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气与冻疮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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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油布,站直了身体。那单薄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竟投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片黑暗,仿佛在评估着威胁的等级和……是否需要立刻清除。
角落里,萧明玉也听到了那可怕的咳嗽声!她的小身体瞬间僵硬!她记得很清楚,以前冷宫里也有过“吵闹”的人,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是被拖走了?还是……被打死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惊恐地看向那片黑暗的角落,又看向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苏禾,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刚才掐赵太监时还要可怕!她是不是……要去杀了那个老宫女?
不要!不要杀人!她害怕!
明玉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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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深处那片黑暗角落里的咳嗽声,在几声剧烈的爆发后,终于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如同濒死喘息般的压抑呜咽,最终彻底归于沉寂。仿佛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已经耗尽了角落里那个活死人最后一点生气。
苏禾身上那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随着咳嗽声的消失,也缓缓收敛。她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但至少那冰冷的杀意暂时隐没。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沉寂的黑暗,确认再无动静,才缓缓收回目光。
麻烦暂时解除。但隐患依旧存在。
她不再耽搁,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窝棚上。她弯下腰,再次费力地拖拽起那卷沉重的油布。这一次,她调整了策略,不再试图一次性覆盖大范围,而是先将油布的一角用力塞进窝棚顶木板与墙壁的缝隙里,用一块捡来的碎砖死死卡住固定。
然后,她拖着油布的另一端,艰难地爬上那块之前拖来的厚重门板碎片(临时充当踮脚)。脚下的门板因为受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试图将油布覆盖到漏水的中心区域。
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在黑暗中与巨大风车搏斗的孤独剪影。每一次用力拉扯油布,她单薄的身体都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额角的汗水不断滑落,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冻疮未愈的手在粗糙冰冷的油布和木板上摩擦,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角落里,萧明玉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指尖的灼痛,也忘记了身下稻草的湿冷。她的小手依旧紧紧捂着嘴巴,但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那个在火光和黑暗中奋力拉扯着厚重油布的、单薄而倔强的身影。
原来……她一个人……做这些……这么难?
她差点摔倒……她的手……是不是更痛了?
她是为了……不让水滴下来吗?为了……这个漏风的窝棚?
一种极其陌生的、酸酸涩涩的感觉,悄悄涌上明玉小小的鼻尖。她看着苏禾苍白的侧脸,看着汗水滑过她紧抿的唇角,看着她那双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冻疮处又渗出暗红血丝的手……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只是被那孤独搏斗的身影所触动,明玉猛地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
她不再犹豫,像只被惊动的小兔子,飞快地从自己湿冷的稻草堆里爬了出来!小小的身体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冲到了那块被苏禾当作踮脚的门板碎片旁!
她伸出自己那双红肿的、还带着烫伤的小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抱住了油布垂落下来的、靠近她这一端的一个角!
好重!好冰!油布粗糙的边缘刮得她的小手生疼!但她咬紧牙关,小脸憋得通红,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作为坠力,拼命地往下拽!试图帮助苏禾将油布拉平、覆盖!
苏禾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低下头,深潭般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突然冲出来、正用尽全力拖拽油布一角的小小身影上。
火光跳跃,映照着明玉憋得通红的小脸,映照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更映照着她那双紧紧抱着油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冻疮和烫伤处都显得格外刺眼的小手。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平静的冰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波澜,在那片深潭中荡漾开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油布另一端的手,更加用力地向上、向漏水的位置拉扯!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一个在门板上踮脚奋力向上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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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下面用小小的身体作为坠力拼命向下拉扯固定。
沉重的、散发着桐油霉味的油布,在两人沉默的、近乎笨拙的合力下,终于一点一点地,艰难地覆盖住了窝棚顶漏水最严重的区域!边缘被苏禾用碎砖和找到的几块沉重石块死死压实!
漏水的“滴答”声,瞬间微弱了下去!只有边缘缝隙处还有极其细微的渗水,但已经构不成威胁!
成功了!
萧明玉感觉到油布终于被固定住,紧绷的小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她抱着油布一角的手一松,小小的身体因为脱力而晃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胸脯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和灰尘混在一起,但她的小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第一次在这个可怕的地方,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疲惫和一点点……成就感的亮光。
她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还站在门板上的苏禾。
苏禾也正低头看着她。
跳跃的火光在两人之间闪烁。苏禾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目光落在明玉那双因为用力拖拽油布而显得更加红肿、甚至有几处冻疮水泡被磨破、渗出淡黄组织液的小手上。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她缓缓地从门板上下来,动作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僵硬。
她走到那个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和点点暗红余烬的火堆旁。破瓦罐里的药汤早已熬干,罐底凝结着一层黑褐色的药膏残渣,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苦涩气味。
苏禾的目光在那层药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她的视线扫过冰冷的灰烬,扫过旁边散落的野花椒枝和艾草残梗,最终,落在了萧明玉那双伤痕累累的小手上。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丝。这具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损伤,让她无法动用真正的手段。但看着那双因为冻疮、烫伤和刚才的用力拖拽而显得更加糟糕的小手,一种极其细微的、属于大佬的烦躁感再次升起。
这点小伤,在以前,她弹指间便能治愈。如今却……
意念再次艰难地沉入识海深处,在那浩瀚的知识库中疯狂搜寻。不需要灵力,不需要珍材,以此界凡俗之物能达成的……最优解……
无数古老的、偏门的、甚至被斥为“巫医邪术”的土法偏方如同洪流般掠过她的意识。最终,一个极其冷僻、所需材料却恰恰可能存在于这个破殿角落的方子被锁定——“松脂冻疮膏”。主材:松脂(松树油脂凝结物)、猪油(或其它动物油脂)、少量艾草灰烬。功效:解毒生肌,润肤敛疮,尤对冻疮皲裂、烫伤有奇效。
松脂……猪油……
苏禾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大殿。梁柱!这宫殿主体是松木所建!那些腐朽的梁柱缝隙里,极有可能凝结着陈年的松脂!
动物油脂……没有。冷宫绝无可能有。
替代品……
她的意念飞速运转。动物油脂性温润,可替代者……矿物油脂?此地更无。植物油脂?……目光瞬间锁定墙角那几株瘦小的艾草!艾草本身有温通之效,其榨取的油脂……等等!艾草灰烬!方子里本就含有艾草灰烬!那么……也许可以尝试用艾草灰烬本身的温通之性,结合松脂的解毒生肌之效,跳过油脂?虽然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在此刻,或许已是唯一选择!
材料:松脂、艾草灰烬。
她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头顶上方那几根巨大的、腐朽的松木横梁。在火光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处,一些深褐色、半透明、如同琥珀般的凝结物,正附着在木材的裂缝和结节处——正是陈年的松脂!
至于艾草灰烬……地上火堆的余烬里就有现成的!
苏禾不再犹豫。她环顾四周,很快从杂物堆里找到了一根相对长直的、带着分叉的枯树枝。她拿着树枝,走到一根较低的横梁下方,踮起脚尖,用树枝的分叉小心地去够、去刮取那些附着在梁柱缝隙里的深褐色松脂块。
刮取很困难。松脂凝结得异常坚硬,又位于高处。苏禾的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笨拙,好几次都刮空了。但她异常耐心,眼神专注,每一次都精准地调整角度和力度。
终于,“啪嗒”一声轻响,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深褐色半透明的松脂块被刮了下来,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苏禾弯腰捡起那块松脂。入手微凉,坚硬,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清香。她如法炮制,又耐心地刮取了几块。
收集到一小把松脂碎块后,她走到那堆尚有暗红余烬的火堆旁。她用小树枝小心地拨开表层的灰烬,露出下面还带着高温的暗红色炭火。然后,她将那一小把松脂碎块,轻轻地放在了炭火边缘温度稍低的地方。
滋滋……
松脂碎块在炭火的烘烤下,迅速软化、融化,变成粘稠的、深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松香气息。
苏禾用树枝小心地搅拌着融化的松脂,同时,从旁边扒拉过来一小捧之前燃烧艾草留下的、细腻的灰白色灰烬。她将艾草灰烬一点一点、均匀地撒入那粘稠滚烫的琥珀色松脂液中,然后用树枝快速地、用力地搅拌!
松脂的粘稠与艾草灰烬的细腻在高温下迅速融合,颜色由琥珀色变成一种深褐近黑的粘稠膏状物,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松香和焦苦艾草味的奇异气息。
苏禾的动作很快,搅拌均匀后,立刻用树枝将这一小团滚烫粘稠的深褐色膏状物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冰冷的碎瓦片上。
深褐色的膏体在冰冷的瓦片上迅速冷却、凝固,变成一小块不起眼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黑褐色“泥块”。
苏禾拿起这块还带着余温的“冻疮膏”,转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还站在原地、正呆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的萧明玉。
她走到明玉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让她疲惫的身体再次发出抗议。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尖从那块黑褐色的“泥块”上,小心翼翼地抠下了一小点膏体。
然后,在明玉惊恐、茫然、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下,苏禾那沾着一点黑褐色膏体的指尖,轻轻地、极其缓慢地,点在了明玉一只小手上,那处被烫得最红、已经起了个小水泡的地方。
指尖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松香和焦苦的触感。
明玉的小手猛地瑟缩了一下!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相反,那被烫伤的火辣辣刺痛处,接触到那微凉的膏体后,竟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舒缓的感觉?那感觉如此细微,却又如此清晰,瞬间压过了之前持续的灼痛!
她的小身体僵住了,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点微小的、黑褐色的膏体痕迹,又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苏禾。
苏禾深潭般的眸子平静地回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威胁,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将手里那块小小的、黑褐色的“冻疮膏”,轻轻放在了明玉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小手里。
意思再明白不过:自己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