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欢迎两百为忠义军的兄弟;接着“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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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军营地的辕门早已敞开,士兵们列着整齐的队伍站在两侧,玄麟黑甲泛着冷光,却没有半点敌意。他们看着这两百多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脸上没有嘲讽,只有几分同情与理解——毕竟,谁也不愿在饥饿与绝望中挣扎。此刻,不少靖安军士兵手里还捧着刚吃了一半的早餐,温热的蒸汽混着食物的香气,在晨风中飘得老远。
“世子,忠义军投诚士兵已到营前,共计两百三十一人!”斥候飞奔到沈砚面前,躬身禀报。
沈砚正站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身旁亲卫捧着那只现代带来的扩音喇叭。他嘴角噙着笑意,抬手接过喇叭,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外壳,对着亲卫吩咐:“调大音量。”
亲卫立刻旋动喇叭侧面的旋钮,调好音量后,往后退了两步。
沈砚举起喇叭,对准营前的方向,声音通过喇叭放大,洪亮而清晰,不仅传遍整个靖安军营地,还穿透了晨雾,直直飘向铁壁关的城头:“靖安军的兄弟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来的两百三十位弟兄!”
话音刚落,靖安军的士兵们便齐齐响应。他们放下手中的早餐,纷纷抬起双手,用力鼓掌。
“啪啪啪——”
掌声如同惊雷,在营地中炸响,整齐而有力,带着浓浓的暖意。前排的周凌峰、周凌云等年轻将领拍得尤为用力,手掌都拍得发红;周霆老将军也缓缓抬手,银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掌声虽不响亮,却透着沉甸甸的认可;重骑兵们穿着厚重的铠甲,鼓掌时甲片碰撞,发出“铿锵”的声响,与掌声交织在一起,愈发震耳欲聋。
营前的两百多个忠义军士兵瞬间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们本以为会受到盘问、呵斥,甚至可能被关押,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如此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他们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有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一个年纪不大的士兵,大概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他饿了太久,天天啃着草根树皮,听着靖安军的香味,早已濒临崩溃,此刻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弟兄们,别站着了!”沈砚的声音再次通过喇叭传来,语气亲切如兄长,“一路跑过来辛苦了,炊事营早已备好热乎早餐,都是刚出锅的鲜肉大包、糯米烧麦、皮蛋瘦肉粥,还有酥脆的油条和醇厚的豆浆!快,跟着炊事兵走,吃饱了再说!”
话音刚落,几名穿着白色围裙的炊事兵便快步走上前来,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食盒,笑着对投诚的士兵们说:“各位弟兄,跟我们来,都是热乎的,管够!”
两百多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的惶恐渐渐被渴望取代。他们跟着炊事兵,小心翼翼地走进营地,路过靖安军士兵身边时,能看到对方友善的笑容,还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食物香味——那是肉包的鲜香、烧麦的糯香、油条的焦香,混合着豆浆的醇厚,勾得他们腹中饥饿感瞬间爆发,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早已摆好了数十张长条桌,桌上摆满了餐盘。炊事兵们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盛饭:一只拳头大的鲜肉大包,面皮松软雪白,还带着热气,咬开的瞬间滚烫的肉汁便要溢出;旁边是两只糯米烧麦,皮薄馅足,糯米混着腊肉丁、笋丁,油润发亮;一碗皮蛋瘦肉粥熬得浓稠顺滑,皮蛋的独特香气混着瘦肉的鲜,撒上葱花和少许盐,鲜得让人直咽口水;还有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外酥里嫩,带着淡淡的碱香,旁边摆着一碗温热的甜豆浆,醇厚丝滑。
投诚的士兵们拿着餐盘,站在桌前,竟有些不知所措。有人试探着拿起肉包,轻轻咬了一小口,松软的面皮裹着咸鲜的肉馅,肉汁在舌尖化开,那是他们许久未曾尝到的纯粹肉香,没有一点粗粮的干涩,只有满口的温润与满足。
“好吃……”有人低声呢喃,眼泪再次滚落。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所有人都不再克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有人一手拿着肉包,一手掰着油条,嘴里还塞着烧麦,腮帮子鼓鼓的;有人捧着粥碗,大口大口地喝着,连葱花都不肯剩下;还有人把油条泡进豆浆里,吸饱了汤汁的油条软嫩鲜香,一口下去暖透肠胃。
餐盘很快见了底,炊事兵们立刻上前添餐,笑着说:“别急别急,还有很多!肉包、烧麦管够,粥和豆浆也随便加!”
士兵们一边道谢,一边继续吃着,有的人连吃了三个肉包、两碗粥还不罢休,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欠下的饱饭都补回来。他们的衣服上沾了粥渍和肉汁,嘴角挂着油花,却毫不在意,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那是摆脱饥饿与绝望后的轻松与喜悦,是吃到热乎饱饭的踏实与安心。
而这一切,都被铁壁关城头的岳鹏和七位兄弟看得清清楚楚。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把靖安军营地照得透亮,那些投诚士兵狼吞虎咽的模样、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靖安军士兵友善的笑容,甚至连肉包的鲜香、油条的焦香,都仿佛能穿透距离,直直撞进他们的眼里、心里。
“大哥……”王斩棘攥着八棱重型斧,手臂青筋暴起,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们……他们吃的是肉包、烧麦……是热乎的粥……”
岳鹏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些投诚的士兵,看着他们捧着粥碗的手不再颤抖,看着他们咀嚼时脸上的满足,银甲下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比谁都清楚,沈砚这一招有多狠——这些看似寻常的早餐,在日日啃着草根树皮的忠义军眼里,比山珍海味还要诱人。而这两百多人的待遇,会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剩下的士兵心中激起千层浪。
果然,城头上的忠义军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死死盯着靖安军营地的餐盘,喉结滚动不停;有人低声议论着,语气里满是动摇:“要是咱们也能吃上热乎肉包就好了……”“我好久没喝过甜豆浆了……”;还有人悄悄往城下望去,脚步蠢蠢欲动,眼神里满是向往。
“都给我看好了!谁也不准动!”岳鹏怒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再震慑住这些士兵了——那热烈的掌声、诱人的早餐香气、投诚士兵脸上的笑容,早已在他们心中埋下了动摇的种子,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彻底爆发。
张怀瑾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大哥,大势已去。沈砚这一手,看似平常,却最是诛心。现在营中士兵人人自危,都想着投诚,再这么下去,剩下的弟兄们怕是也留不住了。”
岳鹏沉默不语,目光扫过城下那些面黄肌瘦、眼神动摇的士兵,又望向靖安军营地中那一片热闹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知道,张怀瑾说的是实话,忠义军,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而此时的靖安军营地中,沈砚放下喇叭,看着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投诚士兵,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他对身旁的周凌峰道:“传令下去,给这些弟兄们吃饱喝足后,安排他们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派军医给他们检查身体。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他们就是靖安军的一员,和其他弟兄们一样,一日三餐热乎饱饭,有衣穿、有军械,立功了一样论功行赏,绝不偏袒。”
“遵命!”周凌峰躬身应道,眼中满是敬佩。
沈砚望着铁壁关的方向,心中笃定:这两百多个士兵,只是一个开始。用不了多久,铁壁关内的士兵们,都会像他们一样,主动放下武器,投靠靖安军。而岳鹏和他的七位兄弟,终将别无选择,只能俯首归心。
晨风吹过,靖安军营地的早餐香气愈发浓郁,掌声与欢笑声久久不散,像一道无形的网,紧紧裹着铁壁关,一点点瓦解着最后残存的抵抗意志。
铁壁关中军帐内,烛火昏黄,映着满帐的凝重与压抑。案几上还摆着半碗掺了草根的稀粥,早已凉透,结了一层薄薄的膜,像极了忠义军此刻摇摇欲坠的处境。
岳鹏背对着众人,望着帐壁上那面布满箭孔的盾牌,玄铁破阵枪斜戳在地上,枪杆上的暗红布条垂落,一动不动。帐外隐约传来靖安军营地的欢笑声,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早餐香气,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大哥,不能再等了!”王斩棘猛地一拍案几,八棱重型斧在地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震得案上的残粥碗微微晃动,“方才那两百多人,吃得满嘴流油,靖安军待他们那般好,咱们的弟兄看在眼里,心里早就乱了!再耗下去,不用沈砚动手,咱们自己就成孤家寡人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脸上满是通红:“要么战,要么降!战死沙场,好歹落个忠义之名;要是眼睁睁看着弟兄们一个个跑光,最后饿死在这关里,那才是窝囊!”
“战?怎么战?”张怀瑾眉头深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的裂纹,“弟兄们饿了这么久,连拿刀的力气都快没了,靖安军却养精蓄锐,兵强马壮,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
陈守义按在虎头戒刀上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严肃:“二哥说得对,军心已散,再战也是徒劳。可投诚……咱们是忠义军,起义是为了反抗暴政,如今却要投靠另一个诸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笑?命都快没了,还怕人笑?”杨破虏背着连环劲弩,往前踏了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咱们起义是为了让弟兄们活下去,不是为了死守一个‘忠义’的虚名!现在弟兄们天天饿肚子,看着别人吃热饭,心里有多难受?我看沈砚并非昏庸之辈,靖安军军纪严明,善待降兵,投靠他,未必不是一条活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岳鹏猛地转过身,眼中布满血丝,语气冰冷,“你是想背叛忠义军,背叛弟兄们?”
“大哥,我不是背叛!”杨破虏急道,“我是不想让弟兄们白白送死!咱们八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饿死,或者死在战场上?”
李擎苍握着透骨亮银枪,枪尖斜指地面,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大哥,七弟说得对。方才我在城头,看到投诚的弟兄们吃得那般香,还有靖安军的掌声,心里……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咱们不能只为了自己的气节,就不顾三万弟兄的性命。”
“三哥,你也这么想?”岳鹏看向刘镇川,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刘镇川握着月牙分水刀,刀身映着他复杂的神色,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大哥,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着你起义,是想护一方百姓,可现在,咱们连自己的弟兄都护不住了。”
周护粮站在角落里,脸色苍白,低声补充:“大哥,方才又有十几个士兵偷偷跑了,哨兵拦都拦不住。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三天,营里的士兵怕是要跑光了。”
“够了!”岳鹏怒吼一声,玄铁破阵枪在他手中猛地一振,发出沉闷的金属嗡鸣,“你们一个个都想投诚?都忘了咱们起义时的誓言?忘了那些战死的弟兄?忘了铁壁关下埋着的忠魂?”
“誓言不能当饭吃!”王斩棘再也忍不住,怒吼着反驳,“那些战死的弟兄,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更好地活下去,不是为了让咱们陪着他们一起死!大哥,你太固执了!”
“我固执?”岳鹏气得浑身发抖,银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是不想让你们背上千古骂名!投靠沈砚,你们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卸磨杀驴?能保证他会真心待咱们的弟兄?”
“不能保证,但总比现在等死强!”杨破虏道。
“我看你们是铁了心要投诚!”岳鹏眼中满是绝望,他扫过眼前的兄弟,除了张怀瑾和刘镇川,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动摇与决绝。
“大哥,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王斩棘扛起八棱重型斧,语气坚定,“我意已决,今日便出城投诚。你若愿意,便跟我们一起走;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饿死。”
“大哥,我们也走。”李擎苍、陈守义、杨破虏、周护粮齐声说道,语气决绝。
岳鹏看着他们,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没想到,多年的兄弟情,竟然抵不过几顿热饭,抵不过沈砚的“拖”字决。
“好!好!好!”岳鹏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的血丝愈发浓重,“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不拦着!从今往后,咱们兄弟情谊,一刀两断!”
“大哥,保重!”王斩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却终究没有回头,转身便朝着帐外走去。
李擎苍、陈守义、杨破虏、周护粮也纷纷转身,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快步走出中军帐。他们的脚步坚定,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身后不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是一座即将崩塌的牢笼。
帐内只剩下岳鹏、张怀瑾和刘镇川三人,死一般的寂静。烛火晃动,映着三人孤寂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大哥……”张怀瑾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并非真心背叛。”
“被逼无奈?”岳鹏苦笑一声,声音沙哑,“说到底,还是我无能,护不住弟兄们,也留不住自己的兄弟。”
刘镇川握着月牙分水刀,走到岳鹏身边,沉声道:“大哥,我不走。我刘镇川这辈子,只认你这一个大哥,生是忠义军的人,死是忠义军的鬼!”
张怀瑾也点了点头:“大哥,我也留下。虽然大势已去,但我愿陪你走到最后。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岳鹏看着眼前的两位兄弟,眼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很快被绝望淹没。他知道,留下的人,或许只有死路一条,但这份情谊,却让他在这冰冷的绝境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他走到案几前,拿起那碗凉透的稀粥,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蔓延舌尖,却比不上心中的痛楚。他望向帐外,阳光已经升高,靖安军营地的香气愈发浓郁,隐约能看到王斩棘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关门口,正朝着靖安军营地走去。
城头上的忠义军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武器,朝着关门口跑去,加入了投诚的队伍。原本就涣散的军心,彻底崩塌。
岳鹏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银甲上,瞬间蒸发。他知道,忠义军,真的完了。而他,只剩下两位兄弟,一座孤城,还有心中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忠义之名。
张怀瑾和刘镇川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三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而靖安军营地中,沈砚正看着斥候送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王斩棘等人出城投诚,忠义军彻底分崩离析,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传令下去,迎接王将军等人。”沈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他们,只要真心归降,我沈砚既往不咎,依旧按他们的本事任用。另外,让炊事营准备午宴,好好招待他们。”
“遵命!”周凌峰躬身应道。
沈砚望着铁壁关的方向,心中清楚,这场对峙,他赢了。而铁壁关的城门,用不了多久,就会为他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