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王霄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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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浸入冰海,又猛地被抛向灼热的岩浆,冰火交织,痛得几乎让我失态。这就是那个……被他“去哪都带着”的女孩?

旧日朋友们热情地围上来,寒暄,调侃,将我按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沙发坐下。有人开始起哄,嚷嚷着让“王总”必须来一首,给远道归来的我接风洗尘。此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

王霄凯没有推辞,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他径直起身,迈着长腿走到点歌台前。他操作得很熟练,似乎对这套系统很是熟悉。然后,他拿起了那只黑色的麦克风。

当前奏那几个熟悉的吉他音符流淌出来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滞,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是那首,《暖一杯茶》。

包房里的喧闹瞬间低了下去,显然,在座的不少人都还对这首歌之于我和他的特殊意义心知肚明。各种意味不明的、探究的、带着些许尴尬和看好戏意味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隐秘地来回穿梭。

他站在立麦前,微微低着头,额前垂落的碎发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激光灯球的光斑流转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明灭灭。

“我为你暖了一杯茶,用掉了半生的年华……”

他开口的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的声音,比三年前更加低沉,沙哑,仿佛被岁月的砂轮反复打磨过,褪去了所有刻意为之的温柔缱绻,只剩下一种洗尽铅华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苍凉。他唱得确实更“娴熟”了,气息稳定,转音流畅,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专业的技巧性。可这份“娴熟”,冰冷得像精密仪器发出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的温度,空洞得让人心慌。

没有深情的凝视,没有温柔的搂抱。他全程目光放空,落在对面墙壁那幅巨大的抽象画上,神情疏离,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与己无关的程序。

“……我的温柔是你的专属呀……”

当这句曾经被他唱出无限宠溺的歌词再次响起时,巨大的讽刺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在迷离灯光下,搂着我,在我耳边厮磨索吻的少年。而此刻,这句歌词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我所有强装的镇定和平静。专属?现在这份“专属”的温柔,属于他身边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了吗?还是……他仅仅是在唱一首,已经唱成了肌肉记忆的、失去了灵魂的老歌?

排山倒海的酸楚和一种无处遁形的狼狈,瞬间击垮了我。我无法再在这个空间里多待一秒,在他歌曲尾音尚未完全落下时,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丢下一句仓促的“里面太闷,我出去透透气”,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那扇厚重的门。

然后,就是廊间那支试图镇定却徒劳的烟,那瓶适时递来的茶兀,和他那句如同最终审判般,砸碎所有伪装的——“这首歌,我自己唱了三年。”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自己唱了三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三年的每一个日夜,他都在用这种方式回忆?用这种方式忏悔?还是用这种方式,反复咀嚼那份被抛弃的痛楚,直至麻木?

我缓缓转过身,强迫自己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冰封,而是冰层之下,汹涌着我看不懂的、激烈而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像是痛楚,又像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守。

“是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这初春的夜风一样,不带任何温度,甚至刻意染上了一丝轻嘲,“看来王总对这首歌,还真是……念念不忘。”

他朝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木质香调,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侵入我的感官,唤醒无数沉睡的记忆。

“不是念念不忘,”他看着我,目光锐利如鹰隼,像是要穿透我的瞳孔,直抵我灵魂深处最狼狈的角落,“是习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里的沙哑愈发明显,带着一种磨人的质感:“就像你,习惯抽这个牌子的烟一样。”

我捏着烟蒂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他看到了,看到了我这并未改变的、象征着过往的习惯。

“习惯……”我垂下眼睫,盯着自己鞋尖上一点细微的灰尘,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确实很难改。”

“是啊,”他近乎是附和,语气却平淡得听不出波澜,“尤其是,当这个习惯,曾经是某个人的专属,刻骨铭心之后。”

专属。他又一次提到了这个刺耳的词汇。

我猛地抬起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所有的防御机制瞬间启动:“所以呢?王总现在是在跟我表演情深不寿吗?”我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那扇隔音门,“里面那位……林小姐?她知道您对着前女友唱这种苦情戏码吗?”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嘴角甚至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带着凉意的弧度:“你说林薇?”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不需要知道。多么轻描淡写,又多么残忍。新欢自然不必知晓旧爱的伤痛与执念,就像当年的我,也从未真正去了解,他为我空运那些水果鲜花需要协调多少资源,他为我规避寒冷需要耗费多少心思。我只看到了结果,并视为理所当然。

“看来王总很懂得如何‘区分管理’。”我语带双关,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不让那丝颤抖泄露出来。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讽刺,目光沉沉地锁住我,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犀利:“你呢?在国外三年,过得怎么样?”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我指间的烟上,“找到……比你口中‘合适’的烟,更合适的人或物了么?”

他的问题如此直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所有伪装下的脆弱。我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过得怎么样?在陌生的国度,拖着行李箱辗转于不同的出租屋,为了论文熬夜到天明,为了生计在餐厅端过盘子,在深夜里抱着膝盖啃噬孤独,也会在某个似曾相识的瞬间,疯狂地想念那份被宠坏的、天经地义的温暖。找到更合适的了吗?没有。人没有,烟也没有。就像我刚才说的,抽来抽去,还是旧习惯最“合适”。可是,这种“合适”,究竟是因为味道本身,还是因为这味道里,缠绕着太多关于他的、无法剥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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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我避重就轻,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在廊间的金属垃圾桶上,发出细微的“呲”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重复着这几个字,语气里带着一种咀嚼般的、意味不明的玩味,最终化为一个简单的,“挺好。”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初春的夜风似乎变得有些凉了,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交叉抱在胸前,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那坚硬的冰壳,似乎在某一个瞬间,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本能的情绪,像是……一种残留的、想要靠近的冲动?

但那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下一刻,他已恢复了那副疏离淡漠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松动从未发生。

“外面风大,进去吧。”他最终说道,语气平静无波,转身,率先推开了那扇隔音门。里面巨大的声浪和斑斓的光影瞬间将他挺拔而冷漠的背影吞噬,仿佛他从未在此停留,也从未说过那些石破天惊的话语。

我没有立刻跟进去。只是独自站在原地,看着指尖那被掐灭的、扭曲的烟蒂,和旁边垃圾桶上那瓶我只喝了一口的茶兀。

“我自己唱了三年。”

这句话,像魔咒,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这三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祭奠我们死去的爱情吗?是用这种方式惩罚那个当年决绝离开的我?还是用这种方式,困住他自己?

而里面那个被他“去哪都带着”的林薇,又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对我的报复性展示?是他试图走出过去、开始新生活的证明?还是一个……仅仅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被他带在身边的“摆设”?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杯曾经只为我而暖的茶,在经历了三年的冰封与独自沸腾后,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捉摸不定的余温。但这余温,隔着三年的光阴,隔着彼此造成的伤痕,隔着如今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是否还能重新汇聚成足以温暖彼此的火焰?

我深吸了一口廊间微冷而稀薄的空气,将那瓶所剩无几的茶兀,决绝地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用力挺直脊背,整理好脸上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表情,推开门,重新踏入了那片喧嚣与迷离之中。

故事,并未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而走向清晰的结局。那首《暖一杯茶》的旋律还在空气中隐隐震颤,那句“我自己唱了三年”背后未尽的千言万语,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笼罩在这个初春的夜晚,也笼罩在两个看似早已背道而驰、却又被无形丝线紧紧缠绕的灵魂之上。

暖一杯茶,或许真的需要半生年华。

而让一杯茶彻底凉透,往往只需要一个决绝的转身。

至于那残存的余温,能否抵御这世间的寒凉,重新沸腾?

答案,飘散在风里,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