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火归巢算筹落,风雨同舟母子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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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队长…这…这手…”一个红袖章战战兢兢地开口。

“滚!都他妈给老子滚!一群废物!”吴头目疼得神志不清,疯狂咒骂。

就在这时,屯子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几盏马灯的光芒刺破雨幕。是老支书!他披着一件蓑衣,身后跟着几个拿着扁担、锄头的壮实民兵,还有几个被动静惊醒的村民。

老支书脸色铁青。他先是被屯口雨中燃烧的枯树惊了一下,随即就看到了泥水里翻滚哀嚎的吴头目、瘫软的赵老栓、躲藏的赵癞子,以及持枪却畏畏缩缩的红袖章们。目光扫过看青棚门口如同血人般相互搀扶站立的陈大雷三人,最后落在棚内透出的微弱灯光上,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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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老支书的声音带着久违的、属于村中老支书的威严,在雨夜中响起。

“老…老支书!”赵老栓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爬爬地扑过去,语无伦次,“吴…吴队长他…他要查苏招娣…结果…结果天打雷劈…树烧了…油罐子…还有…当兵的…受伤了…吴队长的手…烂了…苏招娣说…血光之灾…”他颠三倒四,却把关键信息都抖落了出来。

油罐子?天打雷劈?当兵的?老支书心头剧震!他锐利的目光立刻射向赵癞子藏身的草垛。赵癞子被看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裤子。

老支书不再理会地上翻滚的吴头目,径直走到陈大雷面前,沉声问道:“这位同志,我是靠山屯的老支书。你们是…”

陈大雷强撑着身体,挺直腰板,敬了一个虽不标准却充满力量的军礼:“报告老支书!XX军区XX团侦察连班长陈大雷!这是我的战士李铁牛、王强!还有里面重伤的战士陆建国!我们执行任务归来,陆建国同志为掩护战友身负重伤!需要紧急救治!”他刻意强调了“陆建国”的名字和“掩护战友”。

“陆建国?”老支书对这个名字印象太深刻了!那是苏招娣那个被他亲手送进部队的养子!他猛地看向看青棚,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快!快进去!需要什么尽管说!”他立刻对身后的民兵吩咐:“二牛!快去把屯里那架板车推来!铺上干草!准备送公社卫生所!三驴子!去我家,把柜子底下那瓶老烧刀子拿来!给战士们擦擦伤口,驱驱寒!”

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老支书这才转向地上哀嚎的吴头目,眼神冰冷:“吴队长,深更半夜,带枪围堵军属,惊吓伤员,这就是你们县革委会的工作方法?你手上的伤,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还是你自己作孽太多遭了报应?”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我…我…”吴头目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剩下痛苦的呻吟。他带来的红袖章们,在老支书和民兵们冰冷的目光下,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老栓!”老支书又看向瘫软的队长。

“在…在!”赵老栓一哆嗦。

“你身为队长,是非不分,纵容外人祸害本屯军属!等天亮了,召集队委会,好好检讨!”老支书的声音不容置疑。

“是…是…”赵老栓面如死灰。

“至于你,”老支书的目光最后落在试图溜走的赵癞子身上,如同两把利剑,“埋油罐子,栽赃陷害,煽风点火!给我绑了!天亮送公社派出所!”

两个民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不顾赵癞子的哭喊求饶,用麻绳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尘埃落定。算盘珠子的噼啪脆响,似乎还在昨夜郑干事查账的办公室回荡。而此刻,无需言语,人心的秤砣早已重重落下,为这场闹剧画上了休止符。吴头目被两个红袖章勉强架起来,那只烂手无力地耷拉着,脓血滴了一路,在泥泞中拖出恶心的痕迹,如同他彻底崩塌的权势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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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心算无遗,母子同舟

看青棚内,油灯的光芒温暖而稳定。

陆建国身上的泥污血渍已被刘寡妇和陈大雷他们用温水小心擦拭干净,换上了一套刘寡妇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她亡夫留下的旧布衣(虽然宽大不合身,但干净)。左臂的伤口被苏禾重新包扎过,厚厚地敷上了最后一点珍贵的药粉,用干净的布条妥帖固定。几根银针依旧留在关键的穴位上,微微颤动着。

他依旧昏迷着,但脸色不再是那种死寂的金纸白,而是透出了一点虚弱的蜡黄。滚烫的体温在银针和草药的双重作用下,开始缓慢却坚定地下降。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虽然微弱,却悠长平稳了许多。

陈大雷、李铁牛和王强三人,也简单清理了身上的泥污和伤口(多是擦伤和扭伤),灌下了老支书送来的、用热水温过的老烧刀子,辛辣的液体滚下喉咙,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三人靠着墙根,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沉睡,鼾声如雷。

刘寡妇抱着再次睡着的铁蛋,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看着苏禾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老支书安排好外面的事情,也走了进来,看着炕上重伤的陆建国和忙碌的苏禾,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默默地往火塘里添了根柴。

棚内只剩下火塘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战士们沉重的鼾声,以及陆建国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苏禾背对着所有人,坐在炕沿的一个小马扎上。她面前的火光,映照着她枯瘦而沉静的侧影。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旧布,正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擦拭着那把油布包裹的乌黑匕首。冰冷的匕身在布巾下,流动着幽暗的光泽,靠近护手处那个小小的“三”字符号,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又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深潭般的眼底,倒映着跳动的火焰,所有的风暴似乎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然而,只有意识深处的小柒,才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是何等汹涌的后怕与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

【锚点生命体征稳定(重伤/高烧/感染风险仍存)…精神波动:深度沉睡(恢复期)…】

【能量反哺:峰值回落…当前能量储备:89.7%…】

【宿主精神力消耗:95%…深度疲惫…建议休眠…】

小柒的光球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苏禾的意识。

苏禾擦拭匕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她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炕上陆建国沉睡的脸上。那张脸,褪去了战场上的硝烟与狠厉,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稀还残留着当年那个在猪圈里、用狼崽子般眼神警惕看着她的孩子的轮廓。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匕首上那个冰冷的“三”字。然后,她放下匕首,起身走到炕边。枯瘦的手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极其轻柔地、如同拂过最脆弱的蝶翼,将陆建国额前几缕被冷汗浸湿的碎发,轻轻地拨开。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她缓缓地、缓缓地坐回马扎上,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微不可察的一点点弧度。深潭般的眼底,那万年不化的坚冰,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融,化作一片深沉如海的、无声的疲惫与守护。

她拿起旁边针线筐里几根被摩挲得光滑温润的算筹。不是用来推演,只是无意识地在指间捻动。如同老僧盘着念珠。

火光跳跃,将母子二人的剪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一坐一卧,无声无息,却仿佛已共同撑起了一个隔绝风雨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

炕上的陆建国,在昏睡中,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娘…洞…有光…算对了…”

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清晰地落入了苏禾的耳中。

苏禾捻动算筹的手指,猛地停顿。

深潭般的眼底,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一圈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涟漪。

她缓缓地、缓缓地收拢手指,将那几根陪伴了儿子整个归途、染过血与火的算筹,紧紧地、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算筹归匣,心算无遗。烽火归途,终抵此岸。风雨同舟,唯余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