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长生……你便是我的解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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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曦夜缓缓地、用尽了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龙榻上坐了起来。明黄色的锦被自她肩头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那因虚弱而愈发显得纤瘦的锁骨。

她没有去看自己，而是俯下身，伸出另一只尚有余温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抚上了顾长生的脸颊。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他唇角的血迹，动作轻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最珍贵易碎的瓷器。

“疼吗？”她问。

顾长生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与柔软，心中那因熔炼残响而留下的狂躁与剧痛，仿佛都被这轻柔的触碰瞬间抚平了。

他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三分，沙哑地开口：“都过去了。”

一句“都过去了”，轻描淡写。

可凰曦夜却知道，在那风平浪静的背后，该是何等惊心动魄的滔天巨浪。这个男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孤身一人，在她的灵魂深处，打了一场足以让神明都为之陨落的战争。

他赢了。

为了她。

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从她那双总是蕴含着无尽冰雪的凤眸中，潸然滑落。

泪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滚落，滴落在两人紧握的手背上，碎开一小片温热的湿润。

顾长生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她哭。无论是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还是承受着业力焚身的酷刑，她都未曾流露过半分软弱。她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冷孤绝的女帝。

可现在，她却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别哭……”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抬手为她拭去泪水，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凰曦夜却只是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她俯下身，将额头轻轻地、依恋地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感受着彼此微弱的呼吸。

她闭上眼，任由泪水浸湿他的鬓角。

“长生……”

她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无尽解脱与庆幸的语气，低声呢喃。

“我曾以为，背负着这身业力，挣脱宿命的唯一方法，便是将这天地一同焚尽……我以为，那彻彻底底的毁灭，才是我唯一的解脱……”

她的话语，让顾长生心中猛地一颤。

这番话，揭示了她灭世决心的最深层根源——那并非单纯的憎恨与报复，而是一种在无尽绝望中，寻求“解脱”的极端手段！是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斩断这永世的诅咒。

凰曦夜的泪水渐渐止住，她睁开眼，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亮得如同雨后星辰，里面倒映着顾长生疲惫却温柔的脸。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如今，我才明白。”

“你，便是我的解脱。”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地上的顾长生。

她将脸深深地埋入他那尚有余温的颈窝里，仿佛一只在无边风雪中跋涉了千万里，终于找到了唯一火源的幼兽。

她贪婪地、用力地呼吸着他身上那混杂着汗水、血腥与草药的、一点也不好闻、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味道。

这个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残响留下的阴冷。

这个男人也并不强大，此刻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可对她而言。

这里，便是整个冰冷死寂的世界里，唯一的归宿。

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