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子午磐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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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鏖战谷风腥,魏甲疯冲汉壁狞。

石雨金汤凝血浪,箭穿三体尚横兵。

烽烟远映援兵信,血勇终摧死士营。

残旗猎猎夕阳里,犹记磐石守汉庭。

望楼里,油灯跳跃。马谡和高翔对着简陋的沙盘,面色凝重。

“牛金这头蛮牛,果然名不虚传。死士营亡命攀爬,若非疤脸张那一下,差点被其得手。”高翔指着沙盘上栈道的位置,沉声道。

“伤亡如何?”马谡问,眉头紧锁。看着沙盘上象征敌我力量的小旗,他仿佛能感受到白日里那惊心动魄的厮杀。即便远离了锦官城的案牍,战场残酷的本质依然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那份惕厉感变得无比真实。

“阵亡三十七,重伤十九,轻伤五十余。”高翔的声音带着沉重,“主要是被流矢和攀爬死士投掷的短兵器所伤。滚木礌石消耗近三成,破甲箭也用了近半。”

马谡看着沙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牛金首日受挫,损兵折将,以他性情,明日攻势只会更猛,更不计代价。他必会集中力量,猛攻一点!栈道入口虽险,但相对崖壁,已是‘最易’攀登之处。我料他明日,必倾尽全力,猛扑栈道!”

高翔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头:“幼常兄所见极是!我已传令,将剩余滚木礌石,七成集中于栈道上方!强弩手亦重点配置于此!另,熬制金汁的大锅彻夜不息!明日,定要叫那牛莽夫,在这栈道之上,血流成河!”

马谡的目光投向角落里。儿子马承正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在竹简上专注地记录着,小脸上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烟灰,稚嫩的笔迹却努力写得工整:“首日,敌猛攻栈道,先登死士攀援,为我滚石弩箭所破,敌遗尸三百余,我伤亡近百。张什长勇撞敌酋坠崖。” 马谡心中微微一叹,战争,终究是将这个孩子卷了进来。

第二日的晨曦,被谷中弥漫的血腥气和浓重的杀意浸染得格外阴冷。谷底堆积如山的尸体,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呜——呜——呜——!

魏军阵中,进攻的号角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比昨日更加凄厉刺耳!牛金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他不再做任何保留,将所有的怒火和兵力,全部压向了鹰嘴岩下方那条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栈道!

“全军压上!给老子踏平鹰嘴岩!后退一步者——斩!”牛金的咆哮在谷中回荡。他亲自督战,长槊指向栈道入口,身后的督战队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昨日受创但建制尚存的“先登死士”营再次被推到了最前沿。紧随其后的,是牛金本部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放弃了笨重的长兵器,全部手持利于攀爬和近战的刀盾、短斧,背负着更多的绳索飞钩!更后方,魏军所有的弓弩手被集中起来,朝着鹰嘴岩壁垒和两侧崖壁进行着近乎疯狂的压制性抛射!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虽然准头欠佳,却极大地干扰了蜀军的防御!

“举盾!冲!冲上去!”死士营校尉脸上十字刀疤扭曲,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残余的死士和精锐步兵,顶着上方不断落下的箭矢和不时滚落的碎石(高翔命令节省滚石,只在关键处使用),踩着昨日同袍早已冰冷的尸骸,踏着滑腻的血浆和内脏碎块,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涌向那狭窄的栈道入口!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意志更加疯狂——不惜一切代价,冲上栈道,攀上岩壁!

“稳住!弩手,压制下方弓弩!其他人,听我号令!”壁垒上,高翔的声音依旧沉稳,但语速明显加快。他死死盯着下方汹涌的人潮,计算着距离和时机。马谡站在他身侧,面色凝重,手按剑柄。

少年马承依旧趴在他的垛口后,小脸因紧张而苍白,握着炭笔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强迫自己看向下方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在竹简上记录:“次日,辰时初,敌复大举攻栈道,矢下如雨,死士在前,精锐继后,势较昨日更猛。”

“进入滚石最佳杀伤范围——”高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滚木礌石——最大量!放!”

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们,用尽全力砍断了控制最后、也是最大一批滚木礌石的所有绳索!绞盘被推到极限!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声势,远超昨日!数十根巨大的滚木和上百块沉重的条石,如同山崩一般,从栈道上方的崖壁倾泻而下!它们翻滚着、碰撞着、跳跃着,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形成了一片死亡的瀑布!整个鹰嘴岩都在颤抖,巨大的轰鸣声压倒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天啊——!”

“快跑!”

下方拥挤在栈道入口和刚冲上栈道的魏军士兵,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哀嚎!狭窄的空间让他们避无可避!滚木礌石无情地砸入人群,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血肉之躯在自然伟力面前如同齑粉,骨骼碎裂声、内脏挤压声、垂死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乐章!栈道入口处瞬间被血肉碎骨和滚落的巨石彻底堵塞!浓稠的鲜血顺着栈道的石阶和岩壁汩汩流下,在谷底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仅仅这一击,魏军最精锐的前锋便损失殆尽!

“好!!”壁垒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连高翔都忍不住用力握紧了拳头。

然而,惨重的损失并未让牛金退缩,反而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疯狂!“废物!都是废物!”他气得几乎吐血,挥舞着长槊,对着身边仅存的几名副将和亲兵咆哮,“给老子亲自上!带着亲兵队!上!用尸体也要给老子堆出一条路来!今日拿不下鹰嘴岩,老子把你们全砍了!”他竟要押上自己的亲兵卫队做最后的赌博!

残余的魏军在主将的死亡威胁和督战队的钢刀逼迫下,再次发出了绝望的嚎叫,踏着前方同袍用生命铺就的、滑腻而恐怖的血肉之路,踩着堵塞栈道入口的巨石缝隙,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再次向上攀爬冲锋!这一次,攻势更加混乱,也更加亡命!

惨烈的攻防战进入了最血腥的白热化阶段!栈道狭窄,魏军无法展开,只能如同添油般一队队向上送死。而蜀军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滚木礌石储备几乎耗尽,强弩手的箭矢也所剩无几。更致命的是,一些悍不畏死的魏军死士,利用下方同伴吸引火力和尸体堆积形成的“台阶”,竟然真的避开了主要滚石区域,从相对薄弱的侧翼岩壁攀爬上来,接近了壁垒的中段胸墙!

“金汁——泼!”高翔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

早已烧得滚沸、散发着令人作呕恶臭的粘稠液体(煮沸的粪尿混合毒草汁液),被蜀军士兵用长柄木勺舀起,朝着攀爬到胸墙边缘的魏军劈头盖脸地泼了下去!

“啊——!!我的眼睛!”

“烫!烫死我了!”

“呕……”

凄厉到骇人的惨叫声瞬间响起!被滚烫金汁淋中的魏军士兵,皮肉瞬间溃烂起泡,毒物侵入伤口,痛痒钻心!他们惨叫着从岩壁上跌落,或者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身体,将溃烂的皮肉撕扯下来,景象惨不忍睹!恶臭弥漫开来,连壁垒上的蜀军士兵都忍不住干呕。

然而,魏军的亡命冲锋依旧在继续!牛金如同疯魔,在后方亲自射杀了一名后退的队正,逼迫着士兵向上冲。栈道上,双方士兵隔着胸墙展开了残酷的短兵相接!长矛从垛口缝隙中刺出捅入,短斧和刀剑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劈砍!怒吼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尸体坠崖声混成一片!壁垒多处垛口被魏军强行突破,小股魏军悍卒翻过胸墙,与守卫的蜀军刀盾手、长矛手展开了血腥的肉搏!

壁垒中段,一处垛口被数名魏军死士用飞爪和蛮力强行扒开了一个缺口!几名魏军悍卒嚎叫着翻了进来,手中染血的刀斧疯狂劈砍!

“挡住他们!”陈老夯狂吼着,带着一队士兵扑了上去!他挥舞着环首刀,格开一柄劈来的战斧,反手一刀捅进一名魏卒的小腹!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疤脸张嶷如同杀神,他脸上那道刀疤被血污糊住,更显狰狞。他手中的厚背砍刀已经卷刃,却依旧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但他死守着栈道通往壁垒内部的一处关键隘口,一步不退!

“张嶷!小心冷箭!”陈老夯一刀劈翻一个敌人,瞥见侧面岩壁上,一名魏军弩手正瞄准了背对着他的张嶷!

张嶷闻声猛地回头,但已经晚了!

嗖!嗖!嗖!

三支强劲的弩箭呈品字形,带着凄厉的尖啸,瞬息而至!

噗!噗!噗!

血花迸溅!一支弩箭狠狠钉入了张嶷的左肩胛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另一支贯穿了他的右大腿!最致命的一支,擦着他颈侧飞过,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带走大块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体!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手中的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呃啊——!”张嶷发出一声痛吼,身体猛地一晃,但他竟硬生生挺住了!他用那柄卷刃的砍刀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脖子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征衣,左肩和右腿的剧痛让他几欲昏厥,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瞪着前方冲来的魏卒,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来……来啊!狗……狗日的!” 他竟试图弯腰去捡地上的刀,但身体一个踉跄,重重地靠在了身后的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鲜血顺着岩石流下,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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