭岐走进了那间被改造成广播站的杂物室。
老旧的调音台旁,墙上用最郑重的笔迹挂着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写着:“每日晨读前十秒,留给看不见的声音。”
老师按下播放键,刺啦的电流声后,广播里没有传出任何话语,只有一阵轻微而压抑的、仿佛来自胸腔深处的呼吸声。
那是他当初留下的那段未发布录音。
十秒钟,死一样的寂静里,只有那道呼吸声在天地间回响,像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叩问世界。
沈昭岐闭上眼,静静听完。
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再见,只是转身,走入了学校后方那片幽暗的后山。
山风愈发凛冽,他寻到一块避风的巨岩,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一堆枯枝。
火光跳跃,将他清瘦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口小小的铁锅,架在火上,将沿途采摘的野菜和仅剩的一捧米倒入锅中,用一根树枝缓缓搅动。
野菜的苦涩与米粒的清香在翻滚的沸水中交融,咕嘟咕嘟,像是大地的心跳。
他熬了一整夜。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一锅浓稠的野菜粥终于熬好。
他没有喝一口,只是将铁锅稳稳地放在岩石上,旁边,则放上了一本用麻线装订的手抄册。
册子很厚,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这十五年来,走遍大江南北,亲眼所见的每一个助农项目的成败细节,从选种、渠道到人心、政策,无一不包。
在册子的封底,他用炭笔写下了一行字:“我不是答案,我只是第一个问问题的人。”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炊烟渐起的小山村,毅然转身,向着更高的山脊攀登而去。
他的背影很快便被翻涌的云海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乎是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京城,“共信链”十年庆典的后台,气氛却紧张到冰点。
林晚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技术团队负责人。
“创始人人工智能镜像?模拟沈昭岐的语音模型,用来指导危机应对?”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神锐利如刀,“我们花了十年,建立一个让每个人都能发声的平台,不是为了再造一个神出来让人膜拜!”
负责人被她看得冷汗直流,嗫嚅道:“林总,这只是为了稳定用户情绪……”
“最大的稳定,就是让他们相信自己,而不是相信一个虚假的偶像!”林晚斩钉截铁地否决,“方案撤回,立刻!”
庆典准时开始。
林晚站在聚光灯下,正要宣布下一个环节,异变陡生!
主屏幕上绚烂的画面瞬间凝固,紧接着,全平台超过两千个正在同步直播的房间,于同一秒,陷入死寂的黑暗!
“系统崩溃了!”“遭遇不明攻击!”后台乱成一锅粥。
应急预案启动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就在所有人手足无措之际,一个黑屏的直播间里,突然传来一个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沙哑:“大家别怕,我看不见,但我能说。我来说说我的故事吧。”
那是福建一位靠有声读物维生的盲人主播。
他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对!我也说!”一个粗犷的嗓音响起,那是西北的牧民,“我家的羊,就是通过共信链卖到全国的。今天风大,信号不好,我给大家唱首牧歌!”
“俺也来!俺是东北的,俺们这旮旯的黑土地……”
“还有我,华南的渔嫂,今天刚打上来的鱼……”
一个接一个,成千上万个普通的用户,那些曾经被忽视、被遗忘的声音,在系统崩溃的黑暗中,主动接过了话筒。
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最朴素的语言,讲述着自家的田埂、牧场、渔船和生活。
这股由无数微小声音汇聚而成的洪流,竟形成了一股奇特的能量。
技术人员惊骇地发现,原本崩溃的服务器负载竟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逻辑的方式自我修复。
信号,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
林晚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重新亮起的一个个直播窗口,眼眶微微发红。
她拿起对讲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声音下令:“关闭所有应急预案。”
随后,她亲自走到控制台前,删掉了庆典首页上所有华丽的宣传语,只留下了一行新的标语:“这里没有领袖,只有正在说话的人。”
而在大洋彼岸,联合国的乡村发展峰会现场,周执刚刚结束一场精彩的演讲。
主持人激动地追问:“周先生,您所描述的这场波澜壮阔的变革,它背后的总设计师,究竟是谁?”
台下所有镜头和目光瞬间聚焦。
周执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助手示意。
大屏幕上,现场信号被切入一个来自华夏西南的偏远山村——花椒村小学。
镜头里,一群皮肤黝黑的孩子正围在一起,举行一场庄严的投票,选举新一任的“诚实路口”守夜人——那是一个无人看管,仅靠信用交易的摊位。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高票当选,她站上用石头垒起的“讲台”,有些羞涩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不认识沈爷爷,但是我妈妈说,做人要像他以前煮的茶,要先苦过,后面才有回甘。”
话音落下,联合国会场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会后,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挤上前来,追问道:“周先生,这种建立在纯粹信任上的模式,真的可以在全世界复制吗?”
周执的目光越过记者的肩膀,望向窗外远方的群山,悠悠说道:“当每个人都不再等待英雄的时候,改变,就已经发生了。”
国内,一场关于《民间信用法》的立法听证会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有代表提议,为了激励先进,应在法案中增设“杰出贡献者名录”,公开表彰那些做出巨大贡献的个人。
一直沉默的秦念慈缓缓站起身,声音清冷而坚定:“我反对。一旦有了具名的名录,就会有人为了留在名字里而战,而不是为了脚下的土地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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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过多辩驳,只是提交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匿名案例集。
那里面详细记录了沈昭岐十五年来所有关键性的行动和决策,但每一个案例,都隐去了姓名、时间和具体身份,只用“某人于某地”来标注。
这份沉默的证据,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量。
最终,增设名录的提议被否决。
表决通过后,秦念慈在草案的附录上,亲手写下了一句话:“最高的荣誉,是让后来者忘记你曾存在。”
散会途中,她路过街角一家古朴的茶店,听见店主正对一位犹豫的顾客说:“这茶您放心,不贵。因为教会我们种它卖它的人,从不要求被记住。”秦念慈脚步一顿,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的沈昭岐,已经徒步进入了西南原始森林的最深处。
他找到了那座他曾经留下第一台直播设备的古老木寨。
满脸皱纹的寨老拄着拐杖,递上一碗温热的蜂蜜酒,用古老的语言说道:“传火的人,你的声音,还在外面的世界燃烧着。”
沈昭岐微笑不语,接过酒一饮而尽。
他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支炭笔轻轻折断,分给了围上来的孩童们,仿佛在交付最后的权柄。
临行前,他在寨子口一块巨大的石壁上,用指尖蘸着水,画下了一道门形的轮廓。
门里面,空无一物。
他离开三日后,寨民们用无数在夜里捕捉的萤火虫,填满了那扇“门”的轮廓。
每当夜幕降临,那扇由萤火组成的光门便会亮起,寨民们称之为“通往外面的窗”。
而独自离去的沈昭岐,在攀上又一座无人山巅时,终于脱下了身上那件破旧的外套。
月光下,他手臂上那个曾象征着一切开端的“商业帝国重建系统”的初始纹身,此刻已褪色到只剩一道极淡的痕迹,如同旧日的伤疤,温柔地拥抱着新生的皮肉。
又一个黎明。
秦知语站在秦氏集团总部的顶楼,天台的风吹动着她的长发。
她手中,正握着那枚从老宅桂花树下挖出的、象征着家族无上权力的秦家印章。
她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将其砸得粉碎,也没有归还给任何一位家族长辈。
她只是平静地将其放入一个普通的快递盒中,收件地址写的是:西南,花椒村小学。
而在寄件人那一栏,她留下了空白。
转身的刹那,她手腕上的智能终端轻轻一震,“共信链”一条全网提示弹出:今日,全平台新增十万条直播申请被同时开启。
紧接着,无数画面涌现,却又无比统一。
那十万个直播间,不约而同地将前置摄像头对准了头顶的天空,并且静默地持续了三秒。
秦知语知道,这不是系统指令,这是千万人自发的一场盛大而沉默的仪式。
她缓缓闭上眼,仰起头,任由晨风拂过脸颊,仿佛能听见那十万个终端里,千百个不同的声音在风中叠合,最终汇成了一句低语——
“今天……风大。”
而这一次,没有人说完后半句。
也就在此时,刚刚送走沈昭岐的川西断路孤村,那位眼尖的老村医,无意中瞥了一眼通往后山的那条小径。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脸上的惊疑不定,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条蜿蜒的小径上,一夜之间,竟开满了密密麻麻、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白色野花,苍白如雪,仿佛在无声地为谁守着一条无人归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