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铁幕深锁困孤子,旧档尘封启惊澜(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退休满级大佬的养崽日常》最新章节。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纷乱如麻的线索在脑海中急速梳理、推演:

筹码一:任务成功。他们带回了至关重要的侦察情报!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他在张参谋面前最大的底气,也是他“价值”所在。张参谋再怀疑,也不可能无视这份军功。他必须牢牢抓住这一点!

筹码二:陈大雷与李铁牛的证词。只要他们两人咬死“偶遇采药老人”的说法,口径一致,张参谋在没有确凿反证前,很难彻底推翻。他们现在肯定也在被反复盘问,压力巨大,但陆建国相信老班长的坚韧和战友的情谊!

筹码三:药粉的“土方”属性。他必须反复强调这一点!咬死是老人自制的、山里传下来的土方子,效果奇特纯属偶然。他甚至可以在后续问询中,主动“回忆”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比如老人提到过某种罕见草药的名字(编一个),强调其采集不易、配制偶然,增加神秘感和不可复制性,淡化其“技术性”和背后的“人”。

筹码四:时间差与化验的局限性。师部医院化验需要时间!而且,化验能分析成分,但未必能完全复制其强效的机理,更无法直接溯源到苏禾本人!他需要争取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在这个空档期,他必须表现得绝对“配合”,同时想尽一切办法,让张参谋的注意力从“追查老人”转移到“任务本身的价值”和“他陆建国的可用性”上!比如,主动请缨参与情报分析,或者暗示自己记得更多敌后细节(哪怕是需要“慢慢回忆”的)……用“价值”来对冲“风险”!

筹码五:伤情。伤,既是弱点,也可以是盾牌!他必须利用好这个伤!在张参谋面前,要表现出伤痛的虚弱,但又不能显得毫无斗志。要强调自己急于归队、急于为任务尽力的迫切心情!让张参谋看到他的“忠诚”和“可用”,从而降低其“威胁感”。

算!每一步都要算!算张参谋可能的反应,算自己应对的措辞,算如何将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如同在黑暗中布下一盘无形的棋局,每一个落子都关乎生死。

陆建国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他不再蜷缩,挣扎着靠墙坐直身体。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娘那双沉静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算筹无声,但此刻,他必须用心为棋,在这绝境中,为娘,也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他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一遍遍模拟即将到来的、更严酷的审问场景,推演着每一个可能的对话分支,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破局的缝隙。左臂的伤口依旧灼痛,但心头的火焰,却在冰冷的筹算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光。

---

屯西头的泥坯房,在白昼的光线下,依旧死气沉沉,像一块被阳光遗忘的霉斑。门扉紧闭,窗户被破席子堵得严严实实,只有门缝下透出的、混合着酸馊与苦涩药香的怪异气味,无声地昭示着里面活物的存在。屯子里的人远远绕行,连最淘气的孩子也不敢靠近这片被诅咒般的区域。

看青棚内,药香弥漫,却比往日多了一丝沉凝。苏禾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摊开着她的藤条药箱。她没有翻动底层的匕首和算筹,目光沉静地落在中层那些晒干的草药上。败酱草根、石菖蒲、远志……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单独包裹的、颜色深褐近黑的粉末——那是她以特殊手法炮制、药性极其峻烈的生附子粉(减毒后),取其斩关夺门、破阴回阳之效,寻常病症绝不敢轻用。

王翠花昨夜那几句破碎的疯语,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她心中激起的滔天巨浪已被强行压下,水面复归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淬过火的冰冷与决断。她深知,寻常的宁神安志之药,对王翠花这被巨大恐惧彻底摧毁了心神的“疯”,已是隔靴搔痒。那郁结的惊惧如同千年玄冰,封冻了所有神志的出口。欲破此冰封,非猛药不可为!非直指那恐惧根源的“药引”不可为!

她枯瘦的手指捻起一小撮深褐色的附子粉,又取过几片败酱草根和一小段石菖蒲。她的动作依旧平稳,眼神专注,仿佛只是在调配一剂寻常的方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剂药的分量拿捏,关乎生死。多了,可能焚心断脉;少了,则撼不动那深固的恐惧坚冰。她在算,算王翠花身体承受的极限,算那郁结之气的深浅,算这猛药下去,能否成为凿开混沌、引出真相的第一道裂隙。

药配好,用干净的粗纸包好。苏禾起身。她没有走向刘寡妇家,也没有再假手他人。这一次,她决定亲自去叩那扇被疯狂和绝望封死的门。

暮色渐沉,屯子里炊烟四起。苏禾的身影出现在屯西头,步履平稳,如同走向一片寻常的药圃。她手中没有端着食物,只有那个小小的、散发着浓烈辛烈苦涩气息的药包。

泥坯房前依旧狼藉。苏禾在门前几步远站定。她没有敲门,也没有呼唤。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紧闭的门扉上,仿佛能穿透那朽败的木板,看到门后黑暗中那个瑟缩的灵魂。

“王翠花。”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穿透了暮色的沉寂,也穿透了门板,“开门。药,煎好了。”

门内,死寂一片。只有门缝下那混合的气味似乎更浓烈了一些。

苏禾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暮色加深,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突然!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门内炸响!如同厉鬼的哭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抗拒!“滚!滚开!毒药!毒死我!苏禾!苏禾来了!她来杀我了!他回来了!是他让她来的!啊——!别过来!别过来!” 伴随着尖叫的,是身体猛烈撞击门板的“砰砰”巨响,和指甲疯狂撕挠木头的刺耳“嚓嚓”声!整个破败的门板都在剧烈地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里面的疯狂彻底撕碎!

这动静远比昨夜刘寡妇遭遇时更加狂暴骇人!附近几户人家刚刚点起的油灯瞬间熄灭,连狗都吓得噤了声。屯子西头,只剩下这歇斯底里的尖叫、撞击和撕挠声,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苏禾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王翠花的疯狂反应,恰恰印证了她的判断——恐惧的根源,直指自己,直指那个雨夜!这狂暴的抗拒,正是那恐惧被药气和她的亲自到来彻底引爆的表现!

她没有退,也没有进。只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如同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压过了门内的狂乱:

“药,不是毒。”

“喝下去,你能看见的,就不只是血和珠子了。”

“门后的‘他’,等着你说出来。”

“说出来,那‘死绝’的咒,就破了。”

最后两句,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王翠花疯狂意识的最深处!

门内的撞击和撕挠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止!那凄厉的尖叫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一种如同破风箱般急促、粗重的“嗬嗬”喘息。

死寂。

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压抑、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泥屋内外。

只有门缝下,那浓烈辛烈的药气,丝丝缕缕,顽固地向着门内的黑暗渗透。苏禾静静地站在暮色中,身影如同渊渟岳峙。她知道,那扇被恐惧彻底封死的门,已经被她用言语和药气,撬开了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缝隙。门后的黑暗里,那个被旧日魇魔纠缠的疯妇,此刻正站在崩溃与清醒的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惊雷已在门后酝酿,只待一个契机,便要破开这沉寂多年的血色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